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我转过身后,从父亲嘴里突然跳出来的。这话能从父亲的嘴里跳出来,不能ม不让我感动——这是自记事以来,他给我的最温暖的一句话。
去城里的还是那ว辆破车。跳下自行车,我冲父亲笑了一下,想让他明白我已经原谅他的事。可父亲不敢看我,头都没敢抬。
天空在旋转,墓地在旋转,我也在旋转……
母亲真的已经离开我了——我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事儿。
“天天人不断,收拾也是白收拾。”
“不怎么着!我哪敢怎么着您!”我确实不能拿她怎么着,好歹她是第一个为我“献吻”的女人。
十字路口,我们上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的棚子很窄,我和嫣红只能紧靠在一起坐着。酒精的作用,绝对是!我竟把手放到了她的长腿上。牛仔裤ไ很瘦,紧绷绷的。
嫣红看出了我的失望,笑了一下说:“想不想跟我去跳舞?”
“是吗?”嫣红笑了一下。
“为什么เ?”
“我说——作家先生!整天耷拉个脑袋,你他妈不累็吗?”张磊往嘴里塞了一个肉丸子。
我没笑,横下心,大大咧咧坐到了张磊对面的椅子上。
我仰起头想要找到那只晦气的鸟儿,却只看到被撕扯成了碎絮样的漫天晚霞……
“说了你也不懂!拜拜了,哥们儿!”
八月下旬了,阳光依然旺盛,雪白的衬衫汗浸浸贴在了身上。
一头比张晶还要肥两ä倍的中ณ年妇女趿拉着拖鞋从胡同里走出来。女人昂着头,冲我晃了晃胸ถ前的东西,示意我闪开。城里女人的脾ຆ气怪,屁股也他妈怪,颤颤的像在猪屁股上套了条蓝花儿裤子。我怕张晶现我的不良嗜好,忙把眼睛移到เ了阳光里。
“就是——至于吗?肥得跟……跟……跟个什么似的,非让我搭上八扎啤酒!”
“谁他妈扯了?”海涛气同样气急败坏的说,“你以为ฦ就他妈你不好受?”
“就前面那个,六楼。”
“够高的?”
“才六楼ä,不高!”
“楼道里很黑吧?”
“有灯!”
“你……那ว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再见!”
我转过身,很坚决,二十步了,一直没回过头。
“嗨——”很凄凉的声音,“你会修灯吗?我家里的灯坏了……”
啪嗒一声,几十瓦的灯泡刺痛了眼睛。我没敢看嫣红,我不想让她感到窘迫。嫣红住着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很旧,却很干净。我在客厅的沙上坐下,她去了卫生间洗脸。
“你今天怎么了?”我说。
“没有啊!”嫣红探出头来说。
“跟原来不大一样!”
“没有!”
“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我只好闭上了老娘们儿似的臭嘴。
洗完脸,嫣红到我旁边坐下。
“你的小说写完了吗?”
“没有。”我说,“我可能一辈子也成不了作家。”
“为什么?”
“我……我脸皮太薄,想写的不敢写,敢写的又没人看。”
“那也不能自暴自弃。别ี像我……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了。”
“我知道。”一只飞虫顽ื强的撞向昏黄的灯泡,晕了头,乱了翅膀。
“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离开飞虫,眼睛转向嫣红。
“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肮脏的东西……”
“是吗?可能是我读书太少的缘故。”
嫣红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失恋了?”
“有个死丫头把我的心脏踹漏了!”我的笑有些尴尬。
“流血了吗?”
“哗哗的!”
“街上那么多补鞋的,怎么不叫他们给帮帮忙?”
“不行!窟窿太大,得找个补锅的才行!”
“你看——我行吗?”
“你愿意吗?”我悄悄抓住了嫣红的手,嫣红却“啊”的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