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捏紧,望见少年眼神中危险的黯黑,慢慢站起,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屋中寂静无声,江苒找了个离卫襄最远的位置坐下,暗暗气恨自己的软弱。可曾经在那个时期活过的人,哪个不惧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她愤怒的时候虽然会一时忘了对他的害怕,可理智回来,终究不敢一直和他对着干。
路过谢冕时,忽然黑影一闪,有人蓦地欺近江苒,伸手就掀开了她的帷帽。等到เ众人看清,谢冕笑吟吟地拿着帷帽站在原地,仿佛从没有离开过。
“这样啊。”谢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居然没有争辩,稍稍让开一条路。
卫襄心中一窒,一肚子尖酸刻๑薄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他恼羞成怒,恨恨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ใ。”摔了帘子。
江苒终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只要最后证明对找出真相有益。”蒙冲淡淡道。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十两银子,可抵得上一户中等人家半年的嚼用。
卫襄道:“他派人来求见我三四次,都被我挡了。”
卫襄冷笑:“你那ว个‘夫婿’倒是个ฐ有手段的,心也够毒,为了搜出你来,居然来这一招。”
鸣叶忍不住看了面如死灰的江苒一眼,恭敬地应了。
鸣叶道:“我看鸣蛩的身材和这位小娘子差不多。”
江苒咬牙,这个人一点都没变。他想要做什么,无论她反对得多么激烈,他总能ม一边微笑着听,一边坚定不移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临死的绝望与痛苦如潮水漫上心头,江苒全身发冷,不由退了一步,厉声道:“不要靠近我!”
江苒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和他说的。说到底,鸣枝是他的贴身大丫头,她才是个外人。她凭什么觉得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何况,不过是一个丫ฑ头,她并不觉得自己้应付不了。
但这些,如果和卫襄解释了,他多半会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负,只会更加恼火。江苒索性不解释,指指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示意自己被他下了封口令。
“你!”卫襄一口气哽住,心火腾腾而起。
江苒捂着嘴,乌溜溜的眼珠温润如水洗过般,倔强地看着他。
好像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佯作凶狠的小奶狗。
卫襄的脾气忽然发不出了,他还真没法说什么เ。封口令是他亲口下的,他确实说不出江苒有什么错。
“算了,”卫襄泄了气,无奈地挥了挥手,“以后我问你话,你要回答,不算你违规。”
江苒本准备卫襄再发作一场,正要冷脸相待。没想到เ他这就偃旗息鼓了,不由微微一愣。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次次都和这个煞神搞得剑拔弩张。
她乖顺地点点头,放下手来。
卫襄的神色更加缓和。吩咐鸣蛩服侍她睡了,带着鸣鸾退出屋子。
刚刚关上房门,卫襄的脸色就沉下来,淡淡吩咐鸣鸾:“让鸣枝鸣叶过来见我。”
夜渐深,秋风透过半开的窗棂,送入满室桂花馨香。
窗忘关了,鸣蛩实在有些粗心。
江苒感受着越来越深重的凉意,皱了皱眉,摇了摇床头的小铃。外室守夜的鸣蛩没有动静。她忍不住披衣而起,走到外室。
外室空荡荡的,鸣蛩竟然不在。
江苒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去关了窗,只觉得就这一小会儿,她已๐四肢僵冷。
快步回到床上,她将锦被紧紧ู裹住身子,毫无睡意。白日睡得过多,这会儿倒开始辗转反侧了。
重生不过一天一夜,江苒却觉得其中经历的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已超过了上一世一辈子。
陈文旭ຓ、蒙冲、卫襄、谢冕,这些人走马灯般从脑แ子中掠过,她只觉得自己挣脱了前世那张网,又掉落进另一张网,苦苦挣扎。
如果卫襄现在的秘密出行真的和一个多月后的宫变有关,等事情结束,知道内情的她能全身而退吗?
一般来说,涉及到เ宫闱密事,她这种知道内情的,更大的可能是被灭口吧。她打了个寒噤,随即安慰自己:不怕,前世卫襄纵使恶评再多,手段再狠,可言必信、行必果这一条却是无人有异议的。摄政王一诺,价值千金。至少这一点上,她该相信他。
可要是卫襄失败了呢?
前世可没有她假扮郭六小姐这一出,也不存在她被谢冕识破的风险。若是因为她这个ฐ变数的存在,导致卫襄行踪泄露,原本保持中立的靖侯府因不小心窥破秘密与卫襄对上,被迫倒向赵王,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谢冕虽然在最后关头站在了卫襄一边,可并没有和卫襄化敌为友,而是成了太后与幼帝掣肘摄政王的一把利刃。
此时,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卫襄毕竟救了她,虽然有时行事任性不讲规矩,但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ม因自己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