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当年，虽然立过如此大功，但是一样难逃噩运，他一定是在噩运临身时，抽身而退，还他本来面目的。数十年军功，宛若一场春梦，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曾找着了当年船上托婴的那个女人。
可以想象得到，那场血肉横飞的自相残杀，一定令得七叔心灰意冷——数十年患难与共，生死相连的自己人，从那么เ困苦的环境之中，走向胜利ำ，但是却突然跌进了最老套的血巢：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而致于爆发了残杀。
七叔也不敢怠慢，在两人目光交会时，他向对方แ礼貌性地略一点头，心中在想：“刚才自己的心动，不知有无落在这女子的眼中ณ？这女子又不知是什么路数，是要出言试探她一下，还是就此别ี过？”
其时，正是过年后不久，上弦月在午夜时分，应该十分凄清，河水粼粼，幽光闪闪，船上的人虽多，但其时在甲板上的，却只有他们两人，一个是才把有关一教兴亡的三件神秘法物沉入了河底的江湖豪客，一个是突然出现的身分不明女子，这种组合，已经使场面够奇特，也够诡异的了。
风清水冷月明星稀闲思每秒达千百光年天地遽阔愁虑渺渺欲寻来半分拾似缘木求鱼
宵来半睡半醒之间，忽得一长联，醒而忆之，居然近况，录之，可博一粲：
红绫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我向七叔望去，七叔的神情，疑惑之至：“不是油布是什么？我一看就以为那是油布——一直以为那是油布，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去化验它，看看这真是什么？”
我伸手自红绫的手中，接过了那幅油布来，用手指搓了一下，那质感，除了油布之外，实在不可能ม是别的什么。我把它交给了白素，白素把它握在手中，神情也疑ທ惑之至。我道：“简单，把它拿去化验就行。”
我一面说，一面拿起一把剪刀，想把它剪下一角来作化验之用。可是剪刀在手，发现竟无从下手。因为ฦ上面写满了数字，几乎达一点空隙也没有，想剪下米粒大小的一块来，也在所不能ม。
我向七叔望去，他伸手向自己้的额头指了一指，意思是数字，他全部ຖ记在脑แ中，我摇头——这靠不住，八千多个数字，不论在第几位记错了一个ฐ，其涵义就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
七叔明白我的意思：“我有摄影纪录，也有可以放大的微型胶卷——我对计算机不是十分熟悉，但是你完全可以放心，把这些数字，输入计算机之后，再加以化验。”
我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数字，输入计算机，是势在必行的事，要解开那么庞大数字的谜团，人力肯定无能为力，七叔，你能全权委托我进行。”
七叔摊了摊手：“我把这段往事告诉你，就是还有此意——时不我予，我也没有时间去破解这个ฐ谜了。”
七叔的这种感叹，并不是说他真正生命朝不保夕，那是上了年纪的人常有的感叹，我道：“那ว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让我去进行。”
七叔考虑了片刻，总算点了头。
我向红绫望去：“你什么时候，有了触手就知物质质地的本领？”
红绫叫了起来：“我不是触手就知，而是经过缜密的分析！”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仍然不明白她何以有了这种本领ๆ，但在一旁的白素า，已๐示意我别再问下去。我已知道发生在红绫身上的古怪事情甚多，有的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而且，红绫本身也难以向我解释明白，所以我便不再问，改口道：“这事，最好委托戈ຖ壁沙漠去做。”
白素道：“他们…好奇心太甚，只怕七叔不愿意他当年的事，广为ฦ流传…”
七叔立时道：“说得对。”
我想了一想：“可以说明在先，只做事，不准问。”
我这时，提出要戈壁沙漠来帮助对付，包括了要请他们把这八千多个数字输入计算机，也要他们化验“油布”和书写数字的“漆”的质地成分种种事情在内。
要做这些事，戈壁沙漠自然胜任有余，我其时，并未想到，事情会有意料é之外的突破，只是在考虑如何可以不伤他们的自尊心，又杜绝他们的好奇心。
并不是我对他们不信任，只是我感到เ七叔的故事，牵涉แ到很多人的秘密，尤其是穆秀珍的身世，所以我不以为ฦ太多人知道，是一件好事。
白素า明白我的意思，她道：“分开来先把那堆数字给他们，等到我和秀珍取得了联络之ใ后，看她的意思如何，再作打算！”
我大表同意，于是，白素把油布上的数字影印，我和戈壁沙漠联络。
本来，这两人一听到我的电话，每次都是兴高采烈，唯恐我在进行的事，没他们的份，总是立刻๑飞奔而来。可是这一次，竟然大是不同，电话一打通，我道：“有一件事，想和两ä位一起研究研究。”
我说了之后，足有四十八秒，电话的那头，竟然没有反应。我“喂喂”了几声，才听得两人道：“对不起，卫斯理，我们近来很忙——忙得屎流屁流，简直连放屁的时间也没有，不能帮你。”
我素知两人说话夸张，但是忙到了“连放屁的时间也没有”就未免太过分了。
这两个ฐ家伙，竟然“吊起来卖”端其臭架子，这令我有点恼火，我道：“我这里的事，揭开就有趣——是你们自己曾求我的，若是有神秘之事，需要探索，不要忘了你们的一份。”
两人犹豫了一下，可知我的话，已๐经打动了他们的好奇心。
可是，接下来，他们的话，仍然是拒绝：“对不起，卫斯理，我们实在太忙了，真的，手头上的事，一秒钟也放不下——一秒钟都不浪费，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是不是能ม够做得完。”
我大是恼怒，这两ä个家伙，竟一再推三搪四，我大声道：“做不完，就带进棺材去做！”
两ä人竟然不以为ฦ忤，长叹一声：“要是真能ม带进棺材去做，那ว就好了。”
我不禁感到เ自己้大是不对，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在许多事情上，他们两人，以他们过人的才智，帮助我解决了许多疑ທ难。如今他们推辞，必然有他们的原因，我怎能强人所难？
这么一想，我大是内疚：“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想你们研究的事，不是我自己的事。”
两ä人道：“我们现在在忙的，也不是自己的事。”
我进一步提出：“我是不是帮得上忙？”
两ä人迟疑了一下，我听得他们像是低声争辩了几句，才听得他们道：“我们…需要和一座大型计算机取得联络，要和那大型计算机沟通，通过它，分析一些资料，你能ม帮我们？”
我听了之后，不禁呆了一呆——我正想借他们的计算机设备，来分析这一堆神秘数字，谁知道他们还需要大型计算机的协助。
我想了想：“我知道，在欧洲的云氏工业集团，他们拥有全欧洲最大的——”
我的话可没有说完，突然听到戈ຖ壁沙漠发出了一下怪叫声，像是触了电一样，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情节，倒有点像紧张电影中的情节——电话打到一半，对方那边，忽然发生了变故。
我赶紧放下电话，略定了定神，白素า已递过另一具电å话来。
我接过电å话，拨戈壁沙漠的号码，可是才拨到一半，原来的电话已响起，白素า按按掣，就听到了戈壁沙漠的声音，两人在齐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道歉，这证明没有什么เ大不了的变故。我斥道：“你们在搞什么เ鬼？”
两ä人支吾了一阵，才道：“我们太忙，一面通话，一面工ื作，所以忙中有错。”
我大喝一声：“见鬼，究竟在弄什么花样，从实招来，要是不说——”
我还没有说出下文，两人已经怪叫：“就是不说！”
这两ä人就是如此可爱，他们并不否认他们心中有事，只是说“不说”！
我叹了一声：“多年交情，原来如此！”
两人一听，叫起屈来：“卫斯理，你也不见得每一件事都对我们说，何况，那是别人的事！”
想起在找他们之ใ前，我还花了一番心思，如何对待他们，我不禁大是惭愧，忙道：“是，代他人守秘密，是做人的起码道德——等你们发觉了之后，是不是可以帮我这个忙？还有，云氏工业集团的计算机，你们要不要？”
两ä人又像是被鬼捏住了颈子一样叫了起来：“不要！不要！绝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