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和捷克有着相当长的边境，从布拉格出，只要一两ä个小时的车程便可进入德国。捷克政权易手，百废待兴，应该说当数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最先感到春江水暖。他们都很敏感，知道这是一个巨เ大的商机。他们有语言——捷克完全被德语覆盖；有关系——他们各自都有一些捷克同学；完全可以一步跨过边境，独领风气之先。但他们没有，他们徘徊观望，踌躇不定，不知道是应该去布拉格开辟新า天地，还是继续在柏林、汉堡的中ณ餐馆洗碗以等待孤僻傲慢保守的日耳曼人恩赐给他们一个ฐ永久ื居留的身份？而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大批的同胞从一万公里以外的遥远大6๔蜂拥而至。不过一两年时间，他们眼见许多同胞摇身一变从穷小子成为大老板，而他们这些本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留แ学生却仍旧ງ在餐馆里刷碗，同时也没有谁得到เ了德国居留แ权。
小伙子叫刘群，是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当时汪虹觉得他这不是犯傻吗？你好端端一个ฐ留学生，不在德国老实呆着，跑布拉格起什么เ哄呀？
瓦哈洛娃有语言。
道理很简单：中国人来了就不想走，不想走就得租房子，就得注册公司，就得申请绿卡，就得去律师楼ä去警察局去政府各个有关部门。
“走吧，”方磊帮她拎起大箱子，“呵，还真重。你姐姐昨天还打电å话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小伙子点点头，“对，我是方磊。”
而且汪如珍并没有觉得是嫁老外——夫君姓吴名和，说一口地道的汉语，唐诗宋词张口就来。除了眼睛和头的颜色以外，简直比中国人还中国人呢。
彼时不同于此时，中国姑娘嫁老外的少极了，真如凤毛麟角一般稀罕。哪儿像如今，各色老外不论穷富黑白老少，只要有意，来中国转一圈儿就能挎个美人儿归。而且，就像一位音乐家说的那样，5๓o年代的流行歌曲都要比如今的流行歌曲高不止一个ฐ档次。同样，彼时的嫁老外也比此时的嫁老外高不止一个档次。彼时嫁老外只有一条：爱情。此时的嫁老外有许多许多条——洋房、汽车、财产、国籍……
我说：“就算咱们不要脸了，可还有个国格在里边呢！余阳，我看此事不妥，得另议。”
我说：“这不明摆着侮辱咱们几个国产爷们儿嘛！再搬到咱们那儿住，咱们自尊心受得了吗余阳？”
小玉说：“那ว要看给谁办了，给别人不能ม办，给三个姐姐还不能ม办吗？”
吴霞笑了，说：“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怎么那么会哄人呢？”
小玉说：“哎哎，怎么เ说话呢？这叫哄人吗？我有个哥儿们，跟莫斯科外事警察局一警察是好朋友，三百美子两张照ั片，把护照号码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儿都填好了交给我，准保让你们在上飞机之前变成中国留学生。”
侯玉花一拍桌子，“马上办！”
姐儿仨真的变成了留แ学生。
看着手里这张贴着自己照片的留学生身份卡，汪虹暗自好笑：还不知有多少我们这样的中ณ国留แ学生呢。
小玉送他这仨姐姐去机场，把北京的地址、电å话都留แ给了吴霞。他也马上要回国上货，大家说好在北京见面。
俄国飞国内航线的尽是老机型，不是伊尔就是图。座位破破烂烂，污渍斑驳。大家很随便地登机，那时恐怖分子还不多，又是国内航线，根本没有安全检查。汪虹坐火车强烈感受到俄罗斯的辽阔广大，乘飞机也同样感受强烈——空中ณ小姐告诉她，从莫斯科飞哈巴๒罗夫斯克需要七个小时。
在飞行途中ณ，汪虹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空难恐怖——飞机突然大幅度地坠落升起、坠落升起，如是者三。全飞机的乘客都在惊呼，以为大难临ภ头。只有训练有素า的空中小姐和她们偷偷带上飞机的三只小狗神色自若。
飞机终于开始平稳飞行，汪虹惊魂未定，问空中小姐刚才生了什么เ事？空中小姐笑容可掬，说也许碰上了气流，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机长在显示技艺。你放心好了，俄罗斯的飞行员是全世界最好的飞行员。
汪虹战战兢兢地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下午三时，飞机在哈巴罗夫斯克平稳着6๔。
三人在机场就买好了第二天飞哈尔滨的机票，然后乘机场巴士进城。这是一个有3o万人口的城市，商业不达，建筑都很破旧。与莫斯科不同的是，这里中国人很多，有浙江人，但大多数是东北人。她们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吃了点东西便上街闲逛。汪虹想起小郎和他那俄罗斯ั情人的浪漫故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路的倒霉从哈巴๒罗夫斯ั克机场海ร关开了头：小狗不准带，毫无通融余地。所有中国人的行李都必须全部打开，接受仔细的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所有在莫斯科买的东西全部没收——因为ฦ没有票。吴霞的照相机也接受了仔细的检查：胶卷被从暗盒里抽出来查看。吴霞恨得牙根儿痒痒——浪费了多少表情呀！汪虹比她俩更倒霉，她从捷克买的波希米亚水晶器皿也以同样的理由被没收。她用英语说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捷克共和国的东西，不是你们的，你们根本生产不出这样精美的东西。
没人理她。
很快她便为ฦ受到这样的待遇庆幸不已๐——后来者告诉她，他们在检查时都需要脱光衣服，真正的裸体，光着屁股。
“每个人都脱吗？”她充满希望的问。
“不，只让中国人脱。”朋友告诉她。
她悲伤。不是因为让中国人脱裤ไ子——歧视和不平等到处都有。她悲伤是因为我们的报纸正在大肆宣传中俄两国政府及其人民的友好展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她悲伤是因为ฦ我们的人民至今不能忘记卓娅ๅ和舒拉、保尔和冬妮亚，甚至望着缓缓落地的苏联国旗，在苏联人都很淡漠的情况下如丧考妣般痛不欲生……
从沙皇到斯大林到叶利钦，哪一个俄国领ๆ袖曾经公正的对待中ณ国？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民知道这一切？
后来在布拉格的日子里，经常有大批衣衫褴褛的俄罗斯ั人聚集在市场入口处寻找打工的机会，也经常突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荷枪实弹头戴黑色面罩，只露着鼻孔、嘴巴和眼的捷克防暴警察把市场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俄罗斯人都必须双手抱头两脚๐叉开接受检查，作奸犯科或非法居留แ者则被押上囚车。而对中国人则只礼ึ貌地说一句：请您离开。每逢这时，汪虹心里都感到十分快乐。她那时捷语己经非常好了，便向捷克警察建议：应该脱掉他们的裤子，女的也要脱，俄罗斯人最喜欢在屁股里藏东西了。捷克警察回答说谢谢你的建议，但恐怕很难办，因为ฦ捷克是一个维护人权的民主ว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