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慢慢把腿缩起来,闭着眼,红着耳,装作平常一样说话:“几点了?”
李政稍抬了下腿,脚底贴着边上的,垂眸看过去。那小脚的脚趾几不可见地蜷了下,再若无其事恢复如常。
站了会儿,他想抽烟,一摸口袋,摸了个空。打开卫生间门,李政冲蹲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说:“你先洗,我抽根烟。”不待人回应,他直接走了出去。
左边热水,右边冷水,龙头早已锈迹斑斑,他修过两回,两回都是出水太小,细水流十分钟还积不满水池,跟滴水没差。
周焱收起雨伞,跨下一级台阶,进入屋中。
这一天深刻难忘,被镌刻进记忆最深处,从此旅途茫茫,生命被改写。
一阵风雨灌进来,几秒后又被挡在了门外。
吴弟兄也跟他客气地握了握手,“敝姓吴,同沈姊妹是教友,今天是代表弟兄姊妹们来看望看望她,几位有事,我也不打扰了。”他转向沈亚萍,说,“那我先告辞,下周日教堂见。”
李政懒得理他,一抖肩,叫服务员:“加副碗筷,再来五块钱饭!”又说,“你客栈关门大吉了?”
李政眯眼点上烟,说:“废话真多。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
周焱摇头:“不是这个,是说,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ร里才永远不会干涸,一个人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事业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最有力量。”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回老师给我们上课,讲一个ฐ大道理,在桌上滴了一滴水,水很快就蒸发了,后来端来一个鱼缸,鱼缸里有条小金鱼,这条金鱼被我们班同学养了一个学期。”
“关你什么事儿。”
骷髅衫皱眉:“孬不孬,明天走,到时候直接上我家!”
卡在窗户上的硬纸板半挂了下来,书桌那儿还晒着内衣裤ไ。
天亮了,边上的空位有点大。
“……嗯。”
有人对着江水练嗓子,吼声开阔嘹亮,一如这江河的景色。
周焱懊恼地咬了咬牙。
周焱攥着内衣裤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打开灯,镜子里映出张鬼脸,她无声地一叫。
加了设计,窗只能开几厘米,热气照旧灌进来。景色不佳,对面是栋楼ä,底下是个下水沟。
洗完澡,她却不想下楼。
老刘叔问了问运输船的维修情况,走到一群船工中间,分了一圈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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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浮着潮潮的湿气,周焱攥着裤腰,小心地走出船舱,门一开,她却屏住了呼吸。
周焱没再开电扇吹,怕它坏在自己手里。她勉强穿上文胸ถ和内裤,再套上李政给她的裤子。
欣欣突然爬了起来,越过周焱,扑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李政身上。
有人领头,小鬼们跟着喊,“白老师reads;๙[综武侠]魔门正道!”“李叔叔!”
老刘叔慌张道:”没……我没钱……”
瘦高个嚷道:”哎,他有钱!我见过他!”
吃完了,李政又出去一趟,等他再回来,周焱已经把锅碗都洗干净了。
岸上的人很快给他送来。
麻雀虽小,东西倒全,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小浴缸。周焱没毛巾没牙刷,挤了牙膏在食指上,刷了几下,洗了把脸。
清汤挂面难入口,她饿过头,吃了几筷子就饱了,休息了两分钟,继续吃完reads;青龙雇佣兵。
对方一听,外面已๐经在说:“接下来,有请我团的著名歌星严芳芳小姐为大家演唱一曲《春天里》!”
对方高兴,跟她说悄悄话:“哎,你妈这开场白用了两ä年了,怎么就不知道更新า一下,还十八省呢,明明连长江对岸都没去过!”
高珺不敢置信,边上的蒋博文惊讶地叫了声:“周焱!”
“你……”高珺望着王麟生,“她……她是肇事司机?”
王麟生跟同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人带出去,回了一句:“案件还在调查中ณ。”又对李政说,“你也先出去吧。”
李政看了眼周焱,才跟着那几人走了。
周焱重新坐下,呆怔地盯着桌子,王麟生给了她一点时间消เ化。
半晌,王麟生开口:“你现在对高忠光有没有印象?”
“……高老师,我知道。”父亲的同事,中学副校长,几年前父亲带她来庆州做客,庆州是高老师老家,她只是不知道对方全名。
王麟生问:“你父母跟他的关系如何?”
“不知道……挺好……”
“有没有什么เ矛盾?”
“不知道……”
“经济纠纷或者感情纠纷?”
“……”周焱说,“不清楚。”
“你父母有没有跟你提过他?”
“他们不会跟我聊同事。”周焱问,“他……高忠光,怎么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