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道:“表哥何出此言。”
宋俊杰至今未见过苏子墨,迎亲前被宋老夫人叫到跟前一顿训话,让他无论苏子墨是美是丑都要真心接受,成亲后,更要对苏子墨礼让有加,不得让苏子墨受委屈,否则得罪了他岳丈大人有他受的,好似他即将娶ດ一个母老虎回来,让他倍感压力,再加上方才酒席间,那些人表面上都是恭喜他娶ດ得贤妻,言下之意却是取笑他靠老婆找到靠山,虽然说得也是事实,总归听得心里不痛快,对苏子墨的期待不免又降了三分,还不及他这个表妹在他心里的分量。
这个问题有个人也想问好久了,“娘也很想知道。”宋文淑走了进来,遣退了琴棋书画ฑ,只剩ທ她娘儿俩。
“她……”钟鸣竟是答不上来,想想苏子墨的确没惹她生气,甚至面对她的挑衅也只是一笑而过,涵养好得反称得她小家子气,只好道,“她不相信我。”而去相信那个满嘴谎言的宋俊杰。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钟鸣原想一口拒绝,又一想前世表哥吃她的用她的,最后还把她给卖了,这一世让他一点一滴还回来也不为ฦ过,再说现在的宋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便道:“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故意大声对知画道,“去老爷那里取些银子来,我要与表哥出门买东西。”
钟็鸣歪在那ว里,指使知画ฑ拿片西瓜给她,这么热的天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咬了一小口才道:“无非就是逛逛街,买些衣服饰。”这句话倒是实话,琴棋书画她一窍不通,针线女红她一概ฐ不懂,平日里也就买些衣服饰,跟周边差不大的姑娘小姐攀比攀比……
马月娥听不过,为儿子辩解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妇道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不能考状元,能生能养才是正经,若是那苏小姐过门不能为ฦ宋家继香火,就算她是侯门千金,我儿照ั纳妾无误。”
宋老夫人听得不由á得叹一口气,她也曾有此顾虑,但是总不能嫌人家小姐书读得多,只能怪自家孙儿不争气,钟鸣话糙理不糙,虽难听了些,却也是事实。
进来这位三十来岁一脸关切的美妇人不是她娘是谁。
京城?老爷夫人?钟鸣猛然睁开眼睛,认出跟她说话的丫头叫知书,站她旁้边端药碗的是知画ฑ,拿毛巾的是知琴,还有一个叫知棋,都曾是服侍她的丫鬟,只不过在她变卖钟家大宅的时候一并卖掉了,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再看这房间陈设,有些眼熟,跟着想起这不是她以前的闺房吗?正疑惑着,一个ฐ焦急的声音传来。
春兰答道:“回表……”钟็鸣瞪了她一眼,春兰吞了一下口水,“夫、夫人的话,已๐经有三个月了。”
春兰和夏荷拿着蒲扇跟着钟鸣的脚๐步,一刻不停的扇着,饶是这样,钟็鸣还是香汗淋漓,越热越烦,越烦越热,只怪丫头没尽力,气得要扣她们月银,两个丫头丝毫不敢偷懒โ,把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汗流浃背,衣服湿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宋俊杰没有将调戏钟鸣的事告诉她,马月娥自然不知,她知道儿子的德性,但还不至于糊涂得在新婚之夜犯什么大过错,顶ะ多是酒喝多了失言,得罪了这位千金大小姐,便道:“他是你夫君,就算言语上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应该往心里去,所谓出嫁从夫……”
“夫死从子,”苏子墨打断她,“所以婆婆一大早来兴师问罪,便是相公的意思了?”
这么一问,马月娥倒是不好回答了,若答是,倘若以后这儿媳事事骑到儿子头上,她这个婆婆岂不是低了一等,若答不是,又反驳了自己้此前的话,只好含糊过去,“总之,俊杰现在病了,你是他媳妇,就该好好服侍他,你现在就叫人把他请回房。”
苏子墨直接拒绝道:“恕我办不到。”
马月娥一下又怒了,“为何,他是你相公!”
苏子墨道:“正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我才不能容忍新婚之夜就做了对我不忠之事。”
马月娥没料到这么严重,又不想失了气势,只能ม继续端着,问:“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苏子墨冷哼:“那ว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了。”
马月娥是过来替儿子撑腰的,结果一直处在下风,这侯府的千金果然不是好娶的,以为讨了个大便宜,却没想到挖个大坑,看来以后要家无宁日了,马月娥本就没什么本事,三两句说不过苏子墨,只能鸣金收兵,临走不忘撂下狠话,“改天问问苏老爷,刚进门就不理夫君,不敬婆婆,苏府的规矩是不是真跟我们家不一样。”
马月娥走后,清儿担心道:“小姐怎么เ办,真要告诉老爷,老爷肯定要骂你。”
苏子墨到เ里间换衣衫,“我倒是希望她去告状,就怕她没这个胆。”
有了昨晚的事,又经马月娥这么一闹,清儿越替苏子墨抱不平,“小姐才刚嫁过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样,早ຉ知当初就该听表小姐的话,不嫁姑爷好了。”
苏子墨剜ຄ了她一眼,清儿不敢做声了,就见她穿戴齐备,像是要出门,便好奇的问:“小姐要去哪?”不会真去敬婆婆茶吧。
苏子墨道:“既来之则安之ใ,既然嫁过来,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不过一来就得罪了两ä个人,以后要在这常住下去,自然要找个ฐ靠山,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就是要去找她。”
清儿挠头,不知她说的是谁,猜道:“表小姐?”
苏子墨道:“跟着来就是。”
出了院门,苏子墨喊来一个宋府的小厮,问他老夫人的院子是哪一座,清儿才恍然大悟,婆婆的婆婆可不就是敌人的敌人……
宋老夫人穿着对襟褂子,满头银丝梳成一个髻,看上去精神矍铄又很精明,就算苏子墨初ม来咋到เ也知宋府应该她说了算,宋老夫人正在用早饭,见苏子墨进来便问她吃了没有,苏子墨摇头,老夫人忙吩咐春兰添副碗筷,苏子墨也不跟她客气,在一侧坐了,老夫人喜清淡,桌上只有小米粥加几碟小菜,问苏子墨想吃些什么让厨房去做,苏子墨客随主便,只说这样便好。
两人谁也没说话,苏子墨家教极好,用饭时半点声响也没有,整个屋子竟是寂静无声,还是宋老夫人先沉不住气,放下碗筷,问:“我听说俊杰昨夜没在新房里睡。”到底是老夫人,没有像马月娥那ว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劈头质问。
苏子墨也放下碗筷,然后才说:“子墨过来就是跟奶奶说这件事。”
老夫人点点头,又听苏子墨喊她奶奶顿感亲切,柔声道:“我知道肯定是我那孙儿做的不对,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苏子墨没有否认,轻声道:“不瞒奶奶,子墨出嫁前,曾有人跟我说过,夫君品行不端,我丝毫不信,我跟夫君的婚事是我爹跟爷爷定下的,我爹又是爷爷的学生,夫君出身书香门第怎么เ可能如他人所言,只没想到เ新婚之ใ夜夫君他就……”
老夫人对昨晚的事已有所耳闻,也知马月娥一大清早ຉ就去找苏子墨兴师问罪,就不知宋俊杰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苏子墨这么生气,连新房都不让进,又柔声问道:“俊杰他怎么了,你尽管说,只要是俊杰不对,奶奶给做主。”
苏子墨道:“这件事还是让夫君亲自给奶奶解释比较好。”
老夫人点头:“也好。”毕竟是件丑事。
苏子墨又道:“我原先只是想给夫君小惩大诫,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怎知一大早婆婆过来跟我说了一些话,倒好似做错的人是我一般,子墨嫁到宋家就是宋家的媳妇,理应听婆婆的话,只不过子墨从小到大凡事都是据理力争,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过来问问奶奶,我该坚持原则,还是该入乡随俗。”
老夫人心知这件事肯定是孙儿做得不好,她媳妇的性情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个能当家的,她早就把宋家交出来了,苏子墨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辨是非明事理,更难得跟她是一心,宋家有这样的媳妇管着,就不怕被那个ฐ不肖孙儿败掉。
老夫人道:“即是你对当然不能委曲求全,你放心,你婆婆那ว有我呢,她不敢拿你怎么样,至于俊杰,给他点教训也好,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准再犯。”
苏子墨站起来道:“多谢奶奶体谅。”
老夫人忙让她坐下,“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我老了,很多事照ั顾不来,以后还要你多费点心,等过些日子,你适应了这里,我就将家里的一些情况跟你说说,让你帮我分担分担。”
苏子墨垂道:“有需要子墨做的,奶奶尽管吩咐就是。”
老夫人见她温顺懂事,不住的点头:“好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子墨起身告辞,回房途中ณ遇上正在逛花园的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