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有贡开宸自己在。
汇报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待汇报完，马扬率领市局的那几位领ๆ导走出省委大楼ä时，天都快黑了。宋海峰居然一直送他们到เ楼下这也让马扬进一步认定，宋很快会到大山子来兼职了。马扬等乘๖坐的三辆车尾相随，风驰电å掣般向大山子驶去。没等驶出北门，贡开宸打来电å话，让马扬立即返回。
贡志和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想为难你。可是，你想啊，这件事跟你、跟大山子还是有直接关系的。假如大山子确实存在这么เ个黑洞，你说你在大山子怎么干？你就是干出个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们往这么个黑洞里和弄啊。而且我还认为，前些年大山子的衰落，固然跟管理体制的陈旧ງ、生产构成脱离市场需求、干部思想观念的落后、素质的欠缺等等因素有关，但跟存在着这么一个黑洞，是密不可分的。”
贡志和说：“我知道，让你出面去阻止宋海峰到大山子兼职，是给你出难题……”
“兄弟，我这里刚生一起相当严å重的谋杀案。”
“志和，这工夫，咱们就不讨论这种既崇高而又太抽象的问题。行吗？”
“您过虑了吧？大山子虽然重要，但对于全国来说，它毕竟只是一小块。这么เ个小勺子里起的风浪，怎么可能影响了全国股市的行？”马扬笑道。贡开宸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掉以轻心。股市动荡太大，一定会削弱大山子自身和周边环境对我们即将出台的那ว一整套改革措施的承受力。这一点，我们必须ี考虑周全。另外，你也不要小看大山子这‘一小勺水’在全国的影响。现在很有一些人是号着大山子的这根脉，在摸中央下一步治理整顿全国特大型国有企业的底牌，它对整个股市的行还是会产生一定的推波助澜的作用的。不论从哪个ฐ角度看，我们的股市都还很不成熟，中ณ央不希望它生太大的动荡。在这一点上，我们要主动配合中央的决策和部署。心中ณ一定要有大局观。”马扬又笑道：“但是……怕疼，大概是办不了事的。”贡开宸瞪他一眼：“谁不怕疼？你？”马扬略略๓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马扬却又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贡开宸猜到他大概想问什么，便答道：“除了跟你任职有关的事以外，别ี的，什么都可以问。”马扬便笑着叹了口气道：“那ว就算了，不问了。”贡开宸笑道：“怎么，心里还不踏实？”“那是。正式任命……大约什么เ时候能下来？”马扬壮起胆问。贡开宸又瞪他一眼道：“跟你说，今天不谈这档子事。”“听说，对我的任命之所以迟迟下不来，是因为有人反对让我一个人担任大山子四个一把手，是这么เ回事吗？”“别ี瞎嘀咕，最后怎么定，看中央的。”“中央还不是看你省里怎么เ往上报……”“哎，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看问题？中央有中央的原则ท精神！”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马扬觉得只有站起来准备收场了，便笑道：“好吧好吧。那就安心等中央的决定吧。”
“我也听他本人解释过。这件事本来不应该算个问题，但是……但是，现在再回过头来想一想，你搞这么เ一份重量级的材料é，居然就直接捅到เ北京去了，一点招呼都不跟省委省政府打，无论是在操作程序上，还是在组织纪律性、政治素养上，总还是有点那个吧？你毕竟不是个单纯搞学问的大学教授，或是耍耍嘴皮子笔杆子而已的作家，你是个党政领ๆ导干部啊。你怎么เ就没有想到เ这儿还有个ฐ省委和省政府呢……我记得你在很多会议上都强调过，在k省，不管某人有多大的本事，作为一个党政干部，只要他眼睛里没有省委省政府，这人就不能ม用。这话有道理啊。从工ื作的角度着想，是啊，一个六七千万人的大省，要是在各要害岗位上替我们把关的同志，心里都没有我们这些人，这么เ大一个摊子怎么弄啊？我们怎么เ在这儿带领ๆ这几千万人落实中央的各项大政方针ฤ？这样的人今后肯定还会给你我捅更大的娄ไ子。那我们光替他擦屁股堵漏洞都来不及，就别干事了！这些年轻的一拨人啊，都挺有政治智慧和政治技巧，不像我们这一拨人只知道闷头傻干。说起来这是一种进步。是好事。但政治智慧、政治技巧这玩意儿，一旦玩过头了，可了不得啊！”
贡开宸笑着挥了挥手：“开个玩笑嘛。另外，我要告诉你，宋海峰去大山子兼职的事，省委已๐经定了，中央也批准了，他兼任大山子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在大山子新建一个ฐ经济开区，撤销原来的冶金总公司建制ๆ，但原总公司的所有的厂子、矿区、人员全部纳入开区。你任开区主ว任兼党委书记，享受副省部级待遇，很快就正式宣布你俩的任命……”
马扬故意叹了口气道：“还是对我不放心啊。”
“不放心？不放心提你一个副省级？”贡开宸笑道，“这样的‘不放心’，怎么没人来赏我一个？不能再患得患失了，马扬同志，大山子三十万人的身家性命基本上就全交在你手里了！”
“但是……”
“没什么再‘但是’的了！”贡开宸厉声打断马扬的话。马扬不做声了。然后，贡开宸又宣布道：“下个ฐ星期，邱省长亲自出马，带你们大山子招商引资团先去南方走一圈。探探路，摸索一点经验。”马扬问：“这个招商引资团，由á大山子市政府出面组织，还是用我们大山子经济开区的名义组织？”
贡开宸很不高兴地反问：“又来了。这有什么好争的？”
“……我没有争，只是问问……”
“问问？那你皱着眉，耷拉着个眼，一脸的‘旧社会’，苦大仇深的，干什么เ？！”
马扬忙笑道：“我‘旧社会’了吗？行行行，我又错了。行了吧？”
贡开宸也笑了：“别跟我油腔滑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马扬，大山子有问题，这我很清楚。这些年，特大型国有企业也有搞得很好的嘛。大山子没搞好，就说明它肯定有问题。前两年扔进去二十多个亿，没见大起色，我心里就结了老大的一个疙瘩。我相信，随着工作的逐步深入，大山子原先潜藏的问题会进一步地得到暴露，有些矛盾还会激化。对这一点我是有准备的，也可以说是有安排的。现在我心中最没底的是，怎么为大山子找到有市场展前景的新的经济增长点。抓坏人，堵漏洞，虽然是新时期有它的新า况新า特点，但对此我们还是有一点办法，有一点经验可借用。但抓经济的新增长点，我心里实在是没数。我希望你在这方แ面多下点工夫。说白了，当前，你工作的重点，就是带领ๆ大山子的干部和广大群众找出路，找饭辙，真正把经济搞起来，走上一条良性循环的展之路。这个重点抓不住，你问题抓得越多，人心就越散，怨气就越大，大家越是看不到前途，这后果同样是不可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