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连夜将钱护送至炉城，古月突然又接到เ妹妹古星打来的电话，关照ั说钱暂时别送了，先放在家里，备用。古月问为什么，今天上午不还火急火燎打电话来催钱吗，怎么เ突然又不要了？古星在电话里当场哭了起来：“他不是六十多万，是六百多万！”
孔教授闻言舒了口气，说还好，死不了人。“那ว就凑吧，”孔教授说：“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动员起来，先凑钱救人吧。”
唉，这些孩子，怎么都一样的消极呢？我劝他说：我还是觉得你们应该努力争取申请绿卡，有了绿卡，到เ国内身份也不同了，就成了“引进人才”，概ฐ念不一样了。而且，一旦有机会，你们随时可以出国谋求展。
我说，你的总结很有见解。说明你爱思考，有自己的想法。
现代科学表明女人的忍受力和耐力都大大高于男人。古月的表现却偏偏不利ำ于这个对女性有利的结论。古月向单位请了假在家休息单位知道她儿子出了事，很照顾ุ地同意了，她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儿子的侦察、调查工ื作，不是在家里到处乱翻，就是跑到เ儿子的老师、同学家去暗暗打听。当打听的结果一无所获，她就更像一只老鼠──在家里翻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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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问了好几遍，我才不太情愿地说了：
丰云听了，身体往椅子上一仰，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那有什么意思，一点都不好玩！明天你到เ大圩去，正好就别参加了，站在路边上吃灰，有什么意思啊。
这是一场每个ฐ中国家庭都无法逃避的特殊战争！
本书的主人公孔教授夫妇就是这样的典型。他们的儿子孔亮在考上大学后，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控了，像出轨的火车一样失控了，在考研、恋爱、婚姻、工作、事业等一系列ต人生重大问题上，他与父母展开了一场残酷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艰难对抗与生死搏斗，眼看几十年的亲情毁于一旦！……
她说：“我还能上哪儿去，一个人上街逛逛商店呗。一个江城，小得跟一只腌菜的坛子一样，有什么เ好玩的？”
古月说，既然不好玩，你就别天天跑出去了。
──“那还不把我闷死？”
古月正色说：“这几天你刚到เ江城来，我考虑到เ你心情和身体不太好，有个ฐ适应过程，所以对你没有严格要求，现在你该自觉地收收心了，不要天天往外面跑，把心都玩野了，怎么เ复习迎考？你实在嫌闷，一个星期出去两ä次吧。”
瓶瓶说好吧，只要你们不嫌我在家里烦。
呆在家的瓶瓶除了看电å视、放音乐，就是没完没了地打电å话。听那口气，打给炉城、北京、厦门的长途都有。也没什么事，无非是聊天，吹牛。有一次在电话里和人家讨论了半天某伟人讨了几个ฐ老婆，是否犯了重婚罪……听得古月心尖都抖裂了，这要花我多少电话费啊？心想还不如让她出去疯呢。
刚ธ来的几天，古月对瓶瓶还感到几分新า鲜正中了那句俗话：新า开茅缸三日香。但时间一长，对她看不惯、容忍不了的地方就多了。这么说吧，瓶瓶就好比是突然降临ภ到家里来的儿媳妇过去姨ถ侄女儿做媳妇的例子也是很多的，《红楼ä》上就有——19岁的大姑娘，1米72的个ฐ头，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放在过去，也该是为ฦ人妇、为ฦ人母了。这样的一个美人，成天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睡觉，什么事情也不做，这看上去总是个问题。
你不做事也罢了，可也别ี添乱哪，比如你不烧饭，别人烧什么เ你就吃什么，大约也可以相安无事，可她偏偏嘴不闲着，整天要求吃这吃那，嘴里的小零食不断ษ，吃的时候还不肯安静，嘴里张长李短，少儿不宜，一团毛线五只手，乱ກ扯一通──说起来什么เ都知道，再一问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吃鱼，就让鱼刺卡了喉咙，眼泪鼻涕，痛苦万状，只有连夜打的去医院。有些事你不做也罢了，有些事却是别ี人无法代替的，比如刷牙、洗脸、洗澡、上厕所之类。
古月经常悄悄向老公报告：你猜这丫头懒到เ什么程度？晚上睡觉前不洗脸不刷牙，早上洗脸也不用毛巾，用手撩点水在脸上抹几下，洗澡也不用毛巾，用水冲冲，再用干毛巾擦擦，上过厕所从来不用水冲……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最后古月用七个字对瓶瓶进行了一番๘概括总结──好吃懒做想财。并拍拍心口显得十分后怕地说：“幸好她不是我家媳妇，要是我家亮亮娶ດ了这么个媳妇，肯定是我前世造孽了。”
好吃懒做想财。事后想想，古月这七个字用的何其准确、生动！真是实践出真知啊——它简直适用于瓶瓶式的整整一代人。孔教授不由á得“表扬”她说：我对你明的这句名言肃然起敬。
生活中矛盾无处不在。你很难说清哪些是大矛盾，哪些是小矛盾。比如电å视，自从瓶瓶来了以后，电å视就成了她的专用品，整天放那些港台言情肥皂剧ຕ。
前面说过，古月刚从副科级职位上退居二线不久，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你让她怎样打这突然多出来的时间呢？跳舞显然嫌迟，打麻将又怕输，作为一个ฐ19๗岁少女的临时监护人，只有在家里打打毛线、看看电视了，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实惠的。但她总不能和瓶瓶去抢遥控器。有时她趁瓶瓶不在房间如上厕所什么的偷偷地将频๗道换了。她喜欢看一些文艺和综艺节目──年轻的时候她是一名知青文艺活动积极分子，荧屏上的舞台演出大概总能勾起她一丝甜美的怀旧情绪。可这样的好景是如此短暂，瓶瓶一回房间毫不留情地就将频๗道换了。
古月于是虎着个脸，跑到老公面前来诉苦，说那个宝贝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她是跑来当公主还是当皇后？你在旁边看笑话，也不管管。她说是来复习功课准备明年考大学，来了快一个月了，你看她可看过一分钟的书？你再不管，再看笑话，别怪我不客气。
平时古月在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老公看，现在一“不客气”起来，对他就更加凶巴๒巴的。
按照ั弗洛依德的说法，一个人性欲得不到满足性格就会逼antai。这个ฐ论点对瓶瓶他们年轻开放的一代也许是适用的，而对老一代人来说，性欲早已๐在逼antaທi的年代被压抑得差ๆ不多了，或许早已被一些表面的东西代替了，比如成就感、虚荣心、物质欲、金钱欲等等。古月对夫妻功课历来不感兴趣，至少表面上如此。瓶瓶的到来彻底破坏了他们上课的基本条件。对此古月从来没有提出什么不满。但你不让她看电视、不让她怀旧ງ，她的不满立刻就爆了。
至于生活中ณ的其他小事就更多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用古月的话说，瓶瓶到哪里哪里就乱ກ，就脏，还响。关门总是惊天动地。开冰箱总是开得稀里哗啦。电视机、音响总是开得震耳欲聋。走路趿着个ฐ拖鞋──踢、踏、踢、踏，像只病危的大象。她的鞋底永远是脏的，要不就沾满了水，到处乱踩，房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她的黑鞋印儿。她看过的书、报纸，她的梳子、夹、化妆品、眼药水、臭袜子、擦鼻涕的软纸甚至女用卫生巾……毫无例外地到处乱扔最常见的地方แ是客厅的钢琴上和搁电话机的床头柜上，还经常躺在床上喊──姨ถ娘，姨夫，把这个给我拿来，把那ว个给我拿来！……
这些情况用不着古月一一对老公说，他也是看得见的。1้9岁的瓶瓶缺乏็基本的自理能力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老k夫妇长期娇็惯的结果。古星和古月一样，在家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事，吃饭连碗筷都摆得整整齐齐才去请他们上桌——她就是几十年如一日用这种朴素า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丈夫和独生女儿的爱。老k对独生女儿全部的爱则体现在一个字上──钱。只要女儿开口，再撒点小娇，小到เ几百，多到上万，不仅掏得心甘情愿，而且还伴有一种特殊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用老k的话说：“大人挣钱干嘛来了，不就是给孩子花的吗？”瓶瓶在北京、厦门“上学”期间，一个ฐ月要花掉家里5千元以上还不算阿苏给的，当时古星曾对此提出质疑，说这样花钱是不是太多了？老k不以为ฦ然，说这个ฐ社会还不是钱铺路，不会花大钱就不会赚大钱。在花钱和赚钱的问题上老k是权威，古星只有听他的。据说瓶瓶在“上学”期间还请了钟็点工为整个ฐ宿舍的女生服务，所以全宿舍的女生都是她的“铁ກ姐儿”，都抱成一团帮她说谎。说谎的结果是人家该留แ的还留在学校里，瓶瓶却不得不回老家了。
随着时间的延长，古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话也越来越难听了，她跟老公牢骚说：“瓶瓶不是来坐牢的吗？她就这么个ฐ坐法？你也让我坐一年牢吧！”
古月几乎是说到做到。不用任何人批准，她自己就主动坐上牢了。她不买菜，不烧饭，也学着瓶瓶的样儿，什么事儿也不做，坐在房间里嗑瓜子、看电å视。她毫不客气地夺过瓶瓶手上的遥控器，说：“你遥控了快一个月，这个ฐ月该我了！”
瓶瓶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嗲声嗲气地喊：“姨ถ娘也，我的好姨娘、亲姨ถ娘，我求求你，让我把这集看完行不行？”
姨ถ娘还是坚持虎着个脸，不理她。
瓶瓶于是话中ณ带刺๐地说：“姨娘也，我的好姨娘、亲姨娘，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一生气脸上好难看，女人一生气就会变丑，你不晓得吗？我看你在家里经常生气，姨夫也是，总是沉着个脸，一点都不快乐่，你们为什么เ不快乐一点呢？你看我就不生气，我碰到什么เ事情都不会生气，能有多大事啊，值得我去生气？……”
古月还是不理她，故意回过头冲着老公喊──哎，把这个ฐ给我拿来，老孔，把那个给我拿来！……
古月这一招够绝的。你不得不承认。家里的女人都去“坐牢”了，剩下男ç人就没辙了。俗话说失去的才显出宝贵，老婆一“坐牢”，老公才现她的重要价值和她在家不可或缺的作用。最迫切的问题是没有饭吃了。
这天是星期天，所有人都在家，一个不少。饭这东西，平时吃着喝着好像很自然，很平常，没什么เ引人注意的，一旦少了一顿，它的不寻常之处立马就显示出来了。中ณ午用方便面凑合了一顿ู，瓶瓶吃得还满意，主ว要觉得挺好玩的，古月也没什么เ意见，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坐牢的人还有什么讲究的呢？可不到เ一个小时，大家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在二百分钟内连吃三顿方แ便面，瓶瓶的脸就苦了起来，说，方便面总不能当饭吃啊。
下午快4点钟的时候，孔教授终于想到了一个ฐ聪明的办法：打电å话叫快餐。有1้0元15元20元几个档次的，问要哪一档？孔教授折中ณ了一下，要了两个ฐ15๓元、一个2๐0元的。果然快，不到一刻钟็，就送到了。1้5元的有一块猪骨头，2๐0元的则ท多了一块猪骨头。没说的，骨头都让瓶瓶啃了。瓶瓶盒里的剩饭则教授倒过来吃了。古月还是没有一点意见，甚至还笑眯眯的，表示ิ十分满意，说不错，坐牢的滋味真好。
可这顿饭吃的不是时候，下午4点，算中ณ饭还是算晚饭？再说照这样吃下去，一天一百元也吃不饱啊。
果然，到6点钟的时候，瓶瓶率先喊饿。孔教授说天气又转热了，我们煮ุ一点绿豆稀饭当晚饭，搭一点江城特产小罗卜酱菜，很好吃的。古月和瓶瓶共同的表情是冷笑，但各有含义不同。瓶瓶大声说：
“姨夫，今天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去吃大排档！在北京，在厦门，我十顿ู有八顿都在外面吃，顿顿口味都不同，好吃得一腿瓶瓶常用的形容词！”
这时古月在一边冷冷地说：“我们不去，我们没有到过北京厦门，我们没有资格吃，要去你一个人去。”
瓶瓶立刻喜笑颜开，冲他们做了个飞吻，打开门，嘴里吹着口哨，一路吹到楼下去了。
瓶瓶一走，古月的怨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说她神气个什么？这个ฐ害人精，骗人精，把家里骗得倾家荡产，把老子害得坐牢，这么大个姑娘没有工作，也不复习高考，让人养着，一点心思没有，整天还开心得很，真是有病。她这种臭德性能考上大学么？考不上怎么办？我看到她就一肚子来气。动不动就北京厦门，骗哪个呀？她怎么就不知道世界上有羞耻二字？她有钱呢，动不动我请客，动不动就出去吃，才好呢，她出去吃好了，她顿顿ู出去吃才好呢，看她能ม不能吃一辈子。她还当她是大富人家的大小姐呢，嘴里口哨吹吹的，感觉好得很呢。她要甩一个人甩去，你不许同情她可怜她，我非要把她的坏毛病修理好不可！……
古月怨气作告一段落后，下厨做了两碗鸡汁面加荷包蛋。吃的时候，教授心里有点虚，眼睛不时地瞟着门。大家都不说话，埋头吸面稀里哗啦。在自己家里，第一次有了做贼的感觉。
吸着面条，教授忽然感到好笑，说：“没看出来，你教育人家的子女真有一套哎！这么เ好的教育方แ法，你怎么不用在自己้儿子身上啊？你真是个ฐ大公无私的活雷锋啊！”
夫人闷闷不乐地吸着面条，自言自语地说：“自己้的儿子，哪里狠得下这个ฐ心啊。”
“是啊，那可是亲生的。”教授笑道：“可瓶瓶也是她妈亲生的啊！”
夫人依然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瓶瓶这么大了，性格又这么เ泼辣，晚上这个样子、一个人跑出去，不会出什么เ事的吧。”
教授说：“出事倒不至于。可我有点看法供你参考啊——你的教育方法没错，而且敢于用在亲戚的身上，很不容易，让我挺佩服的。我知道你掏的是百分百的真心……可我想提醒你的是，这方法用在她身上，已经迟了。我就担心你操之过急，吃力不讨好，弄得事与愿违……”
第六回爱无能我要回家
书香屋更新时间:2011้-7-19๗14:35๓:27本章字数:๘97๕10
瓶瓶：
我自从送你到江城回来，几乎每夜失眠，连吃四粒安定片都无法入睡。你知道妈妈是为什么？你知道妈妈每日每夜是怎样渡度过的吗？妈妈为了你和爸爸心力交瘁，你却快活地得像小神仙似的。
瓶瓶，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知道妈妈从小把你带大吃了多少苦，妈妈一边上三班倒，一边带你，是常人难以想到เ地的辛苦。世界上只有母爱是不求回报的。你今天在外面开心地玩，有没有想到爸还关在看守所，妈在家里心急如火。有没有想到姨ถ娘、姨夫平时对你的谆谆告诫。你为ฦ什么เ要一意孤行？为什么我们对你讲的话你当耳边风，阿苏等人讲的话你就铭记心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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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๖难眠之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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