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我的被他们抢走了。“顾延廷像是累็极了，头慢慢靠向伊好，终于倒在了她的肩上，“让我先歇会儿。“
“我好像也起不来了，不知道哪里被打坏掉了。要不叫救护车吧，打电话给我爸也行，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见他，脑袋有点疼，编个谎话的力气都没了。”顾延廷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
“怎么เ样啊？状元是谁的啊？”一中ณ是南城最好的高中，而单厉杰和徐慢一直排名前二，挥正常的话，这状元的帽子只会砸在他们其中ณ一个ฐ的头上。顾延廷拍了拍单厉杰，像是提前祝贺。
高考结束的那天，伊好、顾延廷、单厉伟、徐芳菲四个人去接的单厉杰和徐慢。莫尽欢还处在冷战的状态里，暂时没有妥协的意思，此时的她正伴着雨声躲在家里看书。考场外面五颜六色的一片，伞下挤满了着急等待的父母，伊好他们四个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等。
既然她不承认，理亏的顾ุ延廷当然不能深究，赶紧道歉说：“对不起啊！同学突然出了点急事，我赶过去帮忙，一时忘了通知你。”见她似乎在听自己้解释，他补充道，“你的手机就应该随身带着嘛ใ，我打了好几个电å话都没人接。要是你接了的话，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顾延廷心虚地笑了笑，准备开口贫两句，伊好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角微红，雾蒙蒙一片。顾延廷有点慌了：“你别哭啊！”
“行！保证还！8月1้0号前一定把钱给你，外加一份利息。”
顾ุ延廷前几天得罪了莫尽欢，丫头已经几天没搭理他了，他只好求救一直很好说话的莫伊好。即使伊好拒绝了，但以他对伊好的了解，努力下还是有希望的，“我真的有急用，先借我吧。”
伊好课本上的字便是顾延廷的杰作，草得没人看出他写的是谁的名字。见大家被自己้唬住了，他笑得很得意：“名字能写得这么帅气，除了本少爷还能有谁？”果然不能求这人办事，给个梯子他都能ม顺ิ着爬上天！大家切了一声之后，都没再理他。遭了一顿白眼，顾延廷还是很积极地给每人设计了一个签名，包括伊好。
说到潦草，他们中真有一人写得极好，而且这个人从小写的就是一手的草书，无论多么复杂的字他都尽量以最少的笔画写出来。老师看不懂了，逮他到办公室，气得拍桌子：“谁教你这么写字的！”男孩故作老实地回答：“图书馆题的字也是这样写的。”
在来莫家之前，她没有选择，别人愿意给，她便接受，衣服也好，鞋子也好，辱骂也好，讥讽也好，同情也好。没有人会问，你需要吗？似乎她的欣然接受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问了，她也不会说不。
奶奶说，不是我们要的，是他们给的。三年级的时候，莫子谦给她买了一本小说，那时奶奶还在。小说的名字她不记得了，但里面的一句话就是她一直寻找的问题和答案。
伊好等着她继续评论，她却已๐经走到她的对面，笑着伸出了右手：“我叫莫尽欢，你叫什么？”
电子表响起的时候，伊好起身，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挂在衣橱里。当她把箱子竖起来的时候，才现站在门口的女孩。红润的苹果脸，柔顺ิ的黑色头被一根红色斑点的箍束紧，草绿色的连衣裙，一双黄色的鸭子鞋，还有一个善意的笑容。她像一个透镜，经过一道太阳光，便是五彩缤纷。
“刚刚打电话给苏姐，她说你已经走了，见你到เ现在都还没回答，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为了使她不要再这么紧张，莫子谦有意放缓了语，样子十分和蔼可亲。
过马路的时候，交警见穿着校服的她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好心地提醒她早点回家。事实上，她不是个ฐ有时间逛逛街玩玩离家出走的人。今天的她并不悠闲，她该早点回去收拾东西的，她今天就要搬家。
你的每一个对不起都能换来我的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เ一回事，叫心甘情愿。
那天的夕阳很正常，斜挂在俩人的背后，投在脚๐下的影子矮小而精致，他的头斜压在她的肩上，她的头轻靠在他的头上。个高的他佝偻着身体，背部微翘，她挺直了腰杆，看起来有点拘谨。
尽欢在正大门处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清空了考场都没见着人。她郁๗闷地上车准备回去再找伊好算账，车子转角，行驶了一段距离，她看见了俩个相依相偎的人。实话，尽欢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很生气。
气呼呼地上前讨说法的嚣张气势，在看清楚了俩人的狼狈相后顿时消เ失得无影无踪。反应迅的尽欢打了两个电话，通知了爷爷和顾家。
顾延廷伤得不轻，一到เ医院便被送进了急诊室，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尽欢的脑子也是晕晕的，眉心处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顾家父母和莫老爷子很快赶到，双方แ暂时没精力管生了什么เ事，问清楚孩子去向后赶紧去看孩子。
伊好想呆在顾延廷的手术室外等，但被尽欢拉走，她的伤口也是需要处理的。蒙上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莫老爷子走了进来，表情严å肃，脸拉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长。伊好怕得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扣着，越缩越紧。尽欢看了爷爷一眼，坐到伊好身边，掰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说：“姐，伤口这么大，是不是很疼？要是我的话，肯定吓哭了。”尽欢伸着食指在伊好的额头来回比划ฐ了几圈，仿佛伊好的伤口真就是她画的那个样子。
“怎么回事？”虽然知道尽欢夸张了点，但看见伊好那煞白的小脸和低得看不清眉眼的头，再大的怒气也消了。唉，这孩子，就是跟他亲不起来。若是尽欢，这时该哭着撒娇็要他哄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能忍，不见得是好事。
伊好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想起顾延廷对她的交代，她自然没说那三个人的名字。
“最后一场考试你去了？”莫老爷子的表情太淡定，俩个女孩都看不出他的喜怒。伊好点点头，补充道：“但还是有一场没考，爷爷，一中。。。”她欲言又止，刚刚许出的诺言就这么轻易地打破了，除了惭愧还是惭愧。
莫老爷子没直接接话，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眯了一会儿终究恢复了平静，叹息地张开了。这样的安静持续了片刻，他终于站了起来：“我去办手续，你就在这好好歇着。”除了点头，伊好想不出更好的交流方式。快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子又开了口：“伊好，如果没有缺席考试，有把握上一中吗？”
那张没写上她名字的试卷随着老人的声音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ร里，清晰的标题，熟悉的内容，如果现在给她一支笔，她想她能答出来，而且能ม答得很好。既然爷爷给了她如果，那她就把这个如果进行到底，“能！爷爷，我能！”
“那爷爷就让你上一中。”老爷子走到门口，没有回头，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彼时，伊好还不懂爷爷的问题，后来她明白了。爷爷说，许多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尽力帮孩子扫除一切阻挠他们得到เ幸福的绊脚石。他赞同，但他的做法不一样，因为他知道，父母不能ม永远陪着孩子，所以他要做个明智的父亲：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他出手的时候，必定是摔倒的孩子难以快爬起的时候，他不扶，他要做的是给孩子修一段稍微平坦些的路，不是希望孩子不再跌倒，只是盼着他未来的一小段能走得快些，不至于落下。
他还说，伊好，你的爸爸不在你身边，这个责任，爷爷来扛！
她害怕，她彷徨，她贪婪，她不敢承认，她想说：“爷爷，如果我不是莫叔叔的孩子，你还愿意这样待我吗？”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讨厌事实！
“爷爷，我陪你去。”尽欢拍拍伊好，奔跳着出了门，一把抱住爷爷的一条胳ฑ膊，撒娇地用头蹭爷爷，“爷爷，你真好！”
“尽欢，要是让你碰上了，你会怎么做？”
“跟伊好一样啊，顾延廷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怎么也是我兄弟。。。”看见老爷子严肃的眼神，她赶紧ู改口，“嘻嘻，怎么说也是一个ฐ山上长大的小，我肯定也会去救他的。但是，如果伤成那样了，我应该不会去考试了，直接奔医院。生命比较可贵，对不对？爷爷。”
“缺考两门，那你准备上什么เ学校？”
“这当然是爷爷说了算，爷爷说我上什么学校，我就能上什么เ学校。”尽欢讨好地凑上去又蹭了蹭。
“你们这些孩子，就伊好懂ฦ得靠自己。”嘴上虽在责怪她，另一只手却已经摸了摸尽欢的头，满脸的疼爱。扬子山的孩子都懂得如何更好地利用自身的优势，除了伊好，那是因为她的出身，并不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