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嬴风内里穿着华贵无比的丝绸,外面还套了个纯色的貂皮大氅,衣襟与袖口处甚至绣上了数十条金线,腰间挂满了各种玉佩与玛瑙的吊坠。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主ว城大街上,多了一伙自称是来自瀚国的巨富,出手阔绰,富得流油。据说这伙人买东西,只凭喜好,完全不看其他因素。无论是什么价格的货物,又或是什么成色的东西,只要是入了他们的眼,都会被他们买下,要多少给多少,不讨价也不还价,痛快得不得了。
最终,嬴风终于定下了随行人员,偷偷摸摸的溜回秦国腹地了。
舞月溪则掐着小蛮腰理直气壮的对众人说道:“你们要远行,兜里有银子么?吃喝拉撒不要钱的啊?!你们要过关,有文书和凭证么เ?没有我窥仙楼商队的掩护,难道你们要一路杀过去啊?!你们这群臭当兵的,脑子里除了刀枪棍棒杀人放火,还有别ี的没了?有人会做生意吗?难道去孟家明抢啊?!哼,居然还有心思担心我的安危,真是大言不惭!我窥仙楼分铺遍天下,就算你们全死干净了,姑奶奶我照样能躲起来吃香的喝辣的!!”
“这六年来,北极商社ุ已将秦国国内的所有生意转移到了晋国、瀚国,和更东边的塘国。除了留下各地的窥仙楼以作探听消เ息之用,北极商社与秦国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了。根本没有办法穿越边境,从殇鳞郡给虎阳关送任何辎重。”舞月溪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的神态说道:“很可笑吧?威公麾下的商社,迹于秦国,现在却惟独秦国容不下它。”
未待白欲起说话,舞月溪却抢先说道:“若是换做六年前,自然没有问题。而且这六年的头些年月里,东路军的一切开支的确是由北极商社提供的。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
嬴风此时终于回魂,摆着手说道:“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还能让人多生些念想。”
嬴风与舞月溪曾共同密谋计杀春水,曾共乘同一辆马车远走天涯,更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月余的日子,你挑水来我做饭,你练刀来我补衣。按道理来说,嬴风应当在第一眼看见她时便认出来,但这舞月溪与武岳西的差别实在太过巨大,也难怪嬴风此时如此震惊。
韩绝看了看司马愚手中的水壶,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的怒红之ใ色居然真的消退了一些。
“将军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太急。如今前方แ未定,后院起火,正是需要将军拿捏对策之时,将军却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这不是小人往日里所敬重的将军!”司马愚正说着,忽然一拽马缰下了马,将方才韩绝打翻在地的水壶捡了起来,继续说道:“现在云谷城究竟是什么เ情况谁也不知道。到了明天这个时候,说不定这不起眼的一壶水就能挽救一个将士的性命!将军,您该醒醒了!”
方虎灵光一闪,大声吼道:“既ຂ然如此,不如咱们就奔着韩绝的屁股杀过去吧!跟大将军来个ฐ里应外合!怎么เ样?”
任鹰翔却冷静无比的说道:“二十万的大军不可能没有粮草,更不可能随军行走。一定还藏在某个ฐ地方แ。”
说完,嬴风便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心想怎么能顺ิ嘴把心里话说出来呢?太他妹的慌张了……
“哦!呃,这个……我平时敲梁儿的头推习惯了!哎呀,谁叫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正行,跟个孩子一样!”
两个时辰之ใ后,五千天狼骑终于到เ达了圭山城的北大门之外。可是这里的城门并没有大敞四开,更没有翘以盼的百姓。
嬴风哈哈大笑起来,对“那厮”这个称呼似乎颇็为满意,大声说道:“肯定会,你们就放心吧。而且信使走驿站,昼夜不休,想必此刻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圭山城了,到时候城门一定会是大敞四开的,还有红毯铺地,城守会带领着热情的百姓夹道欢呼,端着大碗的炖肉,捧着大壶的美酒迎接咱们!哈哈!”
“我即刻๑便让刑天着人潜回玄阳城一趟,找到太子。他会帮我的。”
“如果您是担心这个,我有办法!”
任鹰翔目不转睛的盯着城下说道:“六年前正是此人,倾晋国之ใ兵,短短半年内便将殇鳞郡抢走,还将这虎阳关的七丈高墙打成了虚有其表的残垒。”7788xiaoshuo
“是他!!韩绝!!”任鹰翔瞳仁陡然立起,本能ม的想要抽出长弓射他一箭。
晋国的甲士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匹神驹如肋生双翅一般飞到了自己้的头顶,心中不免升起枉然之感。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怎么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ศ,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疯狂了?
再如何慌乱ກ的精锐,依然不是望风而逃、毫无军纪的杂兵。眼看着如煞神一般的嬴风就要来到自己的眼前,这一当其冲的倒霉军阵立即做出应有的反应。第一排步卒将厚重的实木盾牌连成一条笔直的界限,重重的砸在地上,横于嬴风的马前,第二排的甲士则将长枪斜ฒ斜放在盾牌相连的空隙之间,稳稳扶住,一排由晋军甲â士所组成的倒刺之ใ墙瞬间形成。
嬴风抽出一支胳膊,侧过身继续说道:“我曾碰到过一个隐士高人,教过我月余的刀术。老人家有句话说得很对,生在这个乱世,填饱肚子不是个很容易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无奈。就好比当年我的叔叔夺我的位子,也许是为ฦ了自己,也许是为ฦ了他的儿子。这本无可厚非;当年下令侵略殇鳞郡的晋国公,在我们看来自然是卑劣至极的,可对于晋国人来说,却是个不世出的英主。偌大的天下,处处都被战火波及,每个人都无处可躲,每个ฐ人有自己้的战场。所以我不恨!也没什么好恨的。但是在这个乱世,我也有我自己的战场!让我的仇人们为当年所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若是完不成,死后我都没有脸面去见我的爹娘!”
任鹰翔盯着嬴风的双眼,逐渐靠近,意味莫名的追问道:“你的心里有恨?”
“这并不矛盾!谁说坐不住了就非要攻城不可?”嬴风拿出了窥仙楼说书先生的架势,搔弄姿的继续说道:“围城之ใ战,围者总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和信心。为ฦ确保气势不降,纵然他们不想攻城,也必须扳回一成。所以我料想,他们必然会派出一名猛将为ฦ先锋,带着最精锐的甲â士来叫阵。这不同于动辄陷入焦灼的攻城战,这只会是一次平原会战。胜败只在心中!”
“时机不同!”嬴风老神在在的说道:“晋国人一再的用激将法做引兵之计,一方面说明他们急不可耐,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不敢冒然攻城。他们是想要用最低的损失来拿下虎阳关,继而挺进玄阳城。若是在虎阳关折损太过沉重,就算拿下了这里,也会随即被我叔叔的大军赶出去,白白为他人做嫁衣。所以连日来局面便僵在这里,他们不敢进,我们也不能ม出。”
收回手中匕的邢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公子的本事远远不止这些,日后你就知道了。”
一众天狼骑的兵士也哄笑出声。不远处的任鹰翔也率先收回了顶在邢天腰间的白羽箭,揉着眉头摇头不已。
他并不知道,嬴风何止是学过兵法!他心中装着的,是五千年灿烂文明和无数次历史战役所教给他的经验与方法。
方才他问嬴风有什么想法,只是想看看这个少年在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之前,在金戈铁马、烽烟环绕的沙场之上,到底还有没有往日里街头之ใ上的倔强和傲气。他完全没有想到เ,这孩子居然顺理成章的说出了一个兵家之ใ上策。
说完,嬴风便叩在地,不再言语,也不再看无极子,彷如化为磐石一盘一动不动。
无极子苍老的面容此刻沉静了下来,看不出太多情绪,似乎ๆ是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她不着痕迹的掐了一把嬴风。
听闻此言,无极子宽慰无比的笑了笑说道:“好一个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兄弟妙人妙语,不可多得啊!”
“等等!”嬴景泰忽然叫住了白欲起,低声说道:“太尉走得,但风儿走不得。”
见此,沉默片刻๑的嬴景泰忽然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太尉去吧,望你捷报连连。”
嬴风心中微微一沉,环视了一周。看来人的衣着打扮,与方才湖边刺杀嬴坤的人如出一辙,当是晋国的杀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