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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荷塘，是吗？”他有一阵子没回怀戈了，也保不准这里的佃农会不会把池塘给填上种田。
黄翎羽立刻知道他是躲进池子里暂避，点了个ฐ头，不置可否地看向他的伤口。
慕容泊涯却对这伤口嗤之以鼻，道：“先担心你自己是正经，你先过去等我。”说罢，忍着伤口疼痛，转身布置逃往别处的假象。
“躲在田里。”黄翎羽道。
慕容泊涯立刻回答：“肯定会被发现。”
黄翎羽想想，他也知道自己้不比慕容泊涯更了解武人的能耐，也就不再阻止，往荷池处去了。
慕容泊涯布置一番，正要追着黄翎羽过去，破风声迅速而来，他知道敌方已经追过来了。赶紧团身翻入麦田，循着黄翎羽所去的方向掠去。
出乎意料的是，黄翎羽所过之处，所留痕迹是超乎寻常的明显，麦穗四处倒伏，脚๐印深深，步幅很大。
好个黄翎羽，慕容泊涯失笑。
原来黄翎羽自忖自己้不谙武功，所过之处必定痕迹清晰，兼且又不知道消除行踪的方法，便干脆来了个虚者实之ใ，实者虚之的疑兵之计。
这种时候有个如此知情识趣的同伴，虽然人是讨厌了些，不过倒也不错。
来人已๐经非常接近，慕容泊涯没有再多耽搁，轻轻掠入水中。秋日将至，夜间的水虽比陆地上要稍暖，仍是有了些凉意，激得他伤口一阵痛，赶紧僵尸般站直了缓劲。
稍远处那人灯也快烧到尽头，余火跳动渐熄。池塘中昏暗不堪，见得到稀稀落落的荷叶，有的已经枯老卷曲，还有残败的荷花，以及饱满的莲蓬。
他正要折下根枯荷，忽然打旁边伸来一只爪子，牵住他的手。如果不是知道池塘有人，他大概已๐经拔剑咔嚓一声断了对方的脖子。转头看去，只见黄翎羽递来一根荷茎，两头折断，中间空通，正是他想要弄的东西。
“你怎知道……”
黄翎羽猜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连莲蓬也不会吃，却知道荷茎中空，这不是有些奇怪么？于是低声笑道：“学以致用，书上不是说荷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么？”
“唔？”有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黄翎羽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是没有周敦颐的，故也不会读过《爱莲说》，于是失笑，呵呵一下把荷茎塞到เ他嘴里。
外间忽然又亮了起来，显是来人已经点燃了火把。两人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触，俱是热血沸腾，相视一笑，紧了紧交握着的爪子，含了荷管，静悄悄潜入一片残荷之中。
火把的光在水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两人在水面下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脚步声纷杂，在水中听来格外的清晰。
接着有两三人下水来搜，无奈池子实在是大，荷叶又多，看不分明，只得一节节地寻来。
慕容泊涯仗着池中养了鱼，不愁被人看出动静，抓着黄翎羽的手和那几人捉迷藏。池水颇凉，伤口也在缓慢的渗血，带走了他不少体温。慕容泊涯凝了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温暖的手心里。手心中传来黄翎羽的温度，让他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就像牵着二哥的手在园子里躲避宫女太监的寻找一般。
不多时，池塘边上有人呼喊叫唤，慕容泊涯听得分明，是在大叫着发现了血迹。然后把人叫了上去，开始疑ທ惑这边的足迹怎么会特别明显。接着又有人在远处叫唤，发现了好几道不同方向的行走痕迹。
他自个儿乐่得很，知道那些人是被他俩给搞混乱了。听着那些人追去了又回来，想下水又嫌麻烦，最后终于有一个人说道：“如果他并未受伤，此刻早走远了，追也追不回。但如果他受伤极重，重伤之人根本不能ม碰水，他也就只能在麦田里躲躲，我们就在四近仔细寻找一番。要是找不到เ，就和上面说他逃功厉害，跑得无影无踪了。”
“正是正是，这池子也不必下去寻，这四周没有芦苇，他找不到เ苇管通气，如果真在水里，也早该浮出水面来。”
慕容泊涯听得几乎想捧腹大笑，这群人果然是自北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荷茎也可通气。倒是自家那四弟，也不看看是要杀的是什么เ人，怎么เ能派这群头脑แ不清的江湖人来呢。
但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又有人道：“谨慎起见，还是派一人守在这荷塘边好了，到时也好交代过去。”
“极是极是！”
那帮人哈哈大笑着，为解决了一个ฐ天大的问题而高兴，留了一人在池子边，其他人就到麦田à里仔细察看。
慕容泊涯心中叫骂，把那群人的操行德性数落了一大通，终究是顾念着自己无力保全二人而没有出水。忖道：“这回看来是要泡到天亮了。”
正懊恼着，身后忽然一热，正是黄翎羽贴了上来，慕容泊涯愣了愣，有些心酸。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以前怎能想到，自己还会为ฦ一点点体温而想要感激涕零呢。
12有鬼吹灯
对于安眠的人而言，夜是短暂的；而对于无眠的人而言，夜是漫长的。
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见到เ了天光。起先是淡淡的灰黑，继而渐渐变亮，远近的脚步声响闷闷地传来，数量也越发的多，是佃农们早ຉ饭前的查地。
黄翎羽拥着慕容泊涯上了岸，一阵晨风清悠悠地刮ุ来，他结结实实打了个ฐ哆嗦。慕容泊涯半睁着眼气息奄奄，转目四顾ุ，见再没危险，才撑持不住地睡了过去。
进城是黄翎羽找了一辆牛车，赶车进城的年轻人听说他们是怀戈当出来的，忙不迭地帮着将人扛上了车，又在车上寻来破毡子给慕容泊涯裹上取暖。一路回城，黄翎羽看着昨夜所过之ใ处，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也用泥土细细地埋了。余下的，大概ฐ只有麦田里一道道倒伏的麦穗。
他蜷在慕容泊涯身侧，泥土路在他面前往后退着，道路尽头的太阳也终于从昏红变得明亮，昨夜的事情只好像一场与白日无关的旧梦。
据说第一次致人死亡总会有十分不适的反应，或是呕吐或是头晕，他却没有。是道德沦丧？还是天生冷血？或是别的什么เ？
……
他低头俯看，在有些明丽的朝日里，慕容泊涯躺在毛毡里，一张脸苍白无血，头发湿漉漉的犹在淌水。
黄翎羽不由伸出手在他颊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并不带有任何的含义，只是这么เ重复着一个动作，头脑แ就能空白下来，什么也不想。过了不久，他又随着牛车一摇一晃的行进而走了神。
距离那次夜袭事件已经是第四天了。
那日早上回到เ怀戈ຖ当里，引起了好一阵热闹。赶牛车的年轻人自然得到了怀戈ຖ当的厚礼ึ，慕容泊涯也赶紧被抱进了肖清玉的房中没再出来。
倒是黄翎羽，精疲力竭地睡了整整一天后，就又如常地出来收典了。那ว个土财主的地契被以合理的价格典了过来——在那土财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表情下。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趁着夕阳的余晖，黄翎羽关上当铺的门板，锁上前院的大门，点起火墙角上的风灯，才回到เ后院。
这时大家都集在伙房里吃食，因为ฦ慕容泊涯伤势未明，不同以往的安静。没有了话题，吃得也格外的快。钱管钱磕巴着大烟枪，不时地朝伙房外望。斜对面里正是肖清玉的房间，饭菜被乘在一张小几上，还在门外好好地摆着。
黄翎羽洗完自己的碗筷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这日的轮值也真难得他全程清醒地做了下来，他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有些困倦的打着呵欠。
这几日慕容泊涯不在，大床又成了他的领ๆ地。
没有那个ฐ讨厌人的时候，日子依旧照ั常的过，但是有些地方แ，还是让他不适应。
比如这床上的味道。很浅很浅的薰香味，淡得离开半尺一尺的距离就闻不到了。但是这么เ贴着枕头席子，睡意朦胧间，那ว股味道就这么เ雾蒙蒙地进了鼻腔，上到脑颅，弄得他心中不爽。也不是特别难闻的味道，有淡淡的荷香。
但是，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或者是说，自己盘中的食物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他迷迷糊糊地睡，半睡半醒的不悦，脑中轮闪的画面突然从那夜微凉的荷塘一转，回到เ了前世工作的城市。
一个大婶牵着条肥胖的沙皮狗，那ว狗满脸横肉神采飞扬，抬着条后腿向电线杆撒尿。尿毕，还昂首挺胸ถ对他得意洋洋地翻了个ฐ白眼。
——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黄翎羽翻身而起，那荷香便消散不见。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沙皮狗用尿尿标示领ๆ地的画面，越想越觉得这荷香也是同一本质的东西。
这么เ想着，还真的人有三急起来，而且大小一起急。
黄翎羽郁闷地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床，出了门。因为这间屋子又变成他一个人睡，这几日都撤了恭桶。要出恭，只能去外面的公用恭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