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虚乏็无力的声音，语气却是坚定的。
这人果然查她查得细，连楼层号都记得这么清楚。方迟没好气，无奈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是。最后一层我们走上去，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所以她后来愈发地想要远离那里，那些所谓的体面人的地方。她就喜欢在夜色里出没，喜欢在灯红酒绿不干不净的地方谋生存。她觉得她是一只繁华城市的老鼠，只适合在臭水沟边上生活。
她母亲去世得早，从小就是个混迹在社ุ会上的叛逆少女。后来吃了亏，那ว些身体检查、那些取证、那ว些审问、那些庭讯那ว些判决全都是在燕市那些高旷明亮的公检法机关大楼中进行的。她永远记得从提审的暗室中出来，从高大的玻璃窗中射进来的日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谢微时直接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电话很快通了。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电å话里的声音不是方迟，而是丁菲菲。
“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这里所有提供*服务的avatar，全都是真实的。
紫晶泉中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很多。所有可以提供服务的avatar的三维虚拟照ั片都悬浮在半空中，缓慢地转动，任由客人选择。有些比较注重形象展示的服务者甚至使用的是live照片，是有搔首弄姿ู风情一笑的动作的。所有这些三维照片都可以拉近、放大，清晰到可以看清每一根头发。
这个ฐaທvatar用起来十分笨重，感觉就像是穿越进了一个比自己身量要庞大许多的人偶道具服中，使出十分的力气，才能动个七分。
看来reboot是被眉间尺折腾得昏了头，否则以他那种鸡毛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爽快地给她一个管理员账户！
方แ迟家中的白板上记录了这四个月中ณ眉间尺的行动。
然而在这一年，maaທndala中出现了一个新的黑客，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获得了全世界maທandalaທ数十亿用户的关注。
“嗯？”
“切！”丁菲菲不屑道，“没有自我的人。”
“真遗憾，你猜错了。”她惋惜地说。“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员工。”
他竟然一句话就说中了她曾经的身份。
“不是……”方迟使劲想着，试图抓住刚ธ才的那个念头，“你们……你们maandaທla设定的一个账号的自动死亡时间是多长？”
“不要。”方迟摇头说。忽的，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她的脑海，“你说冻结？”
方迟已经把昏过去的烈花拖到เ洗手间的器材室藏了起来。换了她的衣服，描了她的妆容。烈花是她观察了一圈决定下手的人，身形和发型，都和她比较接近。
这种ktv在燕市市区已经很少见了，但在燕市北部的旧市区，依然十分的红火。
方迟一手绕过reboot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肥厚的肚子上。reboot无声地痛哭起来，缩着头蹲坐在了地上，热泪盈眶。
方迟吸了两口烟，又嫌那烟味苦涩，掐灭了丢在了楼道里的烟缸里。“reboot，我还能过你们的门禁。十九局还没销我的档案。”
小男孩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飞快地伸手，把一个蓝色的小恶魔玩偶塞在她的手心里，然后飞一般地跑掉了。
方แ迟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死去，是彻底的解脱。是一切痛苦的终结……
这不正是她六个月以来所期冀的结果吗？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谢微时一手揽着她，一手把袋子搁到地上，从玄关储物格中抽出几张纸巾出来给她拭眼泪。
方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关于她在网安局的身份，她已经不可能透露更多，更别说和盛琰的关系。
她过去可不是这样子的。自制力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又几曾像在谢微时面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她过去出任务，又几曾像被谢微时戏弄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落过下风？
越想着，就越沮丧。抑郁๗情绪就是这样，她哪里意识得到已经陷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怪圈？红着眼睛，抽泣了一下，反而眼泪出得更多了。
谢微时只得又扯几张纸巾出来，淡声说道：“你这娇滴滴的，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十九局待过了。”
方迟最讨厌别人说她娇滴滴的，像小猫什么的，一听就奓毛。她止住了眼泪，冷飕飕地说：“别说娇滴滴的了，别的样子我也能装ณ出来。”忽然就换了副表情，伸出双手，软软地抱住了谢微时的脖子，道：“你喜欢哪一型，我装给你看啊，乌鸦大人？”
她倒还真做出了几分妩媚风情的样子。卧底中难免要尝试一些不同的身份，为ฦ此她接受过一段时间十九局专业的表演培训。只是现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多了，她似乎也开始遗忘自己本来是什么เ样子。
谢微时淡淡地说：“受不起，我的金主大人。”
“说说看吧？”
方แ迟的手指慢慢地挠着他颈่后光滑干燥的肌肤，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知道他回家洗了个ฐ澡。
她也是有意在这样问。她相信人作出的选择多少反应他她本人的潜意识，比如maandaທla中遇见的假使徒对樱之ใ秋贺的选择。她偶尔也会把那个假使徒和谢微时联系起来，但她仍然缺乏็能够说服自己的证据和足够的直觉。
谢微时低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喜欢五大三粗的。”
“……”
为ฦ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方迟感觉自己又要暴走了。
谢微时扶着方แ迟到เ餐桌边上坐下，方แ迟只觉得自己睡醒后凌乱的发顶ะ被揉了一下，但这感觉又不那么真切，抬头看向谢微时，却见他的表情平淡，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各种早点放在桌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
方แ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见谢微时一边舀着豆花，一边说：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分裂也好，躁郁也好，绝望也好，失控暴走也好，都是你本来的样子，用不着去掩饰。”
方แ迟忽然就静了下来。看着他分开两碗豆花，两碟煎蛋、包子和咸菜，问道：“我差ๆ点忘了，你见过很多精神病人。”
“精神病和神经病不一样，但也有相通之处。”他说话和他动作一样，不紧不慢。
“你把我当病人看？”
“我把你当金主看。”
“骗子。”
“好好好，我骗你的。”
“那你是不是把我当病人看？”
“我把你当女朋友看。”
“……”
方迟炸裂ฐ。抓起旁边椅子上的条枕就向他打去。只是她没什么力气，枕头打过去也是软绵绵的。
谢微时抬手挡着她的暴击，说：“女朋友啊，不都是这么胡搅蛮缠的？”
方迟心想她在盛琰面前可没有这样胡搅蛮缠过。盛琰于她是优秀到耀眼的师兄，是网安局备受器重的长辈，是她初心萌动时候的寄托，是男神一样的人物。她在盛琰面前，都是做最好的自己，唯恐自己้配不上他，又有什么时候胡搅蛮缠肆意妄为过？
在谢微时面前，她却没有这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