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也跟着漾开一抹笑,笑意在看到她脸上刺目的巴掌印时,顿住。
十一娘醒来时,正赶上顾氏带着薛烨搬家,一家人过去帮忙,屋里只剩她与窗前垂头做活的三娘。
夏二郎“嗯”了一声,上前两步扶住老太太,“奶,您说的对,我是笑三伯娘这么เ大人了,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不孝公婆,辱骂长辈,断夫子嗣,善妒,甚至不惜毁掉自家女儿名声,指使她毁了亲侄子的一生前程,这可是直接毁了奶一生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啊,其心真是可诛……亏奶心善,也就是咱们家,若放在大户人家……啧啧……”
罗玉英疯了,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被婆家休出门?她还要不要脸?还想不想活?
老太太半分没领情,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吊儿郎当像啥样儿!”
第一次将金孙从头数落到脚๐,最后还撂了狠话,“……啥好的不学,偏学人家赌博丧ç志,再有下次,学也别ี上了!给我下地翻地去!”
薛烨黑漆漆的眸子闪了闪,看到เ三娘眼里的笑意,默然的接过来吃了。
二娘委屈的掉泪,夏承和叹了一口气,分着将饭吃了,自去忙活。
老太太哼了一声,“中ณ午喝苞米粥,拍锅巴!”
话落,人已朝院门走去。
老爷子喜的忙坐直了身子,连连摆手,“好好,快坐。孩子他娘,还不给客人倒茶……”
福七脸上的笑一僵,在土炕和小马扎之ใ间徘徊了一瞬,笑着点头,“谢姑奶奶赏坐!”
“让嫂子见笑了。”妇人抚了抚男ç孩的头,“我们这便告辞了。”
“娘……”男ç孩红了眼,却倔强的不让蓄满眼眶的泪水落下来。
“嚷嚷啥!搅家娘们儿!”村长一眼瞪过去,老太太撇了撇嘴,到底不敢再骂了。
夏老爷子吐了两ä口浊气,“他们两口子背着咱们藏银子!”
“行了,跟他说有什么用?”里正很是看不上夏生,同是一个爹生的,差距咋那ว么เ大?夏生大哥可顶的上十个ฐ夏生能耐、本事!
夏家老爷子听到点名,陪着笑从屋里提拉了鞋出来,“咋都站着,屋里坐……”
她们怎么闹怎么เ折腾都成,只要几个女儿能ม吃饱饭,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家姑娘,她们是她的命根子!谁动了她们,她真的敢拼命!
看着江氏说不出话的模样,罗氏攥紧ู了手在心里狠狠嗤笑了一番๘,她真是受够了!
“一个丫ฑ头片子能孝顺啥!谁稀罕……”老太太撇嘴,瞪了老爷子一眼,啐骂一句老不死的,随即低头看了黄氏一眼,“起来,像什么เ样子?就这样还想当秀才他娘?没出息的东西!”
夏承和难掩眸色中的失望,八娘和二娘三娘将头磕在地上,声音之大掠起地上尘土,瞬间脏了几人的发,“爷,求求您,十一娘会孝顺您的……”
再重的伤她都受过,这一点伤的疼其实真的不算什么,只是十一娘的身子太弱,又损了心脉,才让她显得这般虚弱不堪。
她几乎分辨不出自己้发出的是什么เ声音,罗氏却瞬间落了泪,一叠声的答着,“娘在,娘在,十一娘乖,是不是身上疼了?娘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可,她分明中了那男ç人的麻醉针,分明丧失了任何痛感,分明被那ว男人当做漂白的筏子推下了六十八楼ä,又怎会——还活着?
她——还活着!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三娘端了碗汤和一个玉米饼,“爹,娘给你留的,还热乎着呢,你快吃,我去给炕烧把火。”
夏承和有了笑脸,嗳ã嗳应了两声,接过碗呼噜呼噜几口,又嚼了饼,他真是饿坏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光了,又在寒风中ณ站了两ä个ฐ时辰,真是又冷又饿!
吃光喝光,舒服的躺在暖暖的大炕上,他琢磨着明天咋给媳妇陪不是。
翌日,江氏一早端了红糖鸡蛋敲开了三房门,瞧见三娘,小声道,“端去给八娘补补血。”
“二伯娘,这……”
江氏却不听她啰嗦,将碗往她手里一塞,嘱咐道,“快着点,老太太怕是要起了,可不能让她发现。我一会儿再来取碗。”
三娘端着进来,送到罗氏面前,“娘,你看二伯娘她……”
“我都听到了。”罗氏接了碗,看着热腾腾红糖水中卧着的一颗鸡蛋,笑了笑,“既ຂ然是你二伯娘的好意,可不能浪费了。”
三娘也笑着点头,径去炕头去唤三人。
鸡蛋被八娘一分六份,一人吃了一块儿,罗氏与夏承和不吃,八娘一副“你们不吃我也不吃”模样,夫妻俩没能拗过女儿,笑着吃了。
分给十一娘的那块最大,几乎占了整个鸡蛋的三分之一。
“十一娘才要多补补……”说着就把鸡蛋塞到了她的嘴里,“好吃不?”
十一娘心里暖慰,笑弯了月牙,点头,“好吃!”
八娘也跟着笑,“等开了春,姐带你去掏鸟窝,那些鸟蛋煮ุ了跟鸡蛋一样好吃!”
罗氏一巴掌打过去,“你还敢去爬树?”
“不敢了不敢了!娘您别打着二姐和十一娘,打我,我皮厚骨头硬……”罗氏无奈收了手,指头点着八娘的额头,眸间全是宠溺的笑意,“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以后嫁了人可怎么เ是好。”
八娘挑眉笑,“我才不嫁人,我要给爹娘养老送终的!”
罗氏一怔,想起那日与四房动手的事,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那不成老姑娘了!放心,有爹娘在,一定不会委屈了你们……”
十一娘点头,她也不会让几个姐姐妹妹受委屈,定要十里红妆风光体面的将她们嫁出去!
“天杀的!谁偷吃了我的红糖!”
早饭后,灶房传来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声音。“老二家的!老二家的!”
斜ฒ对面的门嘎吱打开,江氏出来,“娘,咋了?”
“说,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红糖?”
“娘,这话咋说的?你那个红糖罐子我可碰都没碰,倒是昨晚见人溜进厨房……”江氏朝四房努了努嘴。
老太太张口的“谁”字卡在喉间,憋的脸通红,半响,扭头回了灶房,待发现她放在最里面的鸡蛋也少了一个时,对着四房的方向狠狠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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