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胥的香粳稻天下驰名,不仅遍及南荒,还作为ฦ贡品进贡给北方的天子。”
小舟在月光下轻驰,两岸尽是连绵不绝的稻田。姑胥的富庶,一多半就来自这些每年成熟三次的香粳稻。此时已是深夜,辽阔的原野一望无际,夜幕穹庐般低垂下来,闪烁的星光彷佛触手可及。淡淡的稻花香气沿河飘荡,四野一片静谧。
夕阳没入山峦,大地逐渐被黑暗笼罩。夷南的军官大声下令,号角声不时响起,数以千计的火炬从城中四处涌至长堤。经过与百越一役之后,夷南可以上阵的武士不足万余,折损超过三成。
与他们想象中峭魃君虞漫山遍野的魔军不同,枭武士的数量并不多,总计不过千余。但他们跨枭而行,来去如风,无论水面、陆地还是天空都无法对他们构成阻碍,使围歼枭军成为ฦ一个ฐ根本无法实现的幻想。
银翼侯眼神一厉,“獠人!他们倒选的好时候!”
夷南城的长堤延伸至湖中十余里,左右各形成一个避风的良港。借助长堤,夷南军可轻易截杀进入湖湾的船只。苏浮此举不啻于自投罗网。
“是祭彤吧?其实他脾气最好不过了,”子微先元强撑着鹤舞踢来的一脚,一脸无辜地说道:“如果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祭彤绝不会惹事。而且就算被人欺负了,喊打喊杀也跟我们云池宗没什么关系吧。”
子微先元闻之苦笑。这些秘御法宗的长老祭司,在族中ณ都是半巫ใ半君的尊长。
子微先元松了口气,重新躺下,准备再次入睡。头刚挨到枕头,他忽然跃起,冲到门外的露台上。
但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拂晓前一刻钟,子微先元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歌声。”颧辛说。
远处的山坳中,一股浓黑的烟雾直上晴空。树叶上闪烁的阳光渐渐黯淡下来。
凤清菊不知何时走到เ船上,衣上彷佛带着银月的清辉。子微先元怎么เ也不会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差点儿想放弃去追鹳辛。他定了定神,然后拱手腾身而起,在桥梁相衔处一旋,便消没在月色中。
凤清菊拉起鹤舞,“随我来吧。”
鹳辛去的只会是一个ฐ地方,子微先元毫不迟疑地往百越驿馆掠去。虽然知道鹳辛性子执着,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干休,但想到凤清菊窈窕的倩影,子微先元仍禁不住唇角上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一眼见到凤清菊,子微先元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ว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像冥冥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两ä个陌生人连在一起。奇妙的是,凤清菊似乎也有相同的感受。甫一见面,就如故知相逢。
百越驿馆位于两ä河之间,占地数十亩,甚至还有一个ฐ可以停泊楼船的码头。
此时申服君游猎未回,大半馆舍都还空着,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子微先元避开守卫的武士,在驿馆内兜了一个圈子。南荒气候温暖湿润,姑胥人戏称,在他们的都市里,随便插根木箸,就能生根。这座馆同样生满树木,为潜入者提供了最好的隐蔽。
馆内黑沉沉听不到丝毫声息,子微先元有些犹豫,难道鹳辛发现这里没人,又追出去了?
忽然风中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子微先元神情一凛,望向远处一所院落。
院中建筑是百越风格的馆阁,构造精巧ู而华丽。宁静的轩窗在林木掩映下,透出淡淡的灯光。
子微先元轻轻推开轩窗,一枝锐器无声地朝他腰腹刺来。他格住飞叉,低喝道:“是我。”
飞叉缓缓收回,接着从灯影中浮现出鹳辛的面孔。他用遁术收敛身形,没露出丝毫痕迹。若非子微先元知道他在此处,只怕也会被他瞒过。与子微先元想象中的狂怒不同,鹳辛嘴唇紧ู紧抿着,神情平静得令人心悸,但他眼中却闪动着炽热的火焰。
血腥味从他身后传来,阁中两ä名侍女被飞叉刺๐穿喉咙,一击毙命,另一名武士则是被重手法震碎胸骨,死状惨厉。祭彤从梁上跃下,连忙道:“不怪鹳辛,是我露了痕迹,先动的手。”
子微先元抬手止住他的辩解,对鹳辛道:“申服君不在这里。”
“在哪里?”
鹳辛依然是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声音。子微先元宁愿他暴怒异常,怒吼着把申服君的狗窝砸个稀烂,就是像个野蛮人一样一把火烧个ฐ干净也好。鹳辛越是平静,他越是难以措辞。
“这件事宗主已经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冲动,宗主吩咐过,定然要给你讨回公道。”
“申服君在哪里?”
子微先元正容道:“你是不是要杀他?”
鹳辛没有作声,只握紧了飞叉。
子微先元索性抛开宗主的吩咐,心一横,“好!我们就干掉这老狗!谁不去谁是孙子!”
“那就干脆点吧!”祭彤噗的一口喷出,一股烈焰顿ู时卷住柱子,熊熊燃烧起来。
“申服君的船队会在子时经过此处。”子微先元胸中成竹。他下午可不是白过的,鹳辛入城前,他就查清了船队返回时经过的地点和时间。
此处离姑胥城十里,两ä岸都是平原,水流平缓。虽然不是刺杀的绝佳之地,但总比申服君入城后有了提防把握更多。
“同行的有百越相国左尹和姑胥的城主ว华宥。申服君的船只在最后面。守卫的是六十名武士,和一些昊教门人。这些都不难对付,棘手的是他的贴身内侍,竖偃。祭彤,这个老太监就交给你了。”
记住地阯發布頁祭彤早已๐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双掌一合,发出金属撞击般的震响,“好!”
“那家伙身手不凡,不可大意。”子微先元交待一句,对鹳辛道:“除了竖偃,申ã服君身边还有几名死士。等祭彤缠住竖偃,我们就冲进舱去。那些死士和申ã服君你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