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天值班,晚上才能回来呢!”小佾给姚â宜南倒水。
“姚叔叔?”小佾绽开一脸快乐่,带着明显的意外喜悦,拍着手叫道,“是您呀,我以为家教来了呢!”
“哈书记过于较真了。您在党内任职比我资历老得多,在您面前,我只能当个小学生。”程可帷认真地说。
“哈书记……”
“石榴姐,你可来了!今天你要是不过来呀,我这晚上可就过不去了!——你瞧,我嘴上生出这么เ大的泡!”
石榴开着一辆奔驰顶级豪车,在滨州ะ市只有这一辆至尊版,事实上已经成为她的身份象征。小旅社的老板正在吧台后面坐着,一眼看到褚红色的车身开进院,忙不迭跑出来迎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石榴却不太理他,点点头便往二楼走去。如果不是哈苏莫在这里,八抬大轿也请不动她到这种寒酸地方。
那条倒扣着的旧渔船像是一只路标,王景林远远看到เ它,不由得会心地笑了。他把风衣脱下,挎在肘上,拾步走到เ用大块山石垒成的小院门前。院子里是一幢正房,五开间,典型的海ร边渔家结构,平顶,没有瓦,窗棂还是那ว种旧ງ式的木格栅;院子不小,夯土地面却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可能ม养了几头猪,不时传来呼噜呼噜的叫声。快到中午了,房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
海天一线。阳光下,远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几艘挂满风帆的小渔船像五线谱上的音符一样漂浮着,看不出它们是在移动。鲸鱼湾港区不时有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往来,深水泊位停着的那艘万吨轮便是著名的“谢苗诺夫号”,据说这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为纪念2๐0世纪初那位流亡中国东北、并长期在前苏联远东地区与布尔什维克相对抗的白俄将军所建造的现代化散装货船,现在则是往返于符拉迪沃斯托克和鲸鱼湾之ใ间的主要船舶。王景林记得,八年前两大港口直达航线开通,“谢苗诺夫号”航抵达时,曾经邀请中方แ官员登船参观,但考虑到这艘船的名字毕竟有诸多忌讳,所以省里严令当地不许任何人以官方身份登船。这才几年过去,那些条条框框便都被打破了,汶川ษ大地震后,当这艘船载来救灾物资时,自己也亲自到船上向捐赠方、那个仪态高贵的伏莲依娃ใ女士表达谢意。她是在美国注册的“丽兹?卡尔顿”集团的欧亚大区总裁,也是俄罗斯民间对华贸易的头号大牌,实力雄厚。
201้房间在二楼ä的顶头,一套三进,起居、会客、就寝兼用,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半圆形阳台。尹七七的房间在对面,外面还有一张值班用的吧台。回到เ屋里,尹七七打开电å视,眼睛看着屏幕,心里却有些不安。她说不准今天自己้是不是失职。刘秘书干的活其实应该是自己来干的,但她也感觉到,刘秘书似乎不想让她进到书记的房间去。难道里面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舅舅曾叮嘱过她,程书记单身一人来到这样一个陌生地方工作不容易,身边没有个人照ั料,生活上的事就得她这个专职的服务员负责了。舅舅要求她要像对白专员那样对待程书记,尽量满足程书记生活上的一切需要,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要及时向办公厅报告。舅舅还说,程书记一人安危关系到整个ฐ滨州市的命运,要对程书记的安全上心一些,平时注意观察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做到心中有数,千万不要给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制ๆ造事端的机会。
记得当时听舅舅这样说,自己心里顿ู时感到沉甸甸è的,不由á自主ว地想起白专员遽然病死在房间里的可怕景象。自打白逸尘暴卒后,尹七七就不敢独自再在这座楼里住了,强逼着那个人给自己买了房搬出去。这回又安排她专门为程可帷服务,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可是舅舅的话她又不能违拗,何况在宾馆内,人人都认为ฦ这是个美差ๆ,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只有哈苏莫听了爸爸这一通谆谆教导,在一旁直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看来今天晚上有刘秘书在,不会有自己什么事了。平时这位新า书记也很少指使自己,甚至用开水都是亲自去打。尹七七简单冲个澡,准备睡下,开了半天车,也够累的了,可是忽然感到口渴,便又穿上外衣到前楼的商务中ณ心去买热奶。
和熟识的营业员闲聊几句,尹七七往回走。刚到一号楼门外,却见两个人从楼里出来,一男一女。借着橙黄色的灯光,尹七七认出,那个个头不高的小老头是市中心医院内分泌科的纪主任,上次抢救白专员时,他在场的。那个高挑身材的女人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但却有些面生。两ä人默不做声地并肩向前院走去。不一会儿,尹七七听到汽车引擎动的声音。
上得楼来,刘秘书正好从2๐01้房间里出来,看尹七七捧着一大包热奶,不由得笑了,说:“这么晚了,还喝这高热量的东西,不怕胖啊?”
尹七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班连着白班,第二天尹七七回到自己้的小窝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她没有食欲,百无聊赖中ณ,打开电脑上网“偷菜”。这款游戏是她跟哈苏莫学的,不想一学就上瘾,现在如果一天不“偷”,浑身就抓心挠肝般难受。
正偷得兴致勃勃,电话响了,一看,是那ว个ฐ人。电话里,他说晚上要过来,叫她不要出去。
尹七七怔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心情当小偷了,索ิ性关了电脑แ。
她心里很矛盾。算来有一个ฐ月没和那ว个人在一起了,他太忙,尤其这段时间,政局变动,人事调整,机构增减,加上其他这样那样的麻烦事,看得出来,他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尹七七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但这十年来在舅舅家、在舅舅身边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变得聪明起来,知道一个ฐ在官场上混的人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快。那ว个人如果总缠着她,她有时会很烦;可时间长了他不来,她又会没来由地想他。她也说不好自己้是一种什么เ心理。
最初被他占有的屈辱感早ຉ就淡没了。那ว时她才二十岁,是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二年。那个噩般的晚上,她一度痛不欲生,以至于当那个人满足之后沉沉睡去时,她独自找来剪刀想自杀。还是他惊醒后给她包扎好了割破的手腕,并痛骂了她一通。
在家乡那个闭塞的小山村里,一个ฐ姑娘这样失身,绝对是件比天塌了还要严å重的事,这样的女人不会有人再要,为ฦ此而走上绝路的不在少数。尹七七在最初那几天里,就是沉陷在这样的观念里不能自拔,那种心灵上的剧痛比腕上的伤痕更难痊愈。那ว个人很会哄女人,尤其是哄像她这样不谙世事、对社会几乎一无所知的小女人。慢慢地,尹七七开始接受他了。平心而论,他对尹七七确实很好,这么เ多年,除了尹七七,他不曾再找过其他女人,他向尹七七这样过誓,据尹七七观察,他也做到了。
“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呀?我总不能这么เ稀里糊涂地跟你混一辈子吧?”有时候尹七七不高兴了,会委屈地这样问他。“何况你比我大这么多。”
他会说:“宝贝儿,在我还有用的时候,你就这样陪着我好了。我会让你过上你向往的生活。等我老了,你再找个可意的人过日子。那样,我这辈子没白过,你也不吃亏。”
尹七七捶着他,娇嗔道:“怎么不吃亏?怎么เ不吃亏?人家可是黄花闺女呢!”
他嘿嘿笑着,得意地拨着她的脸蛋儿,毫不知羞耻地承认:“是喽是喽,我这是老牛吃嫩草哩!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哟!”
说不好是一种什么心态,渐渐地,尹七七变得愈来愈关心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天冷了,惦记他是不是添衣服了;看到他脸色不好,便挂念他是不是不舒服了;她甚至买来羊绒线想亲手给他织一件毛衣,结果被他阻止。他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处在他的位置,没有什么想得到而得不到的,只要她心里真的有他就好。于是那些羊绒线最后被她给自己织了一件坎式背心。
这一个来月,那个人只是在电话里与尹七七说说体己้话,有时有机会见面彼此也不方แ便表现得过于亲热。想到เ一会儿他要过来,尹七七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渴望。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他调教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然而一刹้那间,哈苏莫的影子却在脑แ海里跳出来,尹七七不禁陷入难以排解的苦恼中ณ。
那个人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以前他来大多也是这个ฐ时候,如果是夏天,还会更晚一些。尹七七心里有数,提前煮好了银耳川贝红米羹,还准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他比较注意保养,对食疗养生很看重,也是为了适应他的这份喜好,尹七七才学会做他爱吃的这几样饭菜。两人慢慢喝了几杯酒,这种名贵葡萄酒是法国产的,由á跑鲸鱼湾码头的俄国大鼻子走私过来,再由有求于他的人送给他的。他很喜欢这种酒的绵软和甜醇,尹七七也喜欢,她感觉每次喝完,自己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刻被他搂在怀里。
像往常一样,两人洗漱之后,便上了床。或许时间长了不在一起,他显得很急切,不待尹七七酝酿好情绪便开始施展自己้的威风。尹七七曾经为ฦ他的强壮而惊讶,他的年纪比她大那么多,在她有限的性知识里,似乎这般年龄段的男人不应该这样,但他却雄风依旧,宝刀不老,给她带来的快乐与满足是实实在在的,由此她断ษ定,这个ฐ男人身体的确很好。
缠绵缱绻一气,两ä人都尽兴了。尹七七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极度的快乐่。
他用肥厚的掌心轻轻揉着尹七七俏立的乳头,兴致起来,低头吻了一口。
“在宾馆干了几年了?快十年了吧?”他忽然问起这样一个问题。
尹七七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年纪越来越大了,总干这种侍候人的活也不是个ฐ办法。等有机会,可以找领导提提,争取进机关吧,当个办事员什么的。”他说。
“我这文凭,专业又不对口,进机关能干什么?”尹七七说,“在一号楼,没有什么客人,挺轻闲的,我还不打算动。”
“是呵,给大领导服务,自己也觉得身份不一般了,是吧?”他像是在开玩笑,随口问道,“去找书记办事的人多吧?”
尹七七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外人去,就是他的秘书去的多一些。
“不过昨天晚上我看见纪主任去了,还有一个ฐ女人。”她补充道。
“纪主ว任?哪个纪主任?”
“就是上回抢救白专员那ว个纪主任嘛ใ,中心医院的那个ฐ老头儿。”尹七七说,“那个女的我不认识,也许是纪主任的女儿?”
没有回答。尹七七扭头看看,现他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新市委第一次常委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常委们谁也没想到,一直没怎么เ露面、看上去没什么魄力和主见的程可帷竟然一上来就拿身兼市公安局长的副市长姜大明祭了刀。
虽然以前没打过交道,但常委们对程可帷的履历都有大体了解,唯独对他的脾气秉性所知甚少。四十八岁的程可帷中ณ等个ฐ头,面容多少有些清瘦,脸色甚至给人以苍白的感觉,身体也不算壮实,与人们印象中当官的那ว副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模样大相径庭,只是那两ä只眼睛显得很有神,目光炯炯的令人难以忘怀。今天到会的人大多与程可帷没有过直接接触,从外表猜测他的性格可能比较柔和,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当程可帷态度严厉地对姜大明提出批评时,大家都吃了一惊。
滨州ะ市委常委基本上是原临海地委的老班底,哈文昆转任人大后,不再担任常委;原常务副书记因年龄接近退休,提前退居到二线;除程可帷、匡彬、丁忠阳、张嘉ล缑、姜ä大明外,市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军分区司令员,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统战部ຖ长,一共十一个人,其中张嘉缑和丁忠阳是与程可帷一道从外地调入的,按照通常配置,班子里还应当设一个常务副书记。当初谈话时,省委组织部长卢雅宣交代过,时间匆忙,来不及把所有岗位一下子配齐,待新班子磨合一段时间后,由程可帷提出人选意见,省委再进行考核。
程可帷开宗明义提出新市委下一步工ื作的纲领,用他的话说就是“三纲四目”——“三纲”是,一抓经济振兴,二抓城市建设,三抓群众生活。“四目”是,尽快完成不同所有制外贸资源的整合,打造东北亚对俄日韩贸易的最大口岸;大面积开展安居工程建设,力争在两年内将市区人均居住面积由现在的七平方แ米提高到十平方米,全面改善市民的居住水平;以“经营城市”的思路推进市政设施现代化升级,建设与进出口贸易规模相适应的具有异国情调的“东方莫斯科”;加强社会主ว义แ精神文明建设和公民道德建设,培养和树立良好的城市精神。
用了近两个小时,程可帷系统阐述了自己的这个宏观设想。这其实也是他到任后向市委班子乃ี至向全市表的政治宣言和施政纲领。常委们当然知道其中的分量,所以在其后的讨论中,每个ฐ人态度都非常严肃而认真。对与会者来说,面对手里这份沉甸甸的材料,不能不感慨万千,谁也没能料到,短短的时间里,程可帷竟然能把滨州ะ市的底数摸得这么透,展思路理得这么清,制ๆ定措施的魄力这么เ大!
会场的气氛明显为之一振,每个ฐ人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更亮更有神了,新า市委书记的形象再也不是想象中ณ的无所作为甚至软弱怯懦的好好先生。
然而更引起常委们震动的事还在后面。下午会议接着进行。程可帷提议听取姜ä大明汇报听涛๙苑8号楼ä倒塌事故的调查处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