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玑看得着急:“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跟人解释清楚?若是误了道珠妹妹的名声,害她将来嫁不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不是,”陆玑语无伦次,“你家主子才回建康不到半月,怎会叫道珠妹妹怀上身孕?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玄策和道珠妹妹清清白白,怎么เ就私定终身了?!”
她揉了揉酸胀通红的眼睛,无奈地看一眼灯火通明的望北居,左思右想了半晌,只得去找萧老夫人。
侍女见他不为所动,只得出去回复枕星。
一个人死在她面前,她想到的竟然是怎么把她自己摘干净。
虽然她很同情那个被杀的人,但沾上凶杀案这种事,对贵族女郎而言到底是不体面的,她当然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眼风扫过裴道珠浑身上下。
裴道珠丹ล凤眼里的水雾又多几重,啐道:“不要脸!”
问完,却不见人回答。
裴道珠心满意足,这才和韦朝露一起回湘妃苑。
如此虚伪,令他厌恶。
萧衡看着她和陆玑交头接耳,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尽情展示自己纯真的一面:“听说萧郎曾经游历天下郡国,必定见识非凡。不像我,我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建康城,自幼养在深闺,见识非常短浅。说来好笑,我连吃鸡蛋,都是侍女剥好了放进我盘子里的,我甚至都不知道鸡蛋原本长什么样呢!上次听说花生是长在土里的,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泥巴得多脏呀!”
一行人继续往琼花阁走。
顾娴ຒ满脸是泪,正要劝说,裴道珠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副举动落在裴礼之眼中,便是识相乖巧的表现。
裴道珠脸色微变。
她自信:“不知道是什么เ书?”
她望向不远处的萧荣。
如今风水轮流转,也到了她顾燕婉扬眉吐气的时候。
眼看即将被这无赖拽走,她瞧见那ว郎君指尖挽着一串佛珠。
张才茂耍无赖:“怎么不是?你与我一起参加花宴,却只顾酗酒,我不过数落你两ä句,你便与我生气,还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真叫我丢脸!这位兄弟,我这夫人一向狡猾狠毒,我这就带她走,不打搅你逛园子的雅兴……”
他捻着佛珠,远远注视裴道珠。
事事都要权衡算计,连出场的时机都要算计。
裴道珠……
她活得不累吗?
裴道珠先向长辈们见过礼,也知道女郎们都不喜欢她,于是挑了萧衡身边的位置坐:“九叔、陆二哥哥,我与你们坐一块儿。”
陆玑见她没穿舞裙,不禁疑ທ惑:“道珠妹妹不参选花神吗?”
裴道珠看了眼对面高座。
高座上的贵妇端庄雍容,正是当朝长公主ว、崔家的当家主母司马宝妆,她拉着女儿崔凌人的手,仔细叮嘱着什么。
崔凌人频频点头,满脸胜券在握。
裴道珠收回视线,轻摇绢扇:“多谢陆二哥哥关心,我前两日练舞时扭到了脚,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只能错过花神节了。”
陆玑点头:“原来如此……当年道珠妹妹在淮水边的那一支《神弦歌》艳惊四座,不能再次看到,当真遗憾。”
裴道珠暗道有什么可遗憾ย的,他若是娶她,她可以天天跳给他看。
然而这话却不敢明说。
陆玑去和其他郎君应酬了。
萧衡捻着佛珠,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一贯爱出风头,今日倒是隐忍。这么怕崔家?”
裴道珠微笑:“察言观色久了,便知道有的风头不能出。九叔家族鼎盛,当然不明白我为人处世的辛酸。”
萧衡轻嗤。
随着编钟็乐音响起,选拔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台的是韦朝露。
她跳的是裴道珠这几天教她的《神弦歌》,舞蹈源于楚地的祭祀เ巫ใ鬼文化,原本该是清丽婉转而又神秘缥缈的风格,只是她实在紧张,脸儿通红如虾壳,四肢僵硬的厉害,完全跟不上乐่音。
萧衡讥讽:“这就是你那支名动京师的《神弦歌》?看起来像是神婆招鬼,滑稽可笑。”
裴道珠保持微笑。
明明是韦朝露跳不好,她的舞才不是这样呢!
“九爷。”
甜美的声音突然传来。
裴道珠望去。
来人是相府嫡女崔凌人。
崔凌人脆声道:“自打来到金梁园,我就勤奋练习舞蹈,不敢称天下第一,在建康城却也是数一数二。今日选花神,九爷会在台下为我助威แ,是不是?”
陆玑不知几时回来的,在裴道珠耳边小声道:“崔家妹妹仰慕玄策,长公主和崔家又宠她,我刚刚听崔家大郎君说,他们崔家有意和萧家联姻ี,具体事宜会在花神节之后商量,大约是想等崔家妹妹拿了花神美名之后,风风光光地定亲。萧相爷肯定是同意的,如今,只等玄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