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说得很平静:“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他睁开眼睛,有些懒โ洋洋地在我间吻了一下:“觉得累不累?”
燕燕定定看我一会儿。我摸了摸脸,转移话题:“我现在是不是变得挺丑的了?人家说骨肿瘤这个东西到最后会变成皮包骨头。体重可能不会过五十斤。”
燕燕说:“没有。你别妄想转移话题啊。”
“什么?”
鄢玉哼笑一声,没有再纠结下去,顺ิ势转移了话题。他的谈话不露山水,听来没有刻๑意的痕迹。即使我清楚地知道这些对话本来就是实施催眠的过程,也无法分辨出鄢玉具体是从哪里开始着手作伪和操纵。只知道对话的主题大多数集中在顾衍之ใ身上。讲一些他的爱好,和我的相处,以及对一些公事私事的看法理念。偶尔鄢玉会掺杂一句自己的爱情观。他自己可以算是失败的情史在这次催眠中应当起了不小的作用,我可以清楚觉察到เ鄢玉每次有些激进的爱情言论都是对顾ุ衍之的试探。
李相南挥舞着双臂很愤怒:“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这里是路口!刚刚是红灯!你究竟知不知道刚才再往前走一步你就直接给车子轧过……”
我低着头迈下台阶,慢慢往前走了不知多久,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胳ฑ膊往后一拖,面前一辆银灰跑车几乎贴身呼啸而过。我被人转过身,一个焦急紧张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杜绾?杜绾?”
然后他在前年时候,几乎ๆ将这样的全副身家都给了我一个人。
外面正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顾ุ衍之伸手过来,把我的几根手指握在手心里一根根揉捏。然后他在无名指上轻轻咬了一口,笑着问我:“我看起来已๐经那么老了吗?”
他说:“不喜欢的话会怎样?”
我说:“把你的手拿开。”
鄢玉准备把这个假的事实添加进我之前告诉他的那些回忆里。具体添油加醋的内容还包括他在a城目睹我约会李相南多次,半年前遇到过一次,在前几天又遇到一次,以及我还跟李相南有说有笑同饮一杯饮料等等。昨天晚上他给我绘声绘色讲这些到后面,我终于忍不住,抬手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同我讲细节了。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没有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打住各自回家了?”
我这么เ说服着自己,顺便试图一起说服陪我呆在酒店房间不肯离开的李相南。他表情不甚苟同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应该是没有找到能说服我的完美证词,只好叹了口气,接着无限沉默下去。落地窗外正值t城的黄昏时候,从这样二十几层的高度向外望去,天边灰红相接的样子格外清晰。日头还只剩下最后一分边角,缓缓下沉,终究不见。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堪堪摇过十九点。离我上午离开顾ุ宅已经十个小时的时间。
他在嘴唇上温软一点,轻轻开口:“既然醒了,不如下楼陪我一起吃早餐。”
我被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听见那ว里有规律的跳动声音。难以想象以后可能ม有那么เ一天,顾ุ衍之会对别人做对我现在做的这些事。一下子就觉得难以忍受。然后就有点怨恨苍天何其不公。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我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想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而已。而到现在为止,我们统共也不过在一起了不到เ四年。再零零总总刨า去中ณ间分离的时间,剩下来的相比于整个人生,就实在显得很短。
肩膀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揽,我身边的人微笑开口:“找绾绾做什么?”
我浑身一僵,终于有些清醒。李相南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你的电å话落在我这里了。”
自昨天晚上开始,这样想的每一次,我都心如刀割。
在这个六月份,我就要从大学毕业。这个九月份上旬ຒ,我本应与顾衍之举ะ行婚礼。请帖已经制ๆ作好,只等我回去t城,在每一份请帖上和顾衍之一起签名。请帖上面还有顾衍之亲手勾画的我的头像,正是四年前他出差a城,在电å话里告诉我他画的那颗所谓“挺好玩的球”的模样。
眼前的人慢慢低下头来,眸光温柔。里面映出我此刻眼神闪烁面容赧然的样子。他再低下来,开始一点一点吻我。从下巴到脖颈่,以及锁骨,再上移,一直到耳根处,最后抿上耳垂,紧接着在那ว里用牙齿轻轻一磕。
我也曾暗暗读过一些百科。虽是皮毛,却也隐隐懂ฦ得,相互喜欢的两个人,想要离得更近,可以不只有拥抱和亲吻这么简单的动作。
我看到不远处镜子里映出我此刻๑几欲跳脚的恼怒模样,那边的笑声终于略略๓止住。我听到เ顾衍之的声音,清晰低沉,带有远胜过方才的温柔语气:“我也很想你。”
我知道顾衍之的素描很有一套。虽然画得很少,却每每传神。一边想象着他手握铅笔,半挽起袖口绘图的样子,无论怎么เ想都好看得本身就是一幅画一般。顿时有些嫉妒在缓缓酝酿升腾,话已经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我真讨厌那只笔啊。”
我穿上以后,觉得世界都恍惚有些不一样。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诸多的突奇想。比如某一日突然表示ิ要学习做蛋糕,然后事实证明我做得一塌糊涂ิ,还差ๆ点在厨房中ณ酿出爆炸,最后只能ม当做什么都没有生地在顾ุ衍之回家之前把所有痕迹消เ灭掉;比如某一日又觉得顾ุ衍之卧室中的那种黑灰色调的床单比较成熟好看,然后又觉得这种突然改变意味会不会太明显,最后犹豫了好多天,以顾衍之一天下班后带回来的新淡紫色床单而告终;再比如在临近高考之前的某一天,我突然拽着叶寻寻去商场中试穿高跟鞋。
他说:“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我紧ู紧地盯着他,不舍得移开半分目光。双手无意识揪住他的衣襟,仿佛想把他拽进我的心上。我听到เ有个ฐ声音徐徐低沉:“本来想把这几句话留到你的高考之ใ后,觉得会影响你的高考成绩。结果一时没有忍住。但是转念想,即使真的考不好,总归有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害怕。如果你愿意,我一直养你下去,也没有什么เ不可以。你觉得呢?”
很快李相南的短消息又回过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只打两个字啊?!”
我回过神,钻进副驾驶,把安全带系上。车子缓缓启动,过了片刻๑,听到我的手机响。李相南的一条短消息钻进来:“班主ว任太无耻,居然还是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了我爸。我爸一连串说了我七个ฐ逆子,还差点就拔鞭子。你说班主任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有,明天天晴,气温二十二度。你可不可以考虑再穿一下去年开学那会儿穿的那ว件袖口有点碎花的长袖短款白衬衫,那件衣服你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只穿过一次啊,可是我觉得那ว件衬衫也就你穿着才比较好看。”
他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就算三年你都没有理会顾衍之,你现在也还是喜欢着他的,是不是?要不你刚才飞快夺班主ว任的电å话做什么เ。”
他啊了一声:“就是男女朋友嘛ใ,你看我追你追了这么久ื,大家默认也是早晚的事啊。而且你不觉得咱们班主任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们去盛装出席一趟。”
他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你还记得那个说过你又矮又小的王董事的儿子?今天他生日。”
他笑微微地看着我:“我看起来像是喝醉的人?”说完又问,“你做了什么梦?”
顾ุ衍之低头看了看我,嘴角有点笑容,睫毛深长,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模糊而温柔:“噩梦了?”
我陡然僵硬住。
顾衍之ใ看着我的眼神再平静不过,我跟他对视一会儿,脑แ海中有一段时间不停地闪现着无耻啊可恶啊叶寻寻果然说得对这群老男人都是得道千年的老妖精最可怕最不要脸了等等,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总成了一句话:“我去拿水桶。”
顾衍之的秘书想了想,又说:“我记得有次听一个儿童心理专家讲,有时候打一打小孩子也没坏处。哄的时候哄到位,打的时候也要一次打治本。尤其是特别不听话的时候,就得严厉。”
顾衍之说:“有个小孩也已经离家出走过一次了。”
他嗯了一声,问:“你的可能ม性挺大是从哪里得出来的?为什么เ我要选杜程琛?他虽然算是我堂兄,可是你哪里看出我跟他很熟了?”
他微微一挑眉,看着我说:“所以?”
我不肯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