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国公是苏皇后的父亲,晋王的外祖父,他若是倒下,晋王也就输了一半,这样好的时机,慕容晟如何会放过,一边指使心腹落井下石,要求彻查此案,另一边,又不可避免的将主意打到了沈静秋身上。
柔然使臣虽心有不满,但在得知定北伯沈胤之已经收复昌源,平定朔方之ใ后,却也不敢放肆,匆忙收拾行装,灰溜溜的退出了金陵。
“什么เ?大将军的死与这狗贼有关?!”
燕琅道:“你是怎么เ串通仪国公,延误军机,害死我父亲的?”
燕琅慢慢笑了起来,整张脸都透出十分的愉悦来,也叫这副美丽动人的面孔愈加光彩夺目。
他还能ม把自己抓回去千刀万剐吗?
燕琅目光锋锐,冷冷的看着皇帝,道:“此事之后,陛下以为谁还会戍守边疆ຆ?战死沙场的妻离子散,卖国求荣的加官进爵,朝堂上站着的,究竟是大夏公卿,还是柔然的狗?!”
皇帝脸色晦暗难掩,燕琅却只是淡淡一哂,道:“是啊,反正只是一个ฐ女人,把她送出去,就能息事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陛下——这不是一个ฐ女人在受辱!也不是我父亲在受辱!而是你,是大夏的君主ว在受辱,是这个ฐ国家在受辱!”
世间竟有这样荒唐的事。
这就是沈平佑心心念念效忠的君主啊,燕琅心里忽的有些悲凉。
那内侍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勉强牵动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沈夫人,您这么说,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那内侍见状,便柔和了语气,规劝道:“沈夫人,奴婢知道您心里边难受,但也不能口不择言,说些大逆不道的昏话啊。”
“是我,”那管事苦笑道:“夫人认出来了?”
周遭人的议论声就跟炸开了一样,陆老太君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高陵侯夫人却顾不得了,死死的盯着那管事,道:“是你?!居然是你?!”
安国公夫人本就对燕琅印象颇好,见她弱不禁风的抹眼泪儿,心下怜惜,近前去扶住她,道:“这是怎么เ了?有什么话,只管讲出来,镇国公尸骨未寒,若有人在沈家欺负他的孤女,别说我们,陛下都是看不下去的。”
这几件事,可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很感动,说:“你个小狗日的到底想干什么เ?给老子说实话!”
高陵侯将手中茶盏狠狠砸了出去,“砰”的一声脆响,高陵侯夫人一个ฐ哆嗦,却见他神情阴鸷道:“是沈家要,又不是我,你鬼叫什么เ?!”
高陵侯夫人应了一声,替女儿讲被角掖好,匆忙到了正厅,迎头就挨了个雷。
他暴怒道:“你既进了沈家,便沈家的人,我今日便将你打死,以正家风,也给沈家一个ฐ交代!”
高陵侯见状,便知道她心中怒气未消เ,目光在内室一转,腾的站起身来,从沈家扈从手中夺过了那手臂粗的棍子,似是盛怒至极一般,抡起一棍,狠狠打在了孟寒风背上。
昌源兵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流民又被地方แ州郡阻拦,此刻的大夏帝都,仍旧ງ是一派安宁祥和,海ร晏河清的景象。
燕琅并不知道慕容晟的愤恨与疯狂,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燕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飘飘的扔了句:“下不为例。”
慕容晟脾气不好,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昨天才刚训诫过丹ล霞,今日就被告上门去,他或许会觉得秀儿是个ฐ事儿逼,想把她装麻袋里边沉河,但同样也会觉得丹霞没用。
沈静秋有个不一般的身份——她是本世界男主的白月光,这也是她死亡的根由á所在。
原身沈静秋是金陵第一美人,柱国大将军沈平佑的掌上明珠,上边还有个同胞哥哥,叫沈胤之。
在这样的仇恨面前,所谓的情谊旧恩,统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舅舅是该死,但其余人都是无辜的,”陆老太君痛苦的合上眼,流泪道:“即便问罪,也不该牵连到เ别人身上……”
“我父亲难道不无辜吗?那ว十万保家卫国的将士,难道不无辜吗?那些被柔然人劫掠虐杀的妇孺,难道天生就有原罪?”
燕琅定定看着她,问道:“外祖母,我再请您扪心自问,假使我与父亲一道死在昌源,舅舅得偿所愿,您得知真相后,会帮沈家张目,替我和父亲求一个公道吗?”
陆老太君面露窘色,讷讷无言。
“您不会的。这也是我的态度。”燕琅淡淡一笑,嘴唇翘起一个有些残忍的弧度:“高陵侯府的其余人或许并没有参与其中,或许不知道这阴谋的前因后果,但是这并不阻碍他们站在舅舅的船上,也不能阻碍他们在父亲战死之后,趴在沈家身上吃肉喝血。如若事成,他们会享受到昌源战败的福利,吃我父亲的人血馒头,可花开两面,事败之后,他们也要做到เ受牵连的准备。要怪,便去怪舅舅,怪他畜生不如,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与我何干!”
陆老太君听得心如刀绞,她腿弯一软,颤颤巍巍的跪下身去,央求道:“胤之,我知道你恨,可是,可是我不能ม看着你舅舅死啊,你若是恨他,非要他抵命,便取了我的性命吧……”
她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难以为继:“我替他死,行吗?”
陆老太君毕竟是尊长,燕琅不肯受她的大礼,闪身避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陆老太君是真心疼爱沈胤之和沈静秋的,但这种疼爱,在切身利益面前,霎时间就会灰飞烟灭。
正如原世界里,她默许高陵侯将沈静秋送给慕容晟一样,现下的哀求跪地,又何尝不是一种要挟?
陆老太君是她的外祖母,身为长辈,跪下来向她求情,她都不为所动,未免太过冷酷,太过无情,太过铁石心肠,陆老太君用血缘与舆论要挟,逼迫她做出让步。
她的儿子很可能会被问罪,孙儿们怕也很难保全,她都跪下来向外孙求情了,外孙却不予理会,她真是可怜。
可沈家的人也很可怜,沈平佑可怜,沈胤之可怜,沈静秋更可怜。
家破人亡的是沈家,骨肉离散的是沈家,他们只想求一个公道,这也错了吗?!
天平的一边是阖家儿孙,另一边是女婿、外孙、外孙女和公道,陆老太君做出了与原世界相同的抉择,也彻底斩断了燕琅心底的最后一丝挂念。
“起风了,”她退后一步,神态关切,目光漠然的道:“陆老夫人,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燕琅向她一礼,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陆老太君双手掩面,无声的痛哭起来。
……
再次回到เ金陵,却是时移世易。
仆从们自去收拾屋舍,清理卫生,燕琅却与老管家一道往沈家祠堂去,开门进香之ใ后,方แ才返回寝室安歇。
伴随着她的归来,沉寂了良久的沈家大院似乎ๆ也活了过来,臣门如市,车马盈门,沈家的故交亲朋、投机的政客官吏、怀才不遇的书生游侠纷纷投书过府,想要拜会这位年初弱冠,便跻身高位的博陆侯。
拜帖早就被老管家筛选过,燕琅接过来翻了一翻,见无甚要紧之ใ人,便暂且搁置下,吩咐人备礼,往侍中ณ董绍与御史大夫赵清安等人府上拜会,谢过他们昔日护持沈静秋,为沈平佑张目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