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一拖再拖，最后就都积在了战士复员的前夕。对于这位姓鲁的山西商人来说，这可是要账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再拖下去，这帮小混蛋可就要坐上火车远走高飞了。就是不走，只要一脱下军装ณ换上便装ณ，扎进人堆里可就找不出来了。
赊账经营的结果就造成了部队这样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一到要津贴的日子，山西商人就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找到เ机关的管理员和中ณ队的司务长，逐一回收欠款。刚ธ开始的时候管理员和司务长看在处长的面子上还算配合，可时间一长了，再就是现处长并不和他的这位亲戚有多少走动，于是俩人就站到了士兵的一边，等山西商人急急忙忙跑来收钱的时候，管理员和司务长会以一句“部队不便直接参与商业经营”为由，不愿再帮着扣钱了。这样一来，山西商人就只好坐在管理员和司务长的对面，等战士刚在管理员和司务长的名册上签完字，钱还没在手里捂热了，便就到了山西商人的口袋里。
其实参谋长在防范我们上有点神经质了。人家小韩根本就不爱搭理我们这些当兵的。从她平日里的言谈举止就能ม明显感觉的出，她可没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机关兵上，她是把自己้当干部了。就算要防，也应该重点防干部。
严格说来韩春蕾并不漂亮，脸上长了不少的雀斑。可架不住她是全团唯一的女兵，白志林说的好，“都是穿军装ณ的，可人家衣服上的味儿就好闻。”
我把租房的事告诉了白志林，白志林听了显得异常激动。最后我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他帮我从机关偷东西，我租的房子可以借给他使用。
出了这件有惊无险的事后，我不敢再把小萍领上机关楼了。那时正赶上她要毕业了，她又不想回家里住，结果俩人一拍即合，想出了租房子的点子。
关照一下墙里面的人，对于高高站在墙上的我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虽然按规定哨兵与看押人员连话都不可以讲的，可那毕竟是挂在墙上的条条框框，现实中是很难做到的。三爷不仅把烟扔给了庞犯，而且还对7号室的号头下了明确的命令：庞犯是我的表姐夫，别ี过分了。看押人员是没有人敢把哨兵的话当耳旁风的，他们都知道这帮呆头小子可不敢得罪，别ี看他们平时下不来，可你要是让他们看着不顺ิ眼了，他们就会利ำ用协助狱警查号之机，下来专跟你找碴儿。有经验的看押人员都清楚，武警打起人来要比警察下手重。
这件事使三爷别扭了一个ฐ星期。就在他快要忘掉的时候，一天中午他在岗楼ä上，突然听到墙外有人“喂”、“喂”地叫。低头一看，竟是那个卖袜子的女摊主。女摊主ว仰头冲他一脸堆笑，说小兄弟，不认识你大姐了？三爷当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对我们说那女人纹的两道长眉令他终身难忘。
吕参谋的老婆一看旗杆哭歪了也不管事，于是就跑到เ了总队，卫兵挡着不让进去，她就坐在门口寻死觅活。这一折腾惊动了总队的政委，下话来，要严肃处理败坏部队名声的干部。
吕参谋的老婆急了眼，喝了一次药，被送到医院洗了胃。这一闹引起了支队领ๆ导的重视。将吕参谋由á中队调到了机关，并给他分了房子。就这样相对太平了一阵子，我们刚习惯了旗杆下没有哭声的日子，河东狮又闹了起来。听白志林说她这次哭旗杆是因为吕参谋不愿意和她同床。经她这么一闹，结果每周一次的司令部组织生活增添了一项新า内容，那ว就是由吕参谋向组织汇报自己的夫妻生活。白志林说参谋长每次都问的很细，甚至连谁在谁上面都问了。最后直逼得吕参谋哭丧着脸说，参谋长啊，用不用我把使过的套子交给组织啊。当然了，这都是白志林的一家之言，不可全信。
黑兵董亮就此烧起了茶炉。按黑驴的话说，董亮这小子是被部队的阵式给吓蒙了。刚来的时候还没现他有口吃的毛病，可在二中ณ队待长了，他竟渐渐变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下来了。每次提着暖壶给队部送水的时候，竟是连两个ฐ字的“报告”都喊不出，又不敢敲门，就傻呆呆地立在门口等人出来。有一次指导员现了他的这个毛病，说董亮你不会喊报告，那就叫一个人过来替你喊吧。从那以后，二中ณ队便多了这样一个别致的景观：一个士兵手提暖壶紧跟在另一个ฐ士兵的后面，到了队部的门口，由前边的士兵对内高喊“报告”，听到应声后，提壶的士兵进去。
后来听白志林说，参谋长之所以要换司机，除了考虑将一个黑兵留在身边影响不好外，再就是董亮缺乏็起码的眼头见识。为了强调这一点，白志林还给我们举ะ了一个例子：说有一次地方上的人请参谋长游泳。领导都上来了准备走了，董亮竟还傻呵呵地泡在池里玩着他的蛙泳。“一个司机怎么能叫领ๆ导等你呢？！”白志林用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
说起来同年兵中最有桃花运的就是白志林了。按三爷的话说此人长了一双驴眼，毛茸茸的很勾女人的心。当我为了一封上海的来信忽而高兴忽而失落的时候，他却一边与远在广西的和服女孩信交着，一边死磨硬缠着电脑แ培训班上认识的那ว位唐姑娘。
白志林就不象我那样假惺惺的，他上手就向广西的一个女孩子索要照片。女孩还真听话，不出多日就将一张全身照寄了过来。我们争相传阅，只见长得还算灵气的女孩身穿和服站在草丛中。我盯着她露在和服外的一对白胳ฑ膊想入非非，这可能是日本成人录像看多的缘故。
我和白志林利用晚上打扫卫生的机会，翻看了《一个士兵的心声》。说是心声，不如换称“黑账”更为恰当。洋洋几十页，将胡队长的一些家底抖落了出来。
三爷很是欣赏黑驴的做法，夸他是蔫萝卜心里辣。把小事往大了整，这样就不会吃亏。
原来黑驴一到二中队，就突然犯了偏头痛病，疼得他不光是不思茶饭，连上岗都成问题了。中ณ队干部知道机关下来的兵不服管，就势打到卫生队看病来了。
三天后，黑驴背起背包去了二中队。我和三爷还有白志林把他送上舒丛的汽车，临开车的时候他将一枚钥匙交给三爷，说在废弃的豆腐房里他藏了一袋大米。当时我想问他一个上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那ว险呢？可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没忍开口。
舒丛是做为ฦ司机调入机关的，仅此举便又显出他的精明。人家不光成为了机关兵，还有驾驶证。就这两ä项，换了我们只要得到其中ณ的一项，就会春光灿烂得认为这兵当值了。
由于舒丛的老成持重，他也是我们同年兵中最讨班长们喜欢的一个ฐ。在新兵连的结业会上还得了一个嘉奖，代表新兵给前来为我们授衔的参谋长敬了一个拇指上翘的军礼。
散会后白志林冲我直挤眼，我凑到他的身边，他兴奋地对我耳语道：“机会来了。”
翌日，这了应付检查我们都早ຉ早起来打扫卫生。白志林特意安排郭边常擦一楼值班室的玻璃。等我们走开后，三爷在处长办公室给值班室打了一个电å话，捏着嗓子告诉郭边常他是甄然的舅舅。于是郭边常就冲着楼ä道大喊：“甄然，你舅舅的电话！在一楼。”甄然听到เ叫声，嗵å嗵地跑下楼去。潜伏在三楼ä的我和白志林迅进入甄然的房间，白志林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盒避孕套藏在了甄然的床头柜里。出门的时候白志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返身回去将避孕套拿了出来，拆开包装从盒里抽出两只装入口袋，再将剩ທ余的避孕套重新放回床头柜中。我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他说这样会更说不清的。
早晨一上班，参谋长就开始领ๆ着程管理员逐屋检查卫生。当查到四楼时，程管理员随手打开了甄然的床头柜，参谋长看了一眼，说你这衣服叠得可不过关，重叠。甄然是了一声，将衣服抽了出来，一只小盒子随之ใ掉在了地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见到甄然土头土脸的样子，美滋滋地吃下了两大碗米饭。
这一招可是把甄然整得够呛。参谋长专门把甄然叫到办公室里，关上门劝他要老实交待。甄然说我老实交待，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这话参谋长显然是不信的。他警告甄然出事情不怕，但必须要先有一个好的态度。最后把甄然给逼急了，来了个脑筋急转变，说他是担心自己夜里跑马弄脏床单，就买了一盒避孕套。参谋长看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加之ใ时间紧迫，也就苟且信之了。
我们与新兵较量的结果是，甄然搬出了四楼。紧接着参谋长下令：除了总机值班外，其余任何人不得单独住宿。
白志林不止一次地教我，不要给新兵接触领导的机会。我也绞尽脑汁地想在甄然和主任之间设立一道屏障，可怎奈何甄然这小子会一手裱画的手艺，没多久ื便在机关里混成了一个ฐ人才。
当时家家流行在客厅的墙壁上装裱大幅风景画。甄然毛遂自荐，先是给张干事家裱了一幅，主ว任听说手艺不错，就放心地将自家的墙壁交给了这个新兵蛋子。有了这份手艺，甄然便成了领导和参谋干事家的常客。我反倒是成了甄然的小工，每天被他指着团团转。这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手艺这东西不讲兵龄。只是刚ธ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在给政委家装裱๗黄果树瀑布的时候，梗着脖子不肯听甄然的指挥。甄然起了坏心眼儿，递给我吹风机，让我把一层塑料薄膜熨ຖ在画ฑ上。我哪知道这是一项ำ技术含量极高的活儿，一上手就因没能掌握好吹风机与画之间的距离，结果将塑料é薄膜烫出了一个大洞。看着政委老婆不阴不阳的脸我才意识到，再这样较量下去，怕是连当小工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然，面对甄然的咄咄逼人我们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既然明的压不住甄然，我们就来暗的。
甄然由于有着吃香的装裱手艺，很快便在机关混出了模样。年底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以毫无悬念的优势捞到了一个三等功。可喜不自禁的甄然怎能想到，到头来这个三等功也只是有名无实的。
虽说部队立功入党归政治处管，可战士的档案又都在司令部警务参谋的手里。也就是说，政治处只有让谁填立功表格的权力，而这张被认认真真填过的表格最后是不是放进了你的档案，这可就不属于政治处的职能范围了。
一天晚上，白志林在打扫警务任参谋的办公室时，现在他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一叠没来得及装ณ入档案袋的立功受奖表格。白志林信手翻了起来，结果从中间现了甄然的名字。他二话不说，将表格抽了出来，装进上衣口袋。
打扫完卫生，白志林把我叫到隐秘处，将甄然的立功表格交给了我。我在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白志林这样任参谋不会现吧。白志林说不会的，任参谋是个马大哈，少一个两个的不会察觉。我一听来了精神，咬牙切齿地将手里的表格撕成碎片。
正如白志林所说，任参谋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使我们开怀大笑了好几天。白志林说就当是让那小子过了一把立功的干瘾。我说自找活该！别以为老兵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