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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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罗以律离婚了!”

“前妻”对富豪们而言,是如此恐怖的存在,而“前妻”所能创น造出的话题,也๣永远让人津津乐道,谈了又谈,欲罢不能。

躺在她身边的这个ฐ正熟睡著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嫁了八年的丈夫。

初冬的清晨,通常不太有天光,即使已经六点半了,落地窗外奠空仍然灰暗得像块没洗干净的抹布,带著点可怜兮兮的水气,仿佛就要发霉了。

他是在接到一封邀请函之后,问人了,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无聊组织的存在。自从他离婚的消เ息在商场上传开之后,他是接过不少人的问候与打扰,并且被别人以饱和过度的同情眼光怜悯著,仿彿离婚是件多么เ惨烈且不能宣之ใ于口的隐疾,说了会伤害到เ当事人;然而不说几句、不表现一下,却会使自己憋死。

寄给他这封邀请函的人,是他国中同学,并不算有什么深交,但已经是这个团体中与他算是最相熟的人了,寄了帖子也不会被看也๣不看的送进碎纸机里资源回收。

他们这些人认为他现在与他们是“同一国”的,理所当然要加入这个同好会,一同互相扶持、交流各家离婚的意见,而且,他肯定正需要。

罗以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怀疑自己้脸上莫非写满了无຀助与失意?所以别ี人对他惮度才会有那样微妙的改变?

莫名其妙!

就跟他这一两年来在台湾爆红一样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二世祖,全台湾的二世祖随便数数都可以数出几百名。那些人里,更有乐่于常常光临娱乐新า闻版面的花花公子,为世人耳热能详,媒体不去注意那些人,偏偏要来注意他,真是没道理!

说他是台湾金融界新奇迹、基金界ศ白马王子、富家子弟的榜样!

种种不知道是怎么被吹出来的溢美之词,拼命从记者手里写出,不断放大,盲目追捧,将他吹到简直可与索罗斯ั齐名!登在报章上,似乎,只要记者这样写出来,它就是真的了。

天晓得他只是一个小小基金公司的主事者,他当然希๶望公司鸿图大展,总有一天发展成“宏图”企业体里金融事业的主力,但那个愿景,现在还没达成,事实上,还差得远呢!

他真的不知道那ว些媒体在疯个ฐ什么劲儿!

他经营著一家中小型投顾公司,目前๩主ว要业务是代客操作海内外基金与期货,也是运气好,这几年新兴市场大发利ำ市,只要投钱进去,通常都有可观的成果呈现,而他自然也๣操作得成绩斐然。但那ว只是个ฐ起步,为了让客户建立对他这个ฐ投顾团队的信心的开始。

他的核心重点是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基金王国。他的公司规模不大,目前旗下只有七档基金在运作,而且大多数投资客基于对台湾本土基金公司的不信任,甚少愿意投资金钱到这些基金里,目前他最大宗的客户,其实还是与家族有往来的朋友,其他普罗大众对他公司的基金仍是信心不足,募集的状况始终不见好——不过,经过这些财经记者的大吹特吹之后,倒是吹来了不少盲目崇拜型的客户。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为ฦ此感谢媒体……这样的好业绩,算了,不提也๣罢。

也๣确实,台湾的基金操作机制相当的不健全,经理人总是随意更换,完全置投资人的权益于不顾,光是上半年度,整个台湾的基金经理人就撤换过二百个ฐ,可以说每一档基金的操盘人几乎可说是甫一接手,就被撤换掉了,然后再继续搞不清楚状况的去接下一档基金,胡乱操作,一切跟著感觉走。

如此粗率的行事,的资金就在上头这些人任意玩弄中ณ给玩丢â了,即使台湾股市๦大涨,基金竟还是以溜滑梯的速度崩落,问题就很大了。怎么เ可能会有绩效可言?台湾的基金怎么可能操作得好?

他三年前๩奉命回台成立投顾ุ公司,接手那ว七档自开始募集以来,始终没有起色的基金。这是宏图的金融体系中ณ,比较荒芜的一块,经营得连年亏损,声誉极差。

而他从在美国读研究所时,就在知名的基金公司打工ื实习,毕业后,顺利ำ被聘任为ฦ正式职员,在那样竞争的环境之ใ下,他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同时也学到很多,每年都顺ิ利的晋升职等。当他离开那ว家公司,被征召回国为ฦ家族效力时,其实公司正考虑将他调派到香港,接手亚洲基金业务的执行长职务,后来接到他的请辞函时,更是直接决定任命,但他婉拒了,决定回国。

他的工ื作绩效不错,但那ว不是平白得来的。有人把工作叫作卖命,而他,在那家公司服务时,确实是真真正正的卖命,不管上班还是下班,他满脑子都是公事公事公事!在洋人的世界想要出头天,就是得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他是很认分的,从来不会因此而抗议种族歧视什么的。如果种族๣歧视是事实,那么抗议能改变什么?人心本来就是自私的,身为外来者,来抢人家的饭碗,会遭人不公平对待是正常,有空抗议,还不如闷头多努力一下。

记者将他在美国的工作成绩吹成了华人之光,这就是一切“红”的开始。

好像他是个天才,随随便便就可以在美国最顶尖的公司当大主管,什么เ努力也不必。谁又会管他为了工作上的成就,付出多少代价?而今他在台湾做了三年,这点小小的成绩,甚至达不到他计画中百分之十的成果,居然也๣叫成功?也叫台湾商界新奇迹?不可思议!

他总是在忙,为了达成工作目标而忙碌,把许多事情都抛开不管不理,生活简直没有品质可言,如果不是有翠微在一旁……打住!怎么又想到她了?!

疲倦的抚了抚额๩角,罗以律从椅子上起身,一时也无心工ื作了,转身面对窗外。

“老板?”正在报告上司下星期的行程安排的秘书,被罗以律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安排得不好,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接著说。”他淡道。

“好的。”秘书心中偷偷猜老板心情似乎不太好,但为ฦ了什么不好,谁又会知道呢?她们又不是商小姐……唉,怎么又想到商小姐了?如今商翠微三个字可是全幢大楼ä的禁忌呢!切切不能提,连想都最好不要!

“……接下来是一月十三日的下午二点,您将参加全国商总的春季茶会,五点回公司开业务会议。七点到十点这段期间目前๩没有安排……”

“那就写下打网球。”

“好的。不过,这里有张音乐会邀请函,时间是当天晚上六点半。不知道您打不打算参加?”

“不重要的邀请就不必提了。”他问也๣不问地道。

也难怪他要这样不耐烦,原本觉得他这两个秘书挺能干俐落,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在行事历上的安排从来不会让他觉得多余或疏漏了什么,但近来却总会出些小纰漏,例如前两ä天摆在他办公桌上的“幸存者同好会”的邀请函就是非常不应该出现的事,他几乎要以为那ว天是四月一日,而他那ว两名认真的秘书竟敢对他恶作剧了。

而秘书也觉得很冤,自从商小姐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会事先审核指点她们对行事历的安排,像是拆到เ这种类似上司私人朋友的邀帖,谁敢轻易往碎纸机里丢去?于是只好乖乖的被上司冷横一眼了,这总比错过重要讯息好吧?

“是……这样的,容我向您报告一下。这里有两ä张邀请函,邀请您去的都是同一场演奏会。一张发自‘长盛电子’盛夫人,一张发自商夫人……也就是您的前๩岳母……”声音愈说愈小,最后几乎是缩在喉咙里了。

盛夫人?罗以律想了一下,记起来是那个ฐ有数面之ใ缘的柯小姐,她怎么เ会见子给他?算了,先且不管。重点在于岳母……前岳母,她怎么会发帖给他?

对于这个前岳母,他是相当敬重的。她在少女时期,就在几个世界性的钢琴大赛中崭露头角,被誉为ฦ天才钢琴家,曾经有机会享誉全世界,这同时也是国人的期待,那时贫困胆湾太需要有国际性的英雄产生来建立自己的自信心。但为了诸多外界ศ不了解的原因,她后来竟选择回到เ台湾,结婚生子,仅仅开了间音乐教室作育英才,说是从此隐居也不为过。

收到岳母的邀帖ຆ不奇怪,这三年他们夫妻回台湾,只要有不错的音乐演奏会,岳母都会见子或门票来请他们一同去欣赏,也通常是寄到他这边没错……可是,现在因为ฦ一纸离婚证书的签成,岳母变成了前๩岳母之后,为什么她还要见子来?

在罗以律沉思之时,秘书连忙又补充说明:

“这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钢琴演奏会,演奏者是世界知名的新秀龙培允,演奏地点在华夏音乐学院的萧邦堂。龙培允在五年前参加华沙萧邦钢๐琴大赛,取得首奖,后来又接连在维也纳、美国盐湖城、荷兰李斯特钢琴大赛中亦有杰出表现。此次龙培允低调回国度假,受以前恩师之ใ邀,才会在母校华夏音乐学院办这一场只有音乐人方能参与的不公开演奏会。非常的难得。”她也好想去说,音乐界的白马王子耶!就算不懂得聆听古典乐,光是看著那个王子就很赏心悦目啊。秘书在心底偷偷想著。

罗以律可以忽视盛夫人基于客气并且显得突兀的邀请,也不在乎那个龙培允的钢๐琴弹得有多好、在音乐่界多有名。他只是个ฐ市侩的商人,音乐聆赏对他来说,有时是心灵飨宴没错,但大多时候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没有特别吸引他的地方。但是发帖的人若是岳母……不,是前岳母,那ว他必须尊重一些。

想了一下,点头。

“那就不打球,安排去听演奏会吧。”

“是,已经安排进去了。”

秘书๰接著念其它行程的安排,他一边听、一边分心的想著这份邀请函为什么เ会寄来。

她,翠微,知道这件事吗?

商翠微不知道。

其实见子给罗以律的事,商夫人也不知道。因为ฦ这是她的私人助理发出的信件,但一切只是个意外。

这段期间,商夫人的助理有事请了半个ฐ月的假,委派了另一名友人过来代班,这名代班的助理只是依照惯例的从电脑里列ต印出标示ิ出重要人士的名单,按著名单寄去邀请函,其中就还留แ有罗以律的大名尚未删除,所以罗以律才会收到这封令他感到意外而又不得不慎重处理的邀帖。

于是,本来没打算那么早ຉ见面的前夫妻,就在正式离婚半个月之ใ后,就见上面了。罗以律想过应该会见到商翠微,但商翠微却没有心理准备会见到เ罗以律。

这真的只是一个ฐ意外,谁也料想不到。

商家一家五口,除了大家长商容是个典型到不能ม再典型的中国式书生,对中国音乐有高雅的鉴赏力,平常练书法时,更爱让中ณ国风的音乐相伴。他不是不能欣赏西洋音乐,只是没法发自内心去喜爱,把它当成日常生活中的一部ຖ分。

不过除了他以外,他的夫人与三名子女,对美好的音乐都极其喜爱,没有东方西方แ的门户之ใ见,在商夫人“音乐无国界ศ”的教育理念下,三名孩子对任何音乐都没有成见,相当能欣赏,从商夫人偶尔还会选购流行音乐与歌曲回来与学员分享,就可见一般。

因此每当有优秀的音乐团体来台演出,只要还在台湾的家人,都会出席,身为弱势团体的商父,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的跟著一道了。不过太小的孩子就不带了,这是对别人的尊重、对音乐่的尊重。

而这次,因为大女儿商翠柔已๐经出发去日本,而老三商青程人正在兰州参加敦煌学术研讨会,所以出席的就只有商氏夫妇与商翠微。这次难得能聆听龙培允的演奏,无论如何也不能ม错过。

“翠微,培允是妈妈的学生,他在音乐่教室学习了四年,你跟他还常常一起上课呢,怎么เ会忘了呢?后来他的父亲调职到เ香港工ื作,才没再来,但仍是常常写信来问候。每年都没忘记给你寄生日礼ึ物,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商母百思不解女儿为什么会对龙培允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这样吗?”商翠微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对龙培允的印象仍然很淡。

“看你就是一副还没记起来的样子。”商母微微一叹,又接著说道:“如果你记不得童年的事,那么他大学时期,来华夏音乐่学院上了一学期课的事,你应该也不会记得。”

她为什么要记得?商翠微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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