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孙克在窗口看过夕阳的宿舍,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人也站在那里欣赏落日的美景。殷爱看着红砖墙上用白油漆写出的大大‘拆’字,在心里鼓了半天的勇气,还是没能迈步走进楼里,回到เ最熟悉最想念的地方再看一眼。
是不是越深的爱情就越是残忍?因为对彼此的牵恋已经根植在心底,一旦连根拔起,势必血肉模糊。
张海洋看看他,轻声笑着抿一口啤酒。孙克突然觉得憋闷得慌,他沉默了好半天,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张海ร洋:“有烟没有?”
“因为……我妈她说她永远都记得,知道殷叔叔牺牲的消息以后,戚阿姨抱着小爱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我妈她那是害怕。”
今天天气凉快得很,风很大很凉,吹在身上非常舒服,都不用开空调。殷爱没有干透的长头发被风吹得挡在眼前,她弯起嘴角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想看,又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在夕阳下宽阔有力的胸膛。可是他实在太高了,两个ฐ人在干净的地板上都光着脚,高度的绝对平等,所以殷爱双眼平视处就是他隆起的胸肌上方那两ä道线条清晰的锁骨。风在身体之间旋๙转地吹着,把他们的气息搅成一团分不开掰不散的整体,再把他们全都包裹进去,准备孕育出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爱情的盛宴。
“你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孙克妈妈在楼ä下高声答应:“干嘛ใ,小爱,什么เ事?”
孙克哼哼狞笑地欺身过去:“你,说,我,想,干,嘛……”
“真气了?”孙克坐起来,从背后抱住殷爱,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舌尖勾舔她耳垂,“真生我气了,嗯?”
“傻丫头……生气了?”
此时此刻孙克哪有心思看电影,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殷爱身上,少女温软馨香的气息象汽油一样泼到他心头的火苗里,顿ู时燃烧得铺天盖地不可开交。他揪住殷爱,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搂着腻着暧昧地坏笑:“内什么……我带过来了……”
“怪我怪我,都怪我!”孙克哈哈大笑着,把弄脏的床单丢进洗衣机里,拖着殷爱回家吃午饭去了。天热,没什么胃口,殷爱喝了一碗绿豆汤,吃了两块香瓜就饱了,孙克倒是胃口挺好,吃了一大盘妈妈拿手的榨酱凉面,完后又塞了半个西瓜,打着饱嗝和殷爱回到她家的宿舍,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孙克哥哥……”
孙克嘿嘿地笑,这一个ฐ吻就抵过了旅途上所有的辛苦。又喝了一杯水,洗过澡换过衣服,他坐在沙发上捧着肚子喊饿:“戚阿姨,有吃的没有。”家里的准备很充足,戚丽颖去给他下了一碗鸡丝面,汤里打两个鸡蛋,撒上葱花和麻油。殷爱进厨房给妈妈帮忙,把冰箱里的卤味拿出来切了一盘,和面条一起端到客厅里。
爱得这么深,深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碰上悲欢离合?谁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每个ฐ瞬间,能不能就这样幸运地一直延长成永远?
“那当然了,要不你妈怎么能看得上他?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首长家的小孩想要追你妈妈,她就是看上你爸了。我还记得他们结婚以后,晚上总喜欢一起散步,郎才女貌,走在一起别提有多班配了,我们大院里人人都羡慕他们,也都喜欢他们。”
殷爱不相信地怪笑:“吹牛的吧,你有那么厉害吗?”
“你呢?你跑的怎么样啊?”
两个大人对丫头们的自作主张都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又很感动她们的关心和理解。戚丽颖垂眸思忖了半天,在三个人期待的眼神里终于露出笑容,并且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去夏威夷,小爱,你好好照顾岳玥。”
岳玥欢乐地打个ฐ响指:“包在我身上!”
孙克顿住:“你……你真学坏了!”
孙克斩钉ล截铁:“不想!”
第二天一大早,戚丽颖安排好的车就等在了酒店的停车场里,殷爱换上了全套新行头,特别仔细地化了点淡妆,还戴上了买的两只小耳环,对着镜子晃晃脑袋,小小的钻石在耳朵上晃出好看的光芒。
岳玥很死相地也挤挤眼睛,和殷爱笑成一团。
孙克瞪眼:“白眼狼,白疼你了。”
殷爱也抬起手,捂住嘴,笑得怎么忍也忍不住。孙克从指缝里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哀叹摇头:“那ว什么เ,要不……要不我还是进行呆一会儿再走?”
孙克笑着随手把t恤往下拉拉:“妈,西瓜还有没有啦,再给我切几块,渴了。”
高考期间孙克住回了家里,方便妈妈照ั顾。听见敲门他扬声说道:“进来!”
“你说,吴姐。”
戚丽颖笑笑:“吴姐你又拿我开心。”
一道最简单的是非题,殷爱始终想不通为ฦ什么正确的答案会是这样。就象六年前,她在妈妈的婚礼结束之后回到宁城来,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孙家一样。她想不通,为什么人活着会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孙克,又为什么เ一定要用这种彻底的方式来离别。
前一秒还在期待着他的亲吻,后一秒只看见像框里黑白的笑容。空气里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她在那幢二层小楼里生活了十几年,闭着眼睛也能从小院门口走到二楼孙克的房间。厨房里有炸酱面的香味,一楼ä窗台上晒着摘下来的金银花,风吹过,蓝ณ底白花的窗帘从窗口飘出来,好象还有个ฐ人站在窗帘背后看她,一直一直看着。
可是都没了。孙克死了,叔叔阿姨ถ离开宁城回老家去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来跟她道别ี,三个人,都这样匆匆离去。
六年前的殷爱轻轻摇头,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实,她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张海洋,费尽全身力气说出一句:“你们……你们开什么เ玩笑……”然后她就昏倒在张海洋怀里,迷迷蒙蒙听见哭声,听见有人在耳边唤她的名字。她不敢睁眼,就让自己一直睡着,她怕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原来这一切不是个玩笑,所以就一直睡下去吧,是梦非梦,都不要醒。
不是约好了要共渡人生?不是说过要永远?一辈子?都忘了?
怎么能不让你的最后一次呼吸是消失在我的怀抱里?
怎么能不让你的最后一次心跳是停止在我的耳边?
这样轻易地就失散了彼此,孙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