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化尸池里老板娘已没了声气儿,口眼大张似万般惊恐,整个ฐ人却像薄薄的一层浮在那黑水之上漪动,又像煮软的粥,时不时冒一个泡来,渐渐被煮ุ粘了,融在水里。恶臭扑鼻而来,陈尸腐肉般恶心。
这番动作抛接,需拿捏配合得分毫不差,若是任何一处错了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两人便是练一百回,恐怕也只有一两回能成功。他二人未经演练,一逞而成,如今坐在地板上反十分后怕起来,苏离离瑟瑟发抖,抱着木头终于哭了出来。
苏离离沉吟片刻道:“这个我就做不得主了,我只是这里的客人。”她又细看了老板娘两眼,“你先跟我去吃点粮米吧。”
苏离离听她说得凄苦,心下恻然,淡淡笑道:“这也容易,我讨一些给你就是。”
苏离离往后一缩,已靠到了帐子上,“我不要!我做不来蛇羹!”
祁凤翔转身从大案底下拿出一个尺长的花漆盒子,走到เ苏离离坐的垫子旁,把盒子递给她。苏离离迟疑道:“什么啊这是?”
祁凤翔一惊,“赵无妨在雍州?”
木头似乎并不意外,神色并没有严å肃,或是凌厉几分,只条理明晰道:“那么你只好回京城去,着力经营两三年,重整旗鼓,再问鼎天下。除去横生的变故,要讨平各方诸侯,七八年的时间或可成功。”
欧阳覃脸色更沉几分,“我当然不睡这里,我在隔壁大帐。”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欧阳覃掀帐子进来,手上拿了一个馒头,一叠衣物,掷到榻上,冷冷道:“换上,此时起,扮作我的亲兵,不许离开我一丈远。今晚你就睡这里,不许出去。”
苏离离奇怪道:“木头,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块大饼子半天才喂完,擦嘴洗手毕,苏离离方起身着衣。木头将老板娘找出来的那身衣裳递过来道:“穿这个,老板娘年轻时的衣裳。你那ว身脏了,一会掸一掸再换。”苏离离有些诧异,也没多说,依言穿好,抬手就要束头发。
木头道:“听说你得了乌衣藏军资的图,恰好在下懂得图上的密语。”
木头喟然道:“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人便是祁凤翔,他如今虎落平阳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帮你痛打落水狗的。”
木头的目光凝聚在她脸上,有些穿透世事的深邃总是极不相衬地出现在他年轻的眼睛里,却从来清濯湛然,不见颓丧,“佛经上说,父母子女是前世冤孽,今生又何必牵扯不清。我杀那昏君,足报父母之仇。至于我自己้要做什么,即使我父亲也不能驾驭。”
“临死之际,我才知道他是乌衣的大统领。他告诉我乌衣这一批军资的事,让我记住,今后以图再起,诛君讨逆,复他名誉。”木头眼神有些激越,像看见群山暮色般的苍莽。
木头摇头,“祁焕臣活不久ื了,他大哥怕自己出京,到时父亲死了,祁凤翔占住京城得了先机,宁愿把他放出去。真是愚不可及,没有兵权,据住一个朝廷半分用处也没有。这一点上祁凤翔比他大哥明白,他这次出京,必不回去。”
木头放下杯子,缓缓斟酒,“男人义气相交,不一定要投机。”
四目交投,有些细碎的亲昵厮磨,浅尝即止,却又久ื久沉溺。木头点吮着她的唇,苏离离心有旁骛,沉吟道:“我一直在想,回京把房子卖了,然后到冷水镇开棺材铺去。你说好么?”
木头摇头,“没有。我在想,你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我不在你身边你吃了很多苦。我本该预ไ料得到,但我还是走了。”
木头容色一冷,抱拳道:“各位还请入山公干,我们这就下山。”一把拉了苏离离便走。那ว将领也不纠缠,看他们转身往山下去。苏离离默默地被他拉着走,突然问:“木头,你说程叔待你好不好?”
她又问:“哪位赵将军?”
苏离离点头,“没错,就是它。阴沉木奇重,已经埋得跟石头差不多了。我们先把它掩好,别让韩先生拿去做了药。”
苏离离痛心疾首道:“怎么会不好!阴沉木埋地千年不朽,若是挖出来打磨光滑了,不用上漆,纹理比织锦还要润泽光亮,比紫檀还要细密。小小一方做成玩器都价值千金,你没听说过‘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前朝都不许民间私用,只能做帝王宫殿棺木之选,还有诗说‘泥潭不损铮铮骨,一入华堂光照衣。’”
陆伯寸步不让道:“那也不行。”
“这是规矩。”
两个侍卫遵命而去,待他们走远,祁凤翔一把挟起苏离离从馆舍出来,随手带上门。
苏离离用力挣扎,扭得生疼也顾ุ不上。他毫不犹豫将她横起来,捏着双手箍在胸前。苏离离身子悬空,使不上力,眼睁睁看着那个侍卫把那碗药强喂进了于飞嘴里。于飞身子委顿下去,伏在地上咳得厉害,仿佛要把脏腑咳出来似的,渐渐从鼻子嘴巴流出血来,越来越多,染了一地,人也渐渐蜷缩起来,没了气息。
俊和尚点头道:“不错,顺风而行能心明眼亮,照耀众生。”
“佛言:‘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ใ患。’”
“谁……脱的?”
苏离离且怒且笑,继而又一惊,“我衣服怎么换了?”
“什么?”
苏离离眉头一皱:“陈北光一败,他唇亡齿寒,自然要救。”
“从此人们便传言,天子策得之便能得天下。昏君虽登大位,却因失了这个匣子,故而失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