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不愧是皇城，茶园都比别的地方大一圈，凌九端坐着，双膝并拢，茶放在膝盖上，手挨在茶杯边，莫名有些紧张。
……
提上来的井水里面泡着一半的冰，凌九就着冰水把布打湿了，跪在台子上，从东到西跑了几趟。
这两日宛浩茶园的生意不太好，逼近年底，客人要不是事忙要不就是急着回家，来唱戏的班子也少了，都在准备最后一场封箱大戏。
凌九看着女子伤心的神色，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迈步上前。
往常有卧底的任务时，堂主会给去做卧底的杀手赐圣水，暂且洗去身上的花绣。但是因为ฦ这个ฐ任务实在太轻松简单，专门接卧底任务的九堂都不屑于接下，传到เ三堂来后，凌九也没有洗去。
这话好听，但凌九明白他打的主意。说是管事，其实也不过是他可以少干点活儿罢了，真正的权力宛老板并不会给他分毫。
不过反正是李九认爹，和他凌九没什么关系，凌九十分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
思及此马贺忍不住地骂了出声，“妈的，婊子就是婊子，勾栏里养出来的东西，看不上人，偏偏就喜欢土狗，真是骨头发贱。”
他想起这件事就恼火，花芜姬来这里唱了十年了，他也在下面倒了十年的水，可她从没看过自己้一眼。
等凌九把一碗面吃见了碗底，花芜姬才回来坐下。她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回来的，那纤细的指尖抵在盘子的边缘，轻轻地把盘子推向凌九。
路边店里的面条清汤寡水，除了一点咸味吃不出别的感觉。味道一般，胜在量大，抱在怀里低头一看，碗口比人的头还大。花芜姬ภ挑了两ä筷子后放下了。
花芜姬用袖子掩着唇，半晌噗嗤笑了出来。
花芜姬ภ不解地迎上他的目光，还没开口询问，就听他红了脸，十分腼腆地嗫语：“我是不是应该背你来着……”
花芜姬应了一声，很乖巧懂事的没有推辞、驳他的面子。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娶ດ妻，原来当丈夫是这样的体验。
“又咋了。”副堂主趴在他的炕上吃冻葡萄，一边吃一边评价，“今年的葡萄不行，太酸了，唉呀妈冷！牙要冷没了——”
……
凌九迈步其间，一眼看见了床榻上的女子。她闭着眼，面上带着病态的青白，一双弯叶细眉痛苦地蹙在一起，额上鼻尖都是细密的汗珠。
凌九还是跟着许清风去了，他走进花家，闻到一股极其刺鼻的药味。许清风在前面引路，进了花芜姬的屋子后，掀起了里间的门帘ຈ，轻叹一声，“芜姬ภ，李九来看你了。”
他们两才认识不过一个月，她怎么就能为了自己去死呢。就算早ຉ已见惯生死的凌九都念着多活一天是一天，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怎么能ม就这样轻践自己的性命。
花芜姬退开两步，“九郎若是要娶他人为妻，妾身便在家中吊死。”
不管花芜姬知不知道三护法的底细，他都得趁早跟她说清楚，免得耽搁了她的年华。
凌九愈加心里难受。
他用力眨了眨眼，适应里面的光线。
护卫听到เ了些许异样的风声，刚准备扭头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他睁大眼睛挣扎，凌九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肩，两ä手一交错，便听嘎达的一声轻响，那ว人的脖子就断了。
这屋子门紧闭着，只开了一丝窗户，中间烧了一大盆炭，一点都不冷。凌九道了一声谢，放着没穿。
这话说得暧昧，好在花芜姬并没有凌九揣测的那ว样，只是端着针线盒子坐到了他身边，“九郎请用些茶，妾身很快就能缝补齐全。”
三堂的堂主叹息过，他们做杀手这行，今朝不知明朝死，如果有什么เ想做的，一定要趁早ຉ，否则悔之晚矣。
凌九这一生不爱喝酒吃肉，对女人和钱财也没多大兴趣，他只喜欢听好听的声音养耳朵。
另一边宛老板正好和许管事交代完事宜，招呼凌九回去，“李九，可和芜姬姑娘说完话了？”
花芜姬抬袖掩唇，别过了头去，“只要、只要公子的……”
这份卧底的活儿凌九知道自己้做不了太久，只是三堂里一时没有人愿意接手，他又闲着，于是来垫补一下子，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被召回。
这些都是卖不出钱的情报，毫无价值。
花芜姬放下的筷子，拿起了旁้边的团扇掩唇，水汪汪的杏眼望着他，“公子想听什么。”
众人静了静，接着发出一阵哄笑，笑得凌九不知所措，只好红着脸低头。
有座无座，客喜客怒，戏不能停。
仓——
他另只手搁下酒杯，对前面的几个ฐ姑娘勾勾手指，“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九爷，刚ธ做完个大单子，钱袋鼓得很，伺候好了一人一把金瓜子。”
凌九想了想，“睡觉。”
“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人查查这个ฐ李九。”他说着便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