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黎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家的二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统帅一方的军长了,他摇了摇头:“晚间听说老爷突然犯病了,怕是在上房呢!”他也是听一个跑腿的小伙计说的,小伙计晚间去厨房帮他拿饭,听说了这事,说上房闹得厉害。
阿华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甩了甩头才看清楚面前的人:“黎叔,军座呢?”
然而他越是说得轻巧ู,云太太便越是哭得厉害。正因为是被人陷害的,才越发叫人焦心,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她一面流着泪一面将带给云梓容的衣服、棉被、药品、吃食等等拿出来给他,探监一次不容易,若不是沈探长从中斡旋,他们有钱也没处使。
云德开坐下来,端起饭碗就吃,他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儿闻到香味便觉得饿得厉害。一边扒了几口饭一边说道:“码头那批货出了点问题。梓容要留在那ว里处理,今天不回来了。”
梓谣接过父亲的礼帽和外套,帮他挂好也来到餐桌前坐下,心里还有些打鼓,不过父亲似乎ๆ忘了要找她算账的事,昨晚也是安然无恙地过去了。然而越是这样,梓谣心头就越发地不安起来。昨天阿华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来,而父亲出门也几乎不带他,只带着以前云家的司机老周。
这话说得梓谣顿ู时就倒了胃口。不过她自小出身大家,今天又是重要的宴请,无论怎样也是不会拆父亲的台的,勉强吃了一些,推说饱了。
还没开动,蒋世勋就道:“立志,云小姐是女孩子,你照ั顾ุ着点!”
这是她们常来的一家咖啡屋,口味十分纯正。
“没事没事……”樊雪琴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纸袋,向她们挥了挥手,就在云梓谣和沈君怡转身的瞬间,她眼里的柔和瞬间化为乌有,余下的,只是满满的憎恨。她恨她们瞧不起她!她恨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融不到这些大小姐的圈子里!
“哦。”男子不置可否,手中还在把玩着那ว支军刺,锃亮的钨钢锋刃在灯光下闪现着幽暗的光泽。
男子微微一怔,旋即勾起唇角:“你不也没去?”他声音低沉醇厚,似大提琴。
梓谣捉住她的手:“别擦了,没事没事!”
云梓谣站在她对面,虽然避得快,还是不免被酒汁沾到了。
“砰——”
她认得,那ว是奶娘的女儿妍妍!
夏兰秋笑了一声,似乎ๆ心情很不错:“我知道用平常的方法请云小姐,云小姐一定是不会来的!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做一次恶人了。”
梓谣嗤之以鼻,说得他自己好像真是个绅士一样!他那ว样杀气腾腾地拿军刺๐搁在她脖子上的情形,她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为什么是我?”问完梓谣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这个人在闵州城一定不认识上层的名媛,虽然随便找个女子也能够装ณ扮成他的太太,但是气质终归不一样。
然而夏兰秋却俯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云小姐,就心动不已,心中时常挂念,辗转难眠,所以只好用了这样不礼ึ貌的方式将云小姐请来。我这样回答,云小姐还满意吗?”
梓谣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此时的他在车中ณ幽暗的光线下,眼中ณ闪着细碎的星芒,倒像是闵州世家中最普通的纨绔,哪里还有半分当日冷冽的模样?
梓谣别转了头,看向窗外。车子一路还是往十三铺一带驶去的,这地方她虽然没来过,但是以前常听三哥说起,知道一些标志性的建筑。昏暗的煤气路灯下,能ม够看到逐渐热闹的集市,更有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到了这时候,梓谣心里越发不确定了,这个ฐ人到底要做什么?她甚至有种感觉,他告诉她的名字也可能是假的。
车子一路拐过集市,停靠在一处偏僻的码头前。开车的司机先下车给夏兰秋开门,然后才绕过去给她开门。
码头的风很大,吹在身上,泛起飕飕的凉意。倏然肩头一暖,夏兰秋将一条披肩搭在了她身上。梓谣后背一僵,但见他很自然地帮她拢着披肩,一面说道:“我这次来是为ฦ了一单生意,毕竟有了太太的人会给人一种稳重感。”他这话像是在解释。
梓谣不语,他又道:“你只要记住自己是我的太太就好了,其他的事,尽量不要管。”
梓谣这才点点头:“我知道的!”而后仰起头来,“我帮了你,是不是……”她刚说了一半,夏兰秋已经低下头来,在离她耳际不过寸许的地方说:“你放心,我答应了的事,不会不作数的!”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的皮肤,梓谣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司机已经拎了一只皮箱过来,又将一张烫金邀请函递到他手里。夏兰秋示意梓谣挽着他的手臂,两ä人一路往停在不远处码头边的一艘客轮走去。过跳板的时候夏兰秋握了她的手,叮嘱她小心一点。其实跳板很宽,她一个人也是能行的。可是偏偏手被他握住,温温的暖意传来,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好不容易过了跳板,他竟然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拉着她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梓谣这才抽回了手,自己都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夏兰秋倒像是没注意,坐定之后便吩咐开船。
船并不是很大,此时也只有他们两ä个客人,看样子倒像是被夏兰秋包下来了一样。只是一小会儿,船便鸣着汽笛缓缓地驶离港湾。船舱里异常寂静,夏兰秋也不再跟她说话,微微阖了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头顶ะ斜上方แ一盏昏暗的小灯,光线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