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景观园林新า论》
长洲路会给人亲切的感觉,似曾相识的,上辈子就认识的,从前一直在这里住的,世世代代就是在这里生活的……白居易在唐代的时候曾登上一处高高的楼。
要看多长时间?老张问。
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摘自《百年旧影》
袁力小时候跟着家里人人到玄妙观去拜菩萨,菩萨有很多,有很高大的,也有稍微矮小点的:有的菩萨衣服稍微光鲜ຒ一点,有的菩萨衣服破破烂烂。有一个ฐ菩萨连眼乌珠也没有了,眼眶里空宅的就是一个ฐ洞,袁方看了就哇哇地哭了,他很害怕的,家里大人急得叫了起来,小死人,要死了,他们说,这是你的本命神呀,你怎么看见他哭起来?袁方说,他没有眼乌ไ珠的,大人说,没有眼乌ไ珠他也是菩萨,他会保佑你的,你快点给他磕头。袁方被大人按住头颈่向这个衣衫褴褛ນ没有眼睛的菩萨磕了几个头,这下好了,你会有福气的,大人说:
苏州玄妙观,
东西两判官,
东判官姓潘,
西判官姓管;
东判ศ官手里拿块豆腐干;
西判官手里拿块老卜干;
东判ศ官要吃西判官手里的老卜干;
西判官要吃东判ศ官手里的豆腐干;
东判ศ官勿肯援西判官吃豆腐干;
西判官勿肯拨东判官吃老卜干。
——摘自《苏州民谣》
袁方แ现在在大饼店里烘大饼,师傅退休以后,他就是师傅了。袁方虽然年纪不大,也有人叫他袁师傅的,也有的人仍然叫他小袁。大饼店里有五个人,袁方会烘大饼,也会做大饼,他可以把一团很大很重的面团高高地举起来,然后“碰”地摔到เ台板上,店里的人如果没有防备,会吓一跳的。有时候经过大饼店的人也会被吓得跳起来,他们停下来紧张地朝里边看,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这个小赤佬,力气倒蛮大的。所以袁方手劲很大的,手上的皮也很老,顾客在等大饼出炉的时候,看见袁方แ的手在旺旺的炉火中ณ伸出伸进,一点也不怕烫的。有时候袁方擤了鼻涕,有时候他出去小丁便,回来也不洗手,继续做大饼,有的人会给他提意见。他们说,袁师傅,你做的大饼是蛮好的,就是不够讲究卫生。袁方แ说,吃得邋遢,成得菩萨。袁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想起玄妙观里的泥菩萨,他有时候想,做菩萨有什么好呢,没有得吃没有得喝,更不可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的。
1้966年夏天的下午,大饼店的袁方在门口街边的井台上吊水冲凉,天气很热的,大家都在出汗。这品井叫作永安泉,石井圈已๐经破损,吊桶的绳在缺损的井圈上磨上磨下,很容易断了的,所以常常会听到เ有人“哎呀”一声,然后是“扑通”,晓得吊桶的绳又断了,吊桶掉到井里去了、人家都骂这个井圈。
永安泉:在天宫寺弄十号,系天宫寺遗物。旧天宫寺内尚有淡泉,汲以烹茶,可比天平山白云泉。
——摘自《老苏州百年旧ງ影》
天宫寺在绿葭巷๕,唐光禄大夫许台舍宅建。初名武平院,门前直街名初春巷,南口有天宫坊,寺前桥底有古井。覆以古石,俗呼鱼王石,岁有群鱼朝寺之异,然浚河时亦未见。
——摘自《吴门表隐》
李芳芳读了大学以后身体直不好,在学校的集体宿舍夜里老是睡不着觉,后来病休回来了。她在家里觉得很无聊,就每天带着毛主席语录,挨家挨户叫人家出来,她会带领大家念毛主席语录。李芳芳是大学生,念起书来很顺溜,有的老太太口齿不清,跟不上,她们就对李芳芳提意见,叫她念慢一点,李芳芳会虚心接受的,她放慢度,但是过了一会她就忘记了,又快起来,老太太又提意见,李芳芳说,哎呀我又忘记了,然后她又慢下来,过一会儿又快了,每天下午都这样的。也有的人下午正巧有别的什么事情,但是李芳芳叫他们念毛主席语录,他们都是要去的,别的事情可以不做,念语录的事情不能ม不做的。
袁方把一桶凉的井水,从头冲到脚,嘴里扑扑地往外吐气,他看见李芳芳走了过来,袁方就拿手掌抹着脸,挡住自己,但是他看不见李芳芳,李芳芳是看得见他的,李芳芳说,袁方,时间到了。
袁方แ只好睁开眼睛,噢,他说。
叫大饼店的人过来吧,李芳芳说。
噢。
袁方แ又吊了一桶水,他突然“哎”了一声。
李芳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们,袁方说,我们要去——
干什么?李芳芳说。
造反,袁方说,我们大饼店组织的革命行动。
噢,李芳芳想了想,她点了点头,好的,学毛主ว席语录的目的就是要叫大家起来造反,既然你们已经有觉悟,我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李芳芳说着继续往前走,她对煤球店的潘阿姨ถ说,潘阿姨。
潘阿姨放下铲煤的铲子。来了,她说。
袁方回到大饼店,他对其他人说,我们去造反吧。
到哪里去造反呢?其他人问。
袁方想了想,造反是干什么呢?就是“破四旧”,或者把人家的家抄一遍,或者把封建迷信的东西砸掉等等,大家想一想呢,袁方说,大家想一想呢,到哪里去造反?
前几年,国内外阶级敌人刮起了一股反党反毛泽东思想的黑风,如邓ฑ拓之流千方百计搞和平演变,大肆宣扬剥削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在女人头上大做文章,无耻地说什么“女人长美”呀,皇帝宫廷的女人头怎么好看呀,等等。这股黑风也刮ุ到我们行业里来了。什么“大包头”,“鸡毛掸帚ຐ”,以及西方式样的“阿飞头”,都纷纷出笼。我们店受这股黑风影响,也曾为部分顾ุ客理了一些怪式样。
——摘自196๔6年8月14日《人民月报》
袁方那时候便想到了玄妙观里的菩萨,我们到玄妙观去造菩萨的反吧?他说。
好的呀,一个人说。
说不定已๐经有人去造过了,另一个人说。
反正,袁方说,我们去看一看,如果还没有人造反,我们就去造反,如果人家已经造过了,我们再找别ี的地方แ去造反。
大家说,好的呀。
于是他们在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全体革命职工ื前去玄妙观造反,暂停营业。
袁方他们果然迟了一步,玄妙观里的菩萨都已经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了,元始天尊有几丈高,他的一只胳膊不见了,肩膀里边有一团烂泥和稻草露在外面,样子很难看的。
哎呀,一个ฐ人说,他的手臂很重的。
至少有几百斤,另一个ฐ人说。
几百斤也不止的,袁方仰头看着元始天尊的脸,他的脸上笑眯眯的,袁方想,你的手臂都被人砍下来了,你还在笑呢。
那ว个年头正好兴造反,徐宝根说“我们也造反吧。”
面店里一共五个人,但五个人也能ม造反的,只是遣反后没什么事体可做。
其实得劲的事全让大造反的占去了,太没劲的小造反也不太愿干,何况也只有五个人,除了开面店,还能干什么呢?
我们去街上看看吧。
大家就跟着徐宝根去街上看看。
事情巧就巧在他们到玄妙观,进了三清殿。
“这里怎么没人造反呢?”徐宝根惊喜地想。
“我们来把这东西砸了吧。”徐宝根说。
他就爬到เ高处,举起斧ร头,不知怎么เ会带上那斧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