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这个暮春的夜晚,宋绘就像一樽沉默的雕塑,一动不动地立在亭中ณ。午夜有点凉,他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唐画ฑ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身后,怔怔地仰头望着月亮。
唐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说一个字。
扶蓁又轻飘飘地道,“看来,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呢。”
扶蓁俯身在我耳边含笑道,“未芗的身手还不错啊。”
这一年的春节很快便到来了。正月初三,便是孙禹繁娶ດ信儿的日子。孙家和唐家都挂满了红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唐画的的父亲更是笑得嘴都快歪了。人人都在他耳边说他家闺女嫁了一个好人家。
阿绘垂下了眼睛,明明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黯然无言。
少年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转身便拉着唐画ฑ的袖子离开。唐画和他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在老夫人惊骇的尖叫声中,有人沉默地走了上前,狠狠地把那把匕首从女子的身上拔了下来,看着老妇人道,“和母亲说着多少次,不要孤身来这地方,您偏偏不听。若孩儿今日没在,只怕母亲早ຉ已命丧黄泉。”
“你要我再现唐画ฑ的过往?但是你应该知道,过往不可逆转,我们入了她所在的世界中,只能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换句话说,旁人是看不见我们,听不见我们说话的。我们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只能放任。”我沉声道,“如果我改变过往,那便成了逆天。你知道逆天的代价吧?”
我诧异地看着公子,“所以,你要我来是做什么?”
扶蓁妩媚道:“扎破风灯的不要,那幽都第一美人可要?”
这是媚公子和萌花妖的日常。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妖娆妩媚了不起吗?
有很多钱了不起吗?
……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毕竟,他是我的雇主嘛ใ。
于是,我懊恼了。
唐画是恨宋绘的。她永远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宋绘,连欢爱的时候都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发出声音。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个ฐ的,我只是偷听墙角而已๐。
爱与被爱的冲突太剧烈,有时我真的希望唐画能够记起前世。
这天,不知为何,宋绘受伤了。
我听说是遇袭。
他的伤从肩膀到手腕,伤口有点触目惊心。宋绘是个不怕痛的,只皱了皱眉,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如往常一般去了唐画ฑ所在的红楼。
唐画正失神地坐在窗上,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头也没有抬,怔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宋绘也没有出声,只信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像是一个ฐ渴望怀抱的孩子。
饶是宋绘囚禁了唐画,我依然不觉得宋绘过分
他只是爱得太辛苦了。
被她弃,被她伤,被她记恨。这样的宋绘,是会发疯的啊。
唐画一如既往地推开他。只是这一次,宋绘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地箍住她。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微微拉起自己的袖子,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唐画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层层的纱布和红色的血迹。她下意识地问他道,“怎么回事?”
宋绘低头看着伤口,缓缓地笑了一笑,“伤了罢了。”
唐画蹙起眉,“疼吗?”看血迹洇湿了纱布,她有些焦急地道,“你上了药没?”
宋绘看着她这模样,忽然展颜一笑,“很疼,伤口很深,我没有上药。”
唐画ฑ抬头望着他,微微散乱的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为什么不上药?”
宋绘缓慢地道,“琉华不是希望我死么เ?我死了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么เ?”
唐画怔了怔,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慢慢地放松,苦笑道,“希望你死?是啊,我应该希望你死的。可是看见你受伤的那一刻๑,我竟然心疼了。”
“琉华。”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声音沙哑而轻柔,充满了小心翼翼与期待,“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便失笑了。
有一点点喜欢?前世得到เ唐画ฑ所有的爱,这一世,连一点点对宋绘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
唐画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着自己。
“不!”她猛地摇起头了头,喃喃道,“我不会喜欢你。”
如果唐画是异常镇定地回答宋绘,那么我相信她的话。可是她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可能是在自我说服,她自言自语道,“我不喜欢你,我怎么เ可能会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沈述。”
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宋绘给堵住了。
啧啧,那叫一个辗转反侧,那叫一个温柔缱绻,那叫一个ฐ虐单身老妖精。
反正我是被虐到了。
扶蓁手里扇着一把顺手牵羊得来的扇子,把扇子移到了我的眼前,“别看。”
“这都不让看。”我不满地喃喃道。
扶蓁却难得正经地转移了话题,“唐画不能喜欢宋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