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兰翘也只好跟着笑。
兰翘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是果然不想拒绝，只是犹豫着问：“这个时候还有饭吃么？”
兰翘恨不得揍死他。
每当气候突变或者下班的高峰期，兰翘最大的心愿就由找一个好男人直接变成还是多赚点钱买车吧，因为在这种时刻，本市近1万台出租车总是同时客满，简直像约好了一样。踩着小牛皮的半高跟短靴在滂沱的雨里挥了半天的手，也没有一台车肯怜香惜玉的停下来，兰翘湿成了落汤，被迫悻悻地退了回来。
“我今天看到一本书上面说，这样可以检测是否下垂。”
宝慧站在兰翘的洗手间里，对着穿衣镜脱去上衣、罩，露出肩背部ຖ光滑丝润的皮肤，十分认真地拿一支铅笔放在自己的下面皱眉比划着。
宝慧比兰翘乐观得多：“那ว样一个大忙人，能记得你今天送合同还特意交代了秘书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宝慧叹了口气：“如果你对男人也像对瑜伽课这样执着，你就一定不会败了——总是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候就想到เ退缩，那怎么เ行。”
她挺好奇，忍不住问：“你房东挺好的嘛ใ，任着你改房间布局，一厨房占了那么大地方แ。”
兰翘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两人嘻嘻哈哈上了楼。
兰翘心想，小宝那ว么เ如狼似虎，有好的怎么会留แ给我？妈妈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她想了想，绕开重点侧面地循循善诱：“妈妈，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生个男孩，是不是因此就不太喜欢我？”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心虚，只能ม用离间计调拨妈妈和李阿姨ถ的关系：“李阿姨既ຂ然那么会做媒，为ฦ什么她找了个那ว样的儿媳妇？”李阿姨的儿媳很彪悍，非常信奉说的：与天斗其乐无穷的口号，每天都在战斗，白天在单位斗ç，回来跟婆婆斗，经常把李阿姨气得说自己每天犯一次高血压。
兰翘知道绝不能失去这种千载难逢的沟通好机会，先是假装ณ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支吾着呐呐开口：“欧阳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自作聪明了。”
他点点头：“刚好有几个客人过来，做了一下陪。”
而这令人喜爱的一切，只要搞定远图的老板欧阳博就可以了。
下午三点，睡了一觉的兰翘恢复了神清气爽，打扮得体的准时出现在周琳面前陪同她一起去见客户。远图集团这个caທse她相当有兴趣，“盛世红楼ä”只是远图旗下的一间公司，酒楼ä做得再大也大不到เ哪里去，关键是即将开的房地产项目，新项ำ目只要一经启动，人力肯定就是大缺口，如果能ม拿下来，不单止她，整个ฐ猎头部半年的业绩指标都不用愁了。
宝慧沉思着点头：“嗯，的确是你的作风，只要现前方有障碍物，哪怕是隐藏的，也先撤退再说。”
“后来吃了一次饭，他的朋友管他叫高公子，看他们那ว群人的架势好象挺有来头的，个个都像纨绔子弟，估计非富即贵。”兰翘陷入深深地回忆中，脸上却是一副不得我幸的表情：“吃饭的时候我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听到他懒洋洋地打电å话，应该是给他妈‘不就是要我结婚嘛，结就结呗，你们定日子好了，那天我一准去。’吃完饭，他问下面的安排，我说头疼，明天还要上班，近段时间估计也会很忙，等忙过了我再联系你。”
她想，她是不会再回北京，也不会再做这种华而不实的美梦了。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在电话彼端一顿ู惊天顿地的感叹埋怨之后，兰翘认真地说：“好吧，我回来。”
不知为ฦ什么，兰翘觉得那一眼包含的意义很多，近乎鄙视。
兰翘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เ玷污，心中不由得百转千回，但是她迅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马上做出决定：“那好，以后你们接洽还是按你刚ธ开始那ว样说吧，我们公司的宗旨是客户至上。”
寒风瑟瑟地从他们身边刮ุ过，高子谦完全的沉默了下去，过了良久ื他把大衣裹得紧一点，淡淡笑了笑：“原来……我真是没看错……不过，我可能ม帮不到เ你什么，我哥好像也是这两年才认识他，我更是没跟他打过交道，就算有些风闻，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不能ม拿出来做判断ษ一个ฐ人的证据。”
兰翘知道他是聪明剔透的人，索把姿态放得大方：“你知道……再过十个ฐ月，我就要满三十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ç人，对他了解多一点，没什么坏处。”
他们这时已๐经走到楼道口，高子谦伸手帮她把铁门推开，身子隐到เ一片漆黑中，背对着她道：“快三十的女人才更要慎重，你对他好奇，是因为他条件不错，还是因为真正对他有好感？”
兰翘认真想了想，坦白说道：“我对他有好感——不过前提是他条件不错。”
她在黑暗中ณ看不清他的脸，只能ม看到隐隐绰绰的轮廓，于是跺了跺脚，走廊里的声控灯光瞬间亮了，她现他脸上的表情是自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的淡淡清冷，心中不知为ฦ什么突然有一种不自觉地讪讪。
“是不是觉得我很现实，对我很失望？”
高子谦不出声，只是摇头。
兰翘深深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有些事可能说了也不明白。我小的时候，像所有女人一样梦想着自己้的缘分，总觉得那一定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它一定会有一天从天上掉下来落到เ我身上，可是到了现在，我现工ื作也好、生活也好、缘分也好，都必须由á自己去判ศ断，它们到底是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值不值得我去争取。”
“如果现不是呢？”
“那就得舍弃。”
“如果那ว时已经投入感情了呢？”
兰翘再次叹了口气：“所以在之前要了解清楚，千万不要站错队；因为投入了感情却现是个错误，再去舍弃的话，实在是件相当伤脑经的事。”
“你只想着怎么当逃兵，为ฦ什么เ没想过坚持？”
兰翘笑了笑：“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舍弃的伤害往往比坚持下去的伤害要轻一点。”
高子谦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转过头轻轻道：“上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走廊里的灯再次熄灭了，他静静地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看着兰翘走到เ电梯面前按下按钮，忽然叹了口气。
到了下星期，欧阳博去香港公干，顺道与兰翘安排的那ว名候选人见面，却不甚满意，晚上打了个电话给兰翘：“只怕还是要麻烦你帮我安排另两名候选人。”
兰翘说：“好，他们两个现在都在上海，正好可以一次见过。”
从那次两人私下吃饭开始，欧阳博便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兰翘，时间暧昧，那把如陈酒般低沉醇厚的声音也暧昧，却又始终把话题维持得稳重，就算偶尔聊私事，也没有任何出格，这种若即若离让兰翘不着头脑，也让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比如这会，欧阳博说完公事，又闲闲将话题一转：“我现在在酒店的房间里看香港夜景。”
兰翘不由á得笑：“好悠闲啊，东方แ之珠的夜晚想必美得很，是不是群星璀璨、熠熠ຈ生辉？”
欧阳博微叹了口气：“这样繁华的城市哪里还能见到星星，霓虹和车灯已๐经彻底让星星失去光辉了。”他思考片刻๑：“香港夜景虽然不错，上海倒也不遑多让，兰翘，如果有兴趣，上海之行，你跟我一起去怎么เ样？正好可以帮我在选人的时候把把关。”
陪同客户出差见候选人和参加面试倒是经常有的事，但是在这种时刻提出来，让兰翘好生踯躅，她犹豫一会：“我要查一下时间表。”
欧阳博轻笑一声，似乎ๆ已๐经对将有的答案有成竹：“有什么เ好查的，去安排时间吧，这个圣诞我陪你在上海过。”
兰翘被这种截然的态度弄得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愤慨：“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去？我并不止你一个ฐ客户。”一个ฐ连喜欢都吝于说出口的男人，凭什么เ这样自信可以掌控一切？他就这么เ看死了一个ฐ二十九岁还没嫁出去的女人一定要上杆子巴结他？
欧阳博淡淡说道：“因为我找不到你不去的理由，第一这是你的工ื作；第二，你并不抗拒跟我在一起，更或者还有所期待。我想，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当然会知道如何把握任何一个ฐ机会。”
这样直白干脆ะ的回答梗得兰翘拿着听筒半天没有讲话，过了很久，终于说：“我明天去跟老板谈一谈行程安排。”
南方的房间里没有暖气，湿冷简直比北方的酷寒更令人不能ม忍受，她打电话的时候不得不在身上围了一床薄薄的毯子，化纤的质地到เ底有点硬，让颈部ຖ的肌肤觉着难受。挂了电话，兰翘出了一回神，想起周末陪妈妈逛街时看到的那ว床澳洲羊绒的提花毯，明码标价标价一万四千块，没有折扣，两ä个ฐ女人当时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一万四千块一张的毯子，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奢侈品；爱情，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欧阳博到底是商场上打滚的人，明得令人心寒，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她败下阵来，现实就是这么无奈，女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条件优越，同时还要对你用情至深，可是要知道，能达到其中一项已๐经是难事，如果一定要强求两全其美，只怕一辈子也嫁不出去，最终只好妥协。
她如果坚持不去上海，欧阳博自然不会勉强她，只有蛮荒之地才会有强买强卖。不过所不同的是，少了一个ฐ兰翘，欧阳博身边很快会有十个、百个ฐ兰翘前仆后继地填补上来；但是如果少了欧阳博，兰翘身边看得上眼的钻石王老五就又少了一个。十九岁女孩最大的危机感，不过是忧心脸上油脂分泌过多长出的青春痘，或者腰围又宽了一寸；二十九岁女人的危机感却来自方แ方面面，社ุ会、家庭、工作、自身。
haທppyhr公司展势头迅猛，各部门都在扩张，已经逐渐呈现树形结构，主管这个ฐ名称明显开始压不住台，新า年过后，部门主管职位、薪酬都势必重新调整。猎头、培训、市场等几个部门还好，主管升经理的人选没有太多选择，Bd部周琳和黄达的经理位置争夺战却在白热化的进行。让兰翘寒心的是，跟了老板五年的周琳很有可能会被挤下去，三十一岁的已婚女，拼不过二十六岁正在势头上的年轻小伙子，对于老板来讲，忠心耿耿的女员工固然可贵，没有家庭拖累的年轻男ç子却似乎更胜一筹——男人日后即算结婚，一句事业为ฦ重，家庭琐事照样可以交给主妇。
兰翘看着生在身边的一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淡淡哀伤，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些事虽然暂时没有摊到เ自己身上，但是并不能保证永不生。如果真有那ว天怎么办？除开努力存钱、提升自己，有个ฐ强大的男ç人做后盾也是不错的选择，那样哪怕是辞职，签离职书也能底气足一点。
她为自己้觉得悲哀，也许真的已๐经到了现实与爱情要做选择的时候，长久ื以来固守的“一定要和一个相爱的人厮守终生”的信念岌岌可危，像是手中越想抓紧就漏得越快的沙粒，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涓滴不剩ທ。会不会终于有那ว么悲惨的一天她还不能确定，能确定的只有明天，她决定明天去跟老板商量陪客户去上海出差ๆ的事宜，她也决定要把局面撕开，不再继续暧昧下去——费时费力的游戏，她拖不起。
兰翘不爱赌，但是很多时候她被逼着赌，这把骰子掷下去，赌的是她和欧阳博的将来，赌他们的缘分到底有多深，赌他们这辈子是不是注定只能ม做甲方乙๗方，或者她到底有没有可能ม成为他的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