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触及分,花芜姬慌忙挪开视线,手腕一转,团扇下的穗在空中甩出一个弧曲,又回到了地上。
凌九蹙着眉往一楼看去,这唱的是哪出戏,怎么เ弯弯绕绕的这么勾人。
几人谈完事情,许清风送他们回去,花芜姬跟在他身后,趁着他和宛老板说话时,鼓起勇气对着凌九唤道,“李公子。”
花芜姬ภ弯眸,继而又偷偷望了一眼凌九,一双杏眸里是纯纯的欢喜。
“封箱戏?”旭儿眨了眨眼,“兰仙班这几年的三十都要进宫给宫里演的,轮不着咱们。”
“我哪是愁这个。”宛老板摇头,“我是怕兰仙班今年的封箱戏被城东给抢了,现在的都是小钱,那个才是大头。”
凌九摇头,“我没啥本事,只是在田上干惯了活,有把子力气而已。”
“刚过二十四。”凌九如实答了,他这个ฐ身份的拟定年龄也确实不大。
便见那ว小旦碎步连连,轻快地走了两个圆场,舞着扇子念词,让介关门打烊,“今日清明佳节,不论何人都不许上楼打扰。”
“这就那小兰仙?”二排的胖公子问向左ุ右。
轿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半晌传出了一声轻语,“倒是个赤诚的真君子。”
花芜姬低低嗯了一声,“他走了吗。”
女子走之前对着凌九盈盈一拜,低着眉眼道谢,“劳烦公子了,妾身告退。”
凌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从田上来,庄稼人什么都不会,就是有点力气。”
他不免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既不喜欢玩花魁,也没有听戏的爱好。
凌九点点头,有点心惊肉跳。
“对,眼睛尖一点,在那ว戏台子下边多看看,起码能ม捡到这个数。”他比了个数,李九愈发不解,“台子下面怎么เ会有那么多钱呢?”
话中的花芜姬三个字引起了注意,旁้边的汉子笑了一声,“你小子新来的,恐怕不知道事儿,别说哥哥们没有关照你,明天可有你的好处咯。”
身不过是个ฐ低贱的戏子,哪有什么名声。”她小小地往凌九身边蹭了点过来,“是妾身误会九郎了,既如此,我们就快些回去吧。”
凌九还是有些不习惯,和她保持距离,“姑娘还是叫我李九吧。”
花芜姬微微低头,袖子遮住了唇畔的娇羞,“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交道,总是李公子李公子的叫,怪生分的。九郎若是不嫌弃,便也同宛老板一般,唤妾身芜姬吧……”
凌九跟在她后面走,沉默着没有回话。
路上寒风飒飒,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两ä旁的酒家、客栈是亮着的。隔壁街上的赌坊妓院热闹非常,隔着一条街也能隐约听见男人兴奋的叫喊声和女子揽客的声音。
反正凌九听见了,他有点不自在。
“九郎如何不说话?”前头的花芜姬ภ忽然回头。在黑色的天幕下,她回首的模样似乎ๆ挑不出错来,脸藏在镶着兔毛的兰色兜帽里,欢喜和羞涩藏在淡淡的红晕里。
那张脸在见到凌九前,分明被冻得青白,可见到他之后,羞红就没有退下去过。
凌九看着她,有点恍惚。
不是因为花芜姬长得好看,在凌九眼里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这句话的声音,是真的美妙绝伦。
她含着少女的心思,字字都是春水融融的酸甜。
凌九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听出了花芜姬的心思,被感染得比她还不好意思。
“我无话可说。”他老老实实地答了。
哥哥们告诉他在外少和陌生女人说话,就连教内的姐姐妹妹们凌九都不怎么说话的,更别ี说这个只见过几面的花芜姬。
他和她本无交际,说不出什么话来。
花芜姬ภ一噎ດ,继而提着袖子、手指遮着唇转了回头,也顺道把内力收了收。一直用内力催热,不止脸红,她背上都满是汗水,黏糊糊地沾着衣服。
她心中惊奇,这世道少见这般有定力的男ç子,莫不是自己好些日子不曾开荤,连这么เ个小家伙都摆弄不定了?
看来此人不是那种见色便发昏的色虫,还得下点功夫。
一路无言的到了花家,凌九把人送完就想走了,“姑娘既然到了,那俺就回去了。”
“诶,九郎等等。”花芜姬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凌九立即低头看她,目光十分警惕。
“啊。”花芜姬意识到自己的轻浮,连忙收回了手,对他道歉,“妾身见九郎身上的袖子被磨破了,你一个男人恐怕屋里也没有什么针线,不如来家里小坐一会儿,让妾身帮你补好再走吧。”她为自己找了理由,“也算是感谢九郎一路送妾身回来了。”
磨破了?
凌九狐疑地低头看去,果真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划破了一道,因为在手腕下侧,他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不麻烦姑娘,”他当即拒绝,“宛老板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留了。”
这话音刚落,女子便又低头抹泪啜泣,“妾身若是有哪里惹得九郎不悦的,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何故要把妾身、把妾身视作猛虎毒蛇,叫人好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