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头陀自百越上人禅寂后,自以为ฦ已成武林第一人,对自己的一套“龙虎掌”和一身横练功夫颇为自负。除了阴差阳错的巧合下受挫一次于盘龙大侠之外,简直是无往不利。那ว一次的挫折,他虽然时刻在怀,视为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但对自己的武功并未因此而失去信心,他知道他之所以落败,并不是由于技不如人。
这一刹那,玄龙忽然记起目前被摄魂叟识破行藏的经过,想到左耳根后可还留แ着那一抹被摄魂叟用口水使劲擦的指印,龙虎头陀是何等样人?万一再给他看入眼里,起了疑心岂不大糟?想到这里,连忙又转过脸来,朝龙虎头陀偷看一眼,见龙虎头陀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便凭急智装出一副不胜赧然的样子,低颈垂头不语,想就这样干耗下去,直到龙虎头陀不耐离去为ฦ止。
偷土豪,盗劣绅,金银本是身外物,何妨暂借我和尚,充做沽酒钱?他日身死,我和尚为你免费念上三卷倒头经。抵清!
头陀边跑边唱,状甚得意。由á于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头陀这种与佛门弟子不甚协调的行为也没有人去加以注意。粗听上去,他唱的似乎是佛门八戒戒律,细听却又不是。
摄魂叟见神驼赞美他的门下,不但不谦虚,反而自夸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下子你可佩服了我臭化子了吧?”
神驼刮ุ着鼻子笑道:“我驼子一向只知道丐门中上上下下,无论老少尊卑,一个ฐ个都是既臭且脏,想不到贵帮掌门人居然还多了脸皮奇厚的特别禀赋,我老驼今天总算是宽了眼界,广了见闻。”
二人说笑了一阵,摄魂叟这才正色问道:“刚ธ才路上问你驼子这次来到关内的目的,你说等会儿坐下来慢慢谈,现在总该是时候了吧?”
神驼闻言,哈哈一笑道:“亏你臭化子还有脸面问,人家都说丐门子弟遍天下,讯息传递之快,过专驿,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摄魂叟豆眼一翻,两手一拍,也笑道:“谁说我化子不知道,我不过想从你驼子嘴里证实是不是那ว档子事罢了。”
神驼摇手笑道:“驼子决不上当,别来这一套。”
摄魂叟偏脸笑道:“那我就先说如何?”
神驼说道:“说来听听。”
摄魂叟拍手,笑道:“是不是因为川南最近出了一位出色的贵同行?”
神驼两眼一眼,略๓显惊诧地点点头道:“果然有两手,算你臭化子猜中了一半。还有呢?”
摄魂叟折手,笑道:“如何?臭化子还有点臭门道吧?”
神驼道:“且慢得意,能ม说出下半节再吹不迟。”
摄魂叟闻言先是一怔,反问道:“什么เ?还有半段?”
神驼点头微笑不语。
摄魂叟想了一下,说道:“你是指我化子不能说出此君的姓氏和路数么?”
神驼摇摇头,笑道:“此人真正的姓名来历就是我驼子也还没有弄清楚呢?”
摄魂叟蓦然一拍脑袋,喃喃自骂道:“糊涂ิ,糊涂,我怎么连这一点也没想到?”
神驼笑道:“别耍花枪了,不知道就说声不知道,我驼子自然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何苦在这充好汉,怕丢了丐门的脸,而对事情真相又摸不着一点边子,真比直截了当的认栽叫人看了还要难过。”
摄魂叟给他一激,打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又有何奥妙之处?你驼子以‘天下第一偷’自负,现在听人家谈起川南也出了个ฐ行家,心里妒忌,怕人家抢去你驼子的名气,想入关较量一番罢了,再不然就是听到人家手上已经有了什么奇珍异宝,想赶去分分吧,甚至黑吃黑,玩个名利双收。难道还会有第三层用意不成?驼子,咱们做人要凭良心,你可不许卷起舌尖说昧心话,我臭化子猜的可对?”
关外神偷虽以神偷成名,但他的偷可与一般梁上君子的行径大不相同,他立有“三不偷”的戒律,自奉甚严,行偷一生,从未逾越。那三不偷的戒律是:
一不偷善良。
二不愉镖货。
三不偷失去抵抗力的同道人。
因有上述三不偷的限制ๆ,神驼所偷的对象多半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和行为不正,手段卑鄙的江湖同道。神驼行窃得来之钱财,除酌留零星酒资外,全部散发穷苦民家,一生中不知救活多少引颈投环之ใ人,所以武林中人送了他一个“天下第一偷”的美号。以后,神驼在每次作案之后,也就在现场留下“天下第一偷”的题号,作为他关外神驼的专用标志。被偷者看到这五个字,多半忍气吞声,自认霉气,谁也不敢稍有怨言。因为神驼有三不偷的戒律,被偷者不是有丧德行为就是得的不义之财,传闻开去,何异自揭疮疤?
最近川南又出了一个高来高去,行窃手段高明的江湖人物,几年之内,在川南连做百余案,被窃之人始终见不着行窃者的庐山真面目。这是摄魂叟早就知道了的消息,他知道关外神驼向不服人,算定神驼此番入关定与此事有点牵连,结果果然被猜中了。不过关外神驼说他只猜中ณ了一半,实在有点出他意外。除了同行是冤家,他实在想不出神驼入关的另一半原因。所以摄魂叟一口咬定他此番入关一定不外乎上述两大原因。
谁知神驼听了摄魂叟的这番推断之后,仍然摇着那ว只大手,连连说道:“一片臆测之词。臭化子,你猜不着啦!”
摄魂叟不服道:“好,你说吧!我臭化子就不相信你这个驼子能编出更动人的理由á来。”
关外神驼笑道:“认栽了吧,臭化子?”
摄魂叟恨恨地道:“哼,别卖狂,先说出名堂来吧,要是不出乎我臭化子所说的两大原因,看我化子能不能ม将你背上那块肉丘一掌削平!”
神驼止住笑,正色说道:“普天之下,偷鸡摸狗之ใ徒多如牛毛,我驼子若是为了保有这点虚名,岂非管不胜管,斗ç不胜斗?”
摄魂叟仍旧ງ恨声说道:“再说下去,这是废话!”
神驼笑笑,又道:“我驼子什么奇珍异宝也见过了,就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身外之物能打动我驼子的心。”
摄魂叟不耐地道:“这也是废话!”
神驼忽作惊人之笔,哈哈一笑道:“老实告诉你,我驼子这一次入关,并不是为了找别人,我是来找我自己的,我找的是天下第一偷!”
摄魂叟骤听之下,先是一怔,继之悄然大悟道:“难道难道川南这位仁兄是,竟——
冒了你驼子的字号行事不成?”
神驼冷笑道:“何尝不是。这位朋友下手的对象根本不受我驼子的三戒之约,却每次均在现场留下‘天下第一偷’五个大字,你臭化子倒评评这个理看,他是不是明着叫阵,要我驼子好看?”
摄魂叟皱眉道:“这个倒没听说,你驼子的耳朵怎会忽然长了起来?”
神驼笑道:“狐有狐群,狗有狗党,这个你别ี管了,…我只问你臭化子认不认栽?”
摄魂叟也笑道:“传闻不足为ฦ凭,你驼子不肯盲目上当,我化子也不愿睁眼吃亏。如你驼子不拿点证据出来,臭化子决不相信当今武林中有谁生成一副豹子胆,敢得你这个恶驼鬼的虎须?”
神驼哈哈笑道:“你臭化子信不过我驼子、可信得过以太阳指威แ震武林的,巫ใ山独秀峰,三清观的独孤老道?”
摄魂叟吃惊道:“独孤子?独孤子去了关外?”
驼神道:“这是独孤老道去关外配药,回程经过我驼子那儿透的消息,总该假不了吧?”
摄魂叟深深地结出一口气,自语道:“千山万水赶去扑个空才冤枉呢!”
神驼也露出不胜惊讶的神情道:“你找独孤老道又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