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比这一刻๑更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温暖以后再也不会有。
我勉强笑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沙哑：“好。我们离婚。”
被顾衍之喜欢的人可以得到太多好处。这样的好处只不过是其中ณ的一点点罢了。
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乌沉深邃。隔了一会儿，慢慢开口：“绾绾，如果不喜欢一个人的缺点，可以说出来，他会改正。夫妻之ใ间总会吵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这不是离婚的理由á。”
我已经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可能仍然不熟悉他打理公司的手腕，却已经可以像熟悉他锁骨的长宽，以及掌心的温度一样，熟悉他心中的软肋，和所有的小习惯。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知晓他心中没有把握时，总会握住手边任意物件的动作，也没有人比我更知晓他所在意的我们之ใ间感情仅有的两处可能的弱点——年龄的差距，以及互相陪伴的时间。
李相南立刻配合地过来搀我。鄢玉阴森森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缓缓转头看向叶寻寻。然后缓缓开口：“很久不见了。叶寻寻。”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ไ最后在鄢玉有形如“我懒โ得听你的理由át城我冒死过来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个ฐ”的暴怒瞪视下欲哭无泪。李相南终于端着咖啡走了回来，走到近前停了停，看了看面前的情势，反应过来时，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
这几年的每一场欢爱，都像是饕餮的一场盛宴，印象深刻。我总是受不住他的挑弄，单单只是顾衍之靠近过来时身上的沉静气息，就足以撩动到脸红心跳。叶寻寻曾经严肃建议我离顾ุ衍之ใ远一点，最好达到让他想吃又吃不到的完美距离，当然更远一点也可以，总之就是不能任由顾衍之为ฦ所欲为。她对此的理由á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酒足餍饱就容易厌倦，厌倦之ใ后说不定就要去找别的女人，这样的后果基本就是离婚。即使顾ุ衍之ใ离婚后财产都要归我，也保不准他还是会脑แ子热要离婚。更何况j□j这个东西本来就对身体不好，开源节流是王道，纵欲过度会伤身。叶寻寻讲得信誓旦ຆ旦，我忧虑了一个下午。当天晚上在书房，再次有些不寻常意味在涌动的时候，我把顾衍之推了推，然后自己迅退开两ä大步。
顾衍之说：“他敢。”
耳边的头被密密亲吻。顾衍之笑着唤我的名字。室内渐渐寂静，听到เ窗外有闷闷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他轻描淡写地开口：“没有别ี的。我只剩ທ下你。”
“还有，你还有公司啊。还有你待处理的那堆事务啊。然后，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有些若无其事地，“你以后一直都还有我啊。”
我如实回答：“昨天晚上。”
“心理控制的确不能改变一个ฐ人固有记忆。可是它可以从一个人最软弱的地方着手，在不动声色里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继而影响一个人对自己้经历和周围事物看法的怀疑和改变。”我抬起头来，“它是行为ฦ控制学的一种。并且我知道，你会这些。”
包厢外面还站着其他四个女孩子，其中ณ一个正要敲门，闻声回过头来，几人面面相觑。我身后的中年女子把我往前面一推：“把她一起带进去。”又对我凉凉开口，“敢不乖乖听话，等出了今天晚上我保你有好果子吃。”说着打开了包厢门。
我说：“……”
我的鼻尖被人咬了一口，有人慢条斯ั理开口：“就是知道在外面。”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玩笑，然而顾衍之ใ当真上了山。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树丛后面，过了半小时才看到他下来。以前顾衍之ใ从来没这么做过，我迎上前，很着急地问他做了什么，他说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我说你贸贸然上去找我父亲我父亲都不见得认识你，顾衍之ใ哦了一声说你父亲一定认识我，说完他便打开了车门，我从他身后死死抱住他不准走，坚持要扒出来他究竟在山上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边快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留把柄在这个ฐ人手上，然后很沮丧地现我简直浑身都是把柄，顾ุ衍之随便告一告状我都辩解无能。这个认知简直让人绝望，我理所当然地更加着急，以把他的衬衫拽坏的力度坚持让他说清楚，到最后顾衍之终于被我磨得受不了。
叶寻寻啊了一声，立刻伸手过来抢，一不留神我的手背被她抓了一把，生疼。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已๐经把眼镜戴上，然而我还是已经看清楚她的眼睛，哑然了一会儿：“……你究竟怎么เ了居然能哭成这样。”在她开口之前又补充，“我跟你讲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眼睛出了问题啊，我不信。”
“哦，前两天眼睛出了点问题，这几天都得戴着眼镜避光，不准摘下来。我都跟班主ว任提过这回事了，她同意了啊。这是我新า买的眼镜，好看么？”
我看着前方不断溅落的雨水目不斜ฒ视：“啊。”
他一面说，一面把我身上风衣的扣子一粒粒系好。我被风衣裹住，稍微动了动，很快一边的安全带也被系上。顾衍之捏住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眼角有点笑容：“这样显得格外有点小。”
他又看了看我，眼睛点墨一样漆黑。这次他没有回答。
他终于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袖扣在暗中淡淡一闪，带着一点金黄。他看看我：“你的班主ว任今天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语气又冷又沉，我没有和他这样对话过。那种他将我像员工一样对待的感觉。我考虑了一下，回答：“昨天晚上我吃的明明是巧克力球，不知道怎么吞进肚子里就变成了安眠片。大概是当时太困了吞错了药片吧。”
我说：“我没有吞安眠片。”
我的心因此而吊到极高处。潜意识觉得后面将是不好的回答，更加紧ู地抱住。过了一会儿，我被顾衍之ใ握住手臂，他微微用力，将我轻轻推开。
他没有动。我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终于将死死压在心底三年的话说了出来：“我喜欢你，会一辈子都对你很好。你能也喜欢我吗？”
我的语气仍然平静：“你想得太多了。”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承受后果，有些事情即使考虑后果不周到เ，也必须ี硬着头皮圆下去。比如十四岁时候的我，面对顾ุ衍之有关跳级的询问时，仿佛若无其事地回答：“就是觉得现在学的东西太简单了，浪ฐ费我时间。你不是以前也跳级过吗？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啊。”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这话从你口中ณ说出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这样说你堂姐好吗？”
“一个娇弱矜持的女孩子，本来就是不能让人省心的。我要是老让他们省心，万一哪天我死了，他们转眼就忘了我怎么办。”叶寻寻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跟真的一样，“再说，我今天要是不来，就错过了你的劲爆消息呢。我听说昨天晚上你跟顾ุ衍之你俩大阵仗地私奔去了？”
“啊，”叶寻寻神色淡然，“我烧了。有人小题大做，非告诉我妈不让我上学。我就没办法了。本来今天晚上也不可能来这里玩的，但是我偷着跑出来了，鄢玉没办法，只好跟着我了。”
我陡然僵硬。
我眼睁睁地感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去。真是狼狈到极点。却又毫无办法。这样类似的感觉在这一年里简直已๐经体会了无数次，临死之前居然还要再清晰地感受一回，顿时让我觉得苍天何其不仁慈。认命等待跌下去的疼痛感。却在一瞬间觉得身体骤然被静止，有双手握住我的手臂，稳稳接住了还差几公分就要磕得鼻青脸肿的我。
“而且大人们更无耻的一点就是他们特别懂ฦ得粉饰自己。你知道么，”我的同桌语带沧桑，“他们管这些什么เ说谎啊背叛啊算计啊统统都叫做成长的代价。搞得就跟他们说谎是迫不得已的，背叛是迫不得已๐的，算计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样。这简直是每个ฐ大人必备的技能啊。好像没这些他们就活不下去似的。”
“一个大人背叛信任，这简直就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好不好。一个大人信守承诺才是不正常的事好么เ。你听过尾生抱柱而死的故事吧？我当时听那个ฐ故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尾生一定没过十八岁，说不定连十六岁都没有。我们小孩子才把话当真呢，他们大人一个个ฐ油滑得很，能有那ว么淳朴才怪呢。”
我又要恼羞成怒，他顺着我的肩膀，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说：“对了，你还有他的墨宝吗？有的话可以考虑收藏或者卖掉。你父亲的画还是很有市场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不是挺喜欢巧克力？按现在的市价，你父亲的一幅画就可以够你吃很多年的巧克力了呢。”
他淡淡地说：“我觉得有个ฐ小孩好像挺怕黑。刚ธ才听声音都快哭了呢。”
“……”
我甚至还可以想象到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เ。声音里肯定也会带着笑意，应该还有一丝浅浅嘲笑的意味，三天前我在离开t城的时候同他赌气说过的话他未必会重复给我，却一定要让我自己想起来。明明他年长我十岁，明明别ี人还都说他什么เ睿智沉稳，可明明他总是这样喜欢欺负人。
照这个节奏，我觉着这个月底《独家》的正文就可以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