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面目恐怖的长者点了点头,“除了那ว个前去送口信的,这里已没有一个活口。”
这时,她身后走上来一位黑袍长者,长者的须都已斑白,如细细观察,就会现黑色兜帽的掩映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狰狞面庞。
十二岁随军出征,十五岁继位登基,十九岁踏破胡夏,如今才过完二十一岁生辰,他又开始大举进攻北方大国柔然。
他很年轻,俊眉修目,皇袍上的龙纹深浅盘桓,面上清爽,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元军队驻扎过的那片草地上,高草染成了黑红色,营帐的毡布上都溅满了血迹。两日过去,血腥气散淡了许多,而这些尸体就快开始腐烂。
拓跋焘忍住没有干呕。崔浩é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根本无法相信这是她的所为ฦ。
“报——”侍卫奔上前来,“现何元将军的遗骸。”
“报——”又是一个侍卫,“没有一个人幸存……”
拓跋焘随着侍卫走到何元的尸体跟前,昔日骁勇的将军此刻被插于长矛之上,四肢散开,双目怨怒着瞪向苍天。
拓跋焘不忍直视,吩咐道,“厚葬何将军。”
崔浩环视着这惨绝人寰的场面。
她远比他所想的,更要恨他。
“报——”第三个侍卫跑来,“陛下,营帐外数百米处躺着一个女子。”
“可是死了?”拓跋焘皱起了眉头,这些柔然人,是连女人都不放过吗。
“还有呼吸,像是吓晕昏迷了。”侍卫回答。
“将她带来!”拓跋焘下了令。
崔浩一听到有女子,心中十分清楚,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他不禁伸手捂紧了心口,痛不可当。
只过了一会儿,对崔浩来说,却像过了许久,她终于被人抬了来。
红色衣袍依旧在她身上,兜帽遮住了她半张脸,拓跋焘蹲下身,伸手将她的兜帽掀开。
莹白如雪的冰肌玉肤,长睫紧阖,靥上嫣红,青丝如檀如瀑散于脑后。
拓跋焘不禁看怔了,半晌后才缓缓吩咐道,“叫随军郎中ณ来看一下。”
崔浩就站在不远处,熟ງ悉的身姿ู就在他眼前,一切就像梦一样。他记得他哄她,抱她,吻她,记得他爱她。
如今,她昏迷着的神情就如当年一般恬淡无邪,叫他如何相信正是这恬淡的女人造成了这些将士的惨死。
拓跋焘起身,见四周空空荡荡,除了皇廷主力就并无其他势力,他知道这一趟他是白走了。柔然余孽定是藏匿了起来,在某处伺机待。
“传令,启程回中ณ军大帐。”他侧身又无奈地对着身后崔浩é道,“看来他们也并不是非要你桃简不可。朕还是要和他们好一番周旋。”
崔浩苦笑,是啊,他们不是非要他不可,只是她非要他不可罢了。
“此女,带上。”拓跋焘又下了令,“叫郎中好生照料é。”
“不可!”崔浩脱口而出。
拓跋焘驻下脚๐步,好奇地问道,“伯渊有什么考量?”
“此女来历不明,断不可随陛下一道。”崔浩é斩钉截铁ກ。
她费尽周折地要见他,相见时却故作昏迷,她已๐不是当年的她,她在盘算些什么,能ม做出什么,他都无从所知。
他是天子的臣,他要为ฦ天子的安危考量。
拓跋焘轻淡一笑,“伯渊太过多虑了,一个女子,能奈何?”说毕,一袭龙袍就率先向王驾走去。
崔浩站在原地,低头注视着她的面庞,仿佛看见她隐隐一笑。
他一惊,再仔细一看,她依旧静静地闭着双眼,沉睡着,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