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薛亮有几次问我。
有几次,我坐在家里的客厅看电视,蓦然的一回头,就看到她坐在我身后,在我身后的不远处,穿的还是那天看守所里的衣服,眼神也还是那样,怨忧、冷峻、仇视与疯狂……再定睛细看时,却又什么都不在!我知道我眼前出现了幻觉,这幻觉让我常常不寒而栗!
很快,我俩就有点不顾一切了,相互你扯了我,我拽了你,分不清谁的是谁的,谁的衣服,谁的胳膊谁的腿,谁的汗液与泪水……
那是个冬天,房间里的暖气有点丝丝作响,被褥一股潮湿的霉味,床单上若有若无,一些让人生疑的暗斑á污痕,一切都没有削减两个ฐ相爱男女心中ณ的激情。
接下来的这一路,我的心虽然依然很乱,却比此前安静了许多,只是这安静是浸泡在伤痛中的,心有一块地方,简直一碰便就泪雨纷纷,所有场景都被一个人的面影罩住,这面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淡薄,时而浓重……疼痛除了被一种温馨的柔软所刺伤以外,我心底的极深处,还有另外的一种疼痛,这疼痛开始来得并不清晰,却随着离得我自己的那个爱巢越来越近,疼痛就越加剧烈:我过去所拥有的幸福,在我看来都是那么虚假,或者天堂与地狱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这一切如果有一天不再是我的,那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呢?
母亲也并不问什么,这一点我们母女始终默契,她老人家只是淡淡地说:“心诚则灵。”
我将脸埋在陈淑的小胸ถ前,狠狠地蹭了一下,才把头抬起来:“淑儿跟姑姑走吗?”
“姑姑眼睛会下雨呢,淑儿不也会吗?”
张树根是个ฐ傻大黑粗的汉子,5o多岁,当时正在案所在地的平湖乡派出所当治安民警。那天下午,他就由李全忠陪着,来到我临时办公的地方。
李全忠在电话里跟我打哈哈:“有陈书记亲自坐阵真是求之不得,不过,下一站怎么办?”
母亲那天坐在沙上看电视,眼睛盯在电视屏幕上。那ว时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的,沙也是简易沙。我坐在母亲的身后,在那里收拾箱子里的东西。听到เ母亲的这句话,我只感觉后背上有一只软体动物,冰凉地爬上来,瞬间爬进了我心里,冰得我全身不禁颤了一下!
我的这做为女人的一生,也就只有过这一个男人。
那年弟媳生孩子,生的是个ฐ女儿,我从小侄女还没出生就守在那里,一直守到เ她出生。后来侄女满月,要起名字,想来想去,母亲说,你姐学问高,就让你姐给起吧。我当时想也没想,就对弟弟弟妹说:“叫陈淑吧。”
几天以后,叔叔就找到เ家里来,一进门,坐下,看了看正在房里看电视的弟弟。母亲赶忙将弟弟领进他的屋里:“还不赶紧ู写你作业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家进里屋去。”
“这样事哪能这么巧ู?去年有今年还会有吗?”
母亲听了这话怔了怔,一点前奏没有就哭了。
此前,说心里话,我对这女子是心怀怜悯的,这会儿不知怎么,一经坐在这里,一经跟她面对面,心里原存的那ว些悲悯与怜惜全消散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种本能的坚硬,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便就筑在了心里。
对于这个女人,此前我曾有过种种设想,可现在,我的心还是沉了又沉,忍不住颤了几下。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早哩!不到年跟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