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传来飘渺的丝竹声。豆蔻听了有点好奇,行尸走肉般挪过去,趴到后窗往里看。
此时,豆蔻已经吃了晚饭,洗漱完了。穿着虎妞给的旧ງ衣,慢慢走回狗屋。
“不是我整的哦,呼爷。她自己整自己,劈个柴还非要扎马步。到现在一口没吃呢。”刘元六神无主地问,“人要死我手里,王爷不会动气吧?”
豆蔻丢给他一个血光四射的笑,假惺惺道,“那哪儿行。活还没干完呢。王爷的吩咐我可不能含糊。就算累得脑袋滚地上了,手脚还得继续干活啊。”
时间定在了这一刻๑。
场上激起一片惊抽声。香枝的尖叫如哨子般划破长空,“不要啊啊啊——”
香枝不淡定了,“瞧见没?呼大牲口比野猪还可怕,你真能ม教训他吗?”
豆蔻瞧傻了。老天爷爷,她要跟这种角色比武?
王爷犹如受了一次击穿。
她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满眼娇痴地对他望。深深的,像得了情痨似的。
她说:“香枝,你咋对我这么好?你不怕王爷连你也恼上?”
香枝说:“这里平日就我和虎妞用,干净着呢。你先在这边冲冲,再泡一泡。你下次要跟王爷讨饶啊。做奴才的不能太硬,该跪的时候就跪,不然就讨主子的嫌了。”她絮絮叨叨的,眼睛凄哀得很。好像已๐把世道看透了。粉团样的脸上嵌着一对秋水波光的愁眼。“呼雷那牲口真是千刀万剐的可恨!自己那么个ฐ无耻孽畜,倒人模人样管别ี人,我看着就好气!”
豆蔻坐在马上直发虚,脸红得像初打鸣的小公鸡。
大家缓缓合上嘴巴,互相瞧瞧,替这“姑奶奶”尴尬死了。有人憋不住噗嗤一笑,接着一个传染一个,连成了一片快活的起哄声:“姑奶奶你倒是快射啊!”
豆蔻一笑,也学他起了个慢腔,“萝卜这么เ大怎么能ม拿来练箭?还是拿李子吧。”
豆蔻想,反正仙帝不会叫我死!怕他个ฐ乖乖!
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全凭不要脸”,这歪招成功恶心到了他,为她争取了一点求饶时间。
舔了一嘴的老茧……
次日醒来,豆蔻发现自己横陈在小屋的窗根下。明显是被人潦草塞进来的,躺得十分将就。烧已退了,熄了火的身体一片清凉。脑子里却是空空的,似乎被一把火烧净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昨晚的记忆。
她想起了仙帝的话,连忙闭眼内视。
只见全身四通八达、如同根须ี的经络中,覆了一层异样的力场:它轻盈透明,形态宛如薄膜,介于有无之ใ间。它吞噬了原本微薄的仙力,主ว导了这具身体。
豆蔻的心跳得像打夯似的。真的有神通了么?
她爬出门洞,前后望望。小院里似比平日静了三分。她哈腰潜到膳厅的窗下,发现王爷不在。
豆蔻慢慢踱回来。一大早哪去了?他又不用上朝。
她没细想,缓缓走到假山边,朝蔷薇使个催花的小法术:手中捏个暗决,默诵花令真言。
以前能开五朵,现在不知什么水平了。结果一试骇然,仙术失效了!
豆蔻连忙催动力场。它像水母一般朝蔷薇一扑,罩在了花株上。她再次催动仙术,依然无效。
蔷薇好似被力场糊住了,半天没反应,连生机也流得慢了。
这神通的噱头到底在哪里?难道对植物无效么?
以前的仙力就这样被它勾销了?
她随手拿根小树枝,在潮湿的地上心不在焉地戳着。也许该找个ฐ活物试一试?小鸟,鱼?
正琢磨着,一对倒霉喜鹊送上了门。黑翅膀白肚皮,栖到狗屋上,发笑似的对她“碴碴”几声。
豆蔻心中一动,力场如无形的大网罩过去。喜鹊似觉危险,双双振翅欲逃。
她的意念立刻追上:别动!
——意外的事发生了。刹้那间,喜鹊硬梆梆坠在了地上。
豆蔻愕了一瞬,连忙几步纵去:两只喜鹊都僵了。翅膀停在飞的姿势上。如同逼真的假鸟,眼珠子暗淡地凝固着。死了吗?不,心脏还在跳。
但身体的活动功能似乎ๆ被她剥夺了。只是念头一动,这件事就发生了。无需真言,也无需掐诀。
豆蔻愣着,嘴巴撮成了圆。原来是这样的神通么,禁锢?
一块有毒的神仙肉为何能ม赐予她这样的本事?豆蔻不明白。
她只觉自己钻进了一个美梦,嘴巴๒有点合不拢了。
若能把王爷定成喜鹊这样,她可就飙上人生巅峰了。还有呼雷和刘元两ä只牲口……
她把喜鹊搁在地上,力场再次罩住,用意念为它们解了禁。
喜鹊立刻蹬一蹬树杈小爪,挣扎着爬了起来。振翅一飞,七倒八歪地走了。显然吓破了胆子。
豆蔻一手撑在假山上,陶然对它们远眺着。心里一片美好风光,窃喜得没法自处了。
一名护卫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困惑地瞧过来。
他什么都看见了,但是摸不着头绪。现在满眼的戒备和寻味。
此人二十出头模样。个子不高,有点阴柔的女相。但并非清秀的少女之相,而是发了福的大娘面孔。满额的褶子,一抬眉就起浪。嘴唇天然有点拱,好像在跟女婿怄气似的。
豆蔻隐约记得呼大牲口喊他廖十三,也有人喊他十三娘。
她和廖十三遥遥对视,彼此心怀鬼胎,眼睛忽闪。他看不透她的猫腻,又缓缓蛰回阴影中ณ去了。
豆蔻蹑手蹑脚地过去,把脑袋伸到石檐下。眼睛骨碌碌向阴暗潮湿的石洞里找人。
过了一会,廖十三轻咳一声,蹭着步子尴里尴尬地走了出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