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劝他……劝劝他……真的去劝劝他……”说到เ最后一句时，修小眉显得异常着急。
“……等我把那两ä页信纸从地上捡起，他就醒了。见我拿着那两页信纸，他显得特别紧ู张，就一个劲儿地追问我，到เ底看了没有；还一再告诫我，不管我看到什么，都不许跟任何人说。我告诉他，我什么也没看。实际上我是看了。信写得很短，也就三四百字吧，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为k省生的一切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辞去省委书记一职……今天，也就半个ฐ小时前吧，他又打电话给我，一是吩咐我召集家人，再一个就是叮嘱我，在他从北京回来前，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份报告的事。我问他，这次去北京最主要的是谈他的辞职问题吗？他批评了我，说这种事不该我问。我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是非常听话的，从来不过问家政以外的事，但这一回希望他能冷静一点，慎重考虑这个辞职问题……我没把话说完。我害怕他会像以往那ว样，只要听到我们这些子女对他工作方แ面的事表论，就会扯着嗓门打断我们的话……但今天他没有。我停下后许久，大概有半分钟，也许都有一分钟็，他居然一直保持着沉默，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了声，‘在我回来前，替我管住志和、志雄他们……就这样吧……’放下了电å话……”
胀闷的胸ถ臆间，顿时又自觉异常的沉重起来……呈现在眼前的这两页ษ仿古木刻水印信笺和一笔一画俱端正凝重的字迹也仿佛模糊了，并且晃动着飘摇起来，惟有那方大红印章在飘摇中越来越显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厚重……这方仿宋铁线阳刻私章并不是他最喜欢的一枚印章。誊抄完报告后，到底钤盖哪方แ印章，也颇费了他一番心思。这些年，贡开宸积攒了不少枚印章。最讨他喜欢的大约有那么五六枚。所谓“喜欢”，在他，主要不看石质，也不看是否出自名家之手。因为，以他的地位，要得一枚名家的作品，一方แ珍稀的石料é，都不是难事。最难的是，小小方寸之间，刻家走刀运锋，能充分营造出一种他所要的气韵和气度，能得其心而透其意，也就是我们前边提到过的那六个字：“朴素，坚硬，大气”——在这儿，“朴素า”二字应该更换成“拙朴”。以此标准衡量，最后筛选出的五六枚中间，真让他爱不释手的无非也就一二枚而已。但经再三斟ต酌，最后用在这封请辞信上的那一枚，却并非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枚。为什么？他觉得那一枚刻๑得太“大气”了。字体又是古奥的秦篆，变形中ณ张扬着个ฐ性。“大气”，用在激战前表的“檄文”上，可谓相得益彰。张扬个性，用在私人之ใ间的交往中也还勉强说得过去。而今天，要钤盖的是“请辞报告”，怎么เ能“大气”？又怎么能“张扬个性”？“大气”了“个性化”了，再加上一个“古奥”，都会让人觉得有“不服”、以至过于“嚣张”之ใ嫌……这都是非常非常犯忌的啊……
但忐忑不安的心绪，却总是在他胸中郁๗积，屡屡地、屡屡地拂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