远处响起细碎的马蹄声引起了南门守城士兵的警觉:“什么人?”
自安定郡一战后,北狄的军营中就悄悄地流传着关于云枞的各种传闻,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失败和对手的成功归咎于上天。传说这个云枞是受到天神祝福的将军,简单利落地杀死了北狄的勇士:潞夜瞳!隗元庆亲赐的北狄重宝:大夏龙雀刀也被斩断了。
说话见,眼中闪过懊ิ悔之色。
云枞猛地想起自己้已不是多年前的小姑娘了,忙笑道:“哥舒大哥!早听我大哥云杉提起过你!只可惜一直在圣山,不曾见过。今日见你这打扮便知道是哥舒大哥给我们帮忙来了。这世上总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多谢哥舒大哥了!”
云萝咬了咬唇:“是,奶奶!”
老夫人满头的白散出淡淡的白光,她站起身来。众人顿觉一道无形的力量扑面而来:“这些事,就这里的人知道了。云家只有一位小姐,两位公子。谁若是传了出去,便是陷我云家于万劫不复!萝儿、松儿,听见没有?”
谁料云松年纪虽小,却也颇有勇力,平日里随着父、兄也常习武艺。蹿上前去便是一枪,正从一个北狄人的右腰侧扎了进去!长枪一抖,人又闪到一旁。北狄人又惊又怒,叫嚷着围了上来!
珍珠忙将云萝拉在树后:“小姐当心!”
九叔低声道:“是,老夫人说,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请大祭司务必为云家活着的人着想!”
“是,老夫人要大祭司早ຉ做决断!”
亓轻轻抖了一下:爷爷年纪大了,可是浑浊的眼中依然偶尔射出鹰眸般的精光!
第二天,亓带了纯均入宫。
云影眼前一黑,不觉跌坐在山坡上失声痛哭!
海东青只在湖面盘旋,尖声怒啸,对水下的争斗却是无可奈何!
索大娘正给她理着湿:“这是前不久,宫中赐的。就着大小姐的身高做了两套,大小姐也舍不得拿出来,只等着你回来同穿呢!今日虽是重阳倒还有些热,换了也凉快些。快别乱动,头还未梳好呢!”
云蔓拉了身上的新า衣:浅红的薄绡夹了几根银丝织就,罩在薄衫上,整个人儿便似一朵小小的桃花。通身上下闪了几点银光,很是气派!
卫士笑了笑:“好吧,进来吧!”
“这就是云家的二小姐么?”
可是,她在那么高的圣山上,冷吗?在石头砌的神殿里,寂寞吗?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跳舞吗?那时候她总喜欢跟在她母亲的身后,学着且末人的歌舞!长得也象母亲,卷曲的黑、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任是谁见了她,都会从心底疼爱她的。只有,只有老夫人不喜欢她。是啊,有谁会喜欢丈夫和别人生下的女儿呢?云影越是招人疼,也就越是招她烦。
任老爷、夫人如何礼待,她总是不愿说话的。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在记恨老爷呢?恨他为什么เ没有在战场上将她的丈夫带回来!恨他为什么เ躲在云的身后活了下来?女人的心思,谁知道呢?
二小姐勇毅果敢、喜读兵书,爱跟着大少爷身后骑马射箭。!前不久,有勿吉客自北方来,送了大少爷一只玉爪海东青。老爷说是云家世代深受帝恩,不得玩物丧志。这鸟啊,大少爷就没敢训养,不曾想被二小姐给练了出来!时常架了在臂上似个ฐ小子似的!老爷视若掌珠,说是将门之女学些武艺也是应该,倒不曾拘束了她,老夫人也是极爱的!常夸她小小年纪,倒有老太爷昔日的风范呢!若是个男子,日后也是将才呢!”
“云萝、云蔓有六岁了吧?乖么?”
亓看着阶下的云枞一笑:“这里只你我二人,还带着这面具做什么?不嫌热得慌么?”
云枞伸手摘了面具:“谁说不是呢?好些日子没好好没露脸了!”
亓指了一旁的椅子,示ิ意云枞坐下。云枞摇了摇头:“这些天,骑马骑够了,不如站着倒舒服些!”
亓的眼中ณ有黯然之色:“难为你了!若是累็了,我让高野领军去恭州ะ,你且在成纪歇一歇再做打算。”
云枞笑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况恭州之战大可不必!”
“哦?”
“陛下真的要让魏军打魏军么?”
“那ว,你的意思呢?”
“定南王是皇叔,此次无诏擅离南疆ຆ,未大举叛旗。定是听说臣父战死,以为ฦ叛乱的时机到เ了。如今安定无事、金城收复!想来他也心生犹豫,手下的诸将也未必情愿相随。只是身不由己。
陛下可昭示天下:皇叔年纪老迈、无诏擅离,若知悔改,可保性命。家人夺去官职、俸禄,贬为庶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南疆将士守卫边境多有辛劳。诸将有从者不与追究,有擒逆贼者承定南王爵!如此,叛乱诸将可心安,不至再随其左右。
陛下宜亲征南疆ຆ,臣愿意随陛下往恭州讨逆!”
亓皱眉道:“亲征?”
“是,亲征!且平乱后需严惩恶。可效赵惠文王兵不血刃、不违孝道!”
亓一笑:“蔓儿的小脑瓜里每日都想些什么呢?”
云枞端色道:“陛下,臣云枞。”
一阵沉默后,亓向着窗外道:“好,明日便下诏书、朕亲自去恭州!”
云枞拱手道:“既如此,夜已๐深了,臣告退!”
魏帝ຓ亓抬手扶着云枞的手腕道:“不必多礼了。”
云枞垂手退出了书房,背上不知何时竟有了一层薄汗。
亓看着合拢的大门怔怔地想起多年前,一个眼神迷茫的小姑娘湿淋淋地倒在自己怀中的情形来!那ว一日,纯均倒不是最大的收获。半晌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大敌当前,自己倒分心了。
次日卯时上朝,免不了在大殿外接受了群臣们的祝贺,与初来书房时众人怀疑ທ的神色大不一样。
云枞心中ณ倒暗自同情起父亲来,忙完了战事还要和这些同僚周旋,实在是大大的费神!自己也不擅这些虚礼ึ,索性冷面相对。反正面上戴了面具,群臣也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倒免了不少尴尬。
如此一来,众人也不觉有些畏惧,心道这为云将军究竟不似云老将军温厚可亲,才打了两个胜仗就恃宠生骄。日后也不知要如何骄纵呢!
待到魏帝ຓ上朝向群臣宣了旨意,一时间殿内一片反对声。
“不可啊,万万不可!陛下万乘之躯,怎能亲征?”
“陛下三思啊!”
“陛下乃国之磐石,怎可轻易驾临恭州险地!”
“君子不立危墙下。陛下不可亲临ภ险境,臣等虽老迈,愿以微躯代陛下前往恭州讨逆!以报皇恩!呜呜——”
云枞不耐烦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大臣们:“陛下已经决定了,诸位还要反对。莫非,诸位比陛下还要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