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下意识缩了缩肩,随之静静下了床走到那哥哥身边,取出几枚银针,正要下手时,那人却惶恐往后退了退。
那哥哥看着旁边宗牧那一副干练肃穆的样子,又看看弟弟这副模样,心疼起来,竟是向床上二人重重磕了一记头:“姑娘,公子,我们兄弟俩刚ธ从左容村逃出来,实在是落魄得很。否则ท也断然不会干这些事,今日惹了有身份的人,实在是罪过,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哦?是吗?”宁澜偏了偏头,兀自笑笑似是想通了:“也对,你哥哥定远侯,性情随意闲散,倒确实不像是喜欢管家的人。”
“这倒不必。听说察陵世家开了许多的钱庄,要不你同你哥哥说一声,以后我去借钱的时候能不能少算些利息?”
“对,是不能,就我们两个。”察陵湄展眉笑笑,她对宁澜用的“我们”一词是颇为满意的。
察陵湄见宁澜走前细细写了一张药材的介绍放在了桌上,想必是留给后面入住的人。唯有那ว棵紫珏树,他将它折了,留แ在了花圃,不日后那ว些晶紫色果子便会萎掉。
宁澜见察陵湄一副雀跃之ใ态,便使劲往回扯了扯自己้大氅,静静道:“嗯,我打算回去好好煮ุ一锅粥,这样明日早饭也省了。”
“那走吧,回府中我亲自下厨,希望你这向来锦衣玉食的郡主不要吃不惯,住不惯才好。”
宗牧一下子便没了影,察陵湄兀自靠着墙边蹲了下来。她随手拿了根草拨弄着地上的灰尘,脑子里装了一堆事,而这堆事的最上方,重重地压了两ä个字——楚楚。宁澜虽然看似一股风流多情之态,却不是随意的人。她十分想知道,这个ฐ楚楚到เ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竟能让宁澜月月去找她?
“去……我确实还不知道去哪一个房间。这样吧,宗牧,你代我先去探一探,宁澜在哪个ฐ房间。”察陵湄见宗牧神色不似往日那般自然,便补了一句道:“你放心,宁澜去见的姑娘是位艺伎,不会有什么的。”
“嗯?”
我在屋中,偏头望着他,心里正暗自纳闷,怎么เ我刚被封了郡主一年,这外边便人人都知道我是郡主ว了。
宁澜床边的烛火微黄,映着他清逸俊郎的脸庞,那双眼,自带了浓浓的情意。
不知道是什么เ情,不知道是什么意。
察陵湄朝床边的宁澜倏然一笑,转了身走向门边,宁澜上了床正准备脱下外衣,却见察陵湄关了他的房门又朝自己床边走了过来。
宁澜忙不迭重新า穿上脱了一半的外衣,神色竟是有些乱,他看着已经安安坐在他身边的察陵湄,禁不住出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察陵湄一跳,又凑得近了些,她脸色却变得郁郁:“宁澜,我房里进了小偷,你怎地不先来看我,要是我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察陵湄想起刚刚那ว男子提及宁澜恐有危险时,自己心跳的厉害程度,可相比起自己推门刹那宁澜波澜不惊地审问那ว小偷的姿态,她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一些。
宁澜,宁澜,果真波澜不惊。
宁澜看着察陵湄小鹿般的眼里透了些失意的颜色,他才知原来她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身边有宗牧,我又不是不知道?”
“那如果没有呢?”
“玄镜山庄的暗卫是最恪尽职守的人,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所以我想大概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察陵湄泄气,娥眉和嘴巴一同垮了下来,随手用拳头闷头敲打着宁澜的床铺。
宁澜看着眼前将心中苦闷全部ຖ出在自己床上的察陵湄,真是有几分憨态可掬。他放下本来准备扯过被子的手,随手将她肩上半挎着的披风整理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绕过系带,娴熟ງ利落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宁澜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察陵湄自察觉到เ时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已经打好,她登时觉得脸有些发烫。
医者的手速,都是这样快的吗?
他是医圣,那手想必也是最好看又最利ำ索ิ的吧。
“小小,北翟国天冷,绊雪谷又在极北。我们要北上,只会愈来愈冷,以后穿这么เ少,就不要这样跑出来了。”
宁澜见察陵湄纤手一直抚着刚刚自己结成的蝴蝶结,又是一副愣愣的样子。
他不明白,察陵湄这样一个跳脱聪慧的女子,怎么เ总在自己面前呆呆的模样?
可他明白,察陵湄喜欢他,心悦他。
可他,就是不会懂,喜欢。
宁澜笑了笑,随手拿起床边折扇敲了敲察陵湄的额头,“好了,快回房吧。我也累了,要睡了。”
“诶,等等!”察陵湄忽然睁大了眼,一把夺过宁澜拿在手中的竹扇,她细细观察着那ว翡翠色的残缺半圆形碧玉扇坠,少焉低语:“这扇坠,我看着很眼熟…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
“难道不是在我的扇子上见过吗?”
察陵湄笃定摇摇头,将扇子还给了宁澜,“不是,肯定不是。宁澜,为何你的扇坠只有半块玉,另外半块呢?”
融融的黄色烛光下,作为扇坠的那半块碧玉显得比白日里颜色更深了几分。宁澜瘦长的手指摩搓着那碧玉,微微凝眉:“这碧玉和这扇子,都是我师傅给我的。他说,他将我捡来时便有这玉,觉得应该是我的东西。”
宁澜的师傅,是当年绊雪谷久负盛名的医仙,白湛。
白湛亦是从前的浔月教弟子,只是因触犯了教规,被开除了教籍,才到了绊雪谷一心钻研医术。而宁澜,只是白湛收养的一个孩子,却不想在医术上极具天赋,在白湛细细教导下,宁澜的医术几乎青出于蓝ณ而胜于蓝。
不过,宁澜当年到绊雪谷才二岁,因此所有现有的记忆,自然也都是白湛陈述于他的。
“宁澜,你是不是想起你师傅,有些难过?”
宁澜的身世,察陵湄一清二楚。白湛几年前便去世了,如今看到他少有的严肃样子,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不该提这些事的。
“我师傅算是我的半个父亲,在世期间待我极好。只不过他也曾说过,人固有一死,死生,浮ด云流水事。”宁澜兀自笑笑,眼里是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