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圣旨未曾拟好,太后却派人来请圣驾,皇上倒是颇为着急的样子,马上起驾往慈宁宫去了。只命陈有禄公公待圣旨写好后,立即前往这二十余人家中宣读,说是今日一早ຉ便要起程,又特特嘱咐了隐秘行踪云云。”
“该不是皇上又秘密给梁大人安排了什么差事?”含烟神色端肃,示意青青为ฦ梁其山让座续茶。
“是。奴才这就先找人换了床褥再说。”朱福应着,脸上也有兴奋的意思透出来,却仍追问:“王爷的伤不碍事吗?”
“是。”朱福应着,环顾了一下襄王卧室内的情况,这才现床上的被褥都已经被泥水脏污;而瞻墡半掩着的长衫之内也隐隐有血水渗出。见到如此情况,不由慌了,忙上前道:“王爷!伤口又裂了吗?奴才该死,方才竟没瞧见,可柳王妃不是刚ธ刚从这里出去吗?奴才还以为……”
乱聊了一气儿,胡皇后方悄悄问道:“妹妹,上次托你的事情可有消เ息?”
“妹妹,上次一见,至今也有些时日了吧?前些日子姐姐派人送到襄王府的那些玩意儿可还喜欢?姐姐对妹妹的芳驾可是日盼夜盼,却又知道妹妹公事繁忙不敢打扰,今日好不容易咱们姐妹又能相见,倒该好好一起乐乐。――霞儿!安排些瓜果吃食来,就带着宫女们出去吧,本宫要和柳王妃聊些体己话儿。”胡皇后一溜儿说下这些话来,也不曾脸红结巴儿,比上次见柳含烟时倒长进了不少。
瞻墡微微颔。
“传令下去,让各部将士少安毋躁,耐心恭候圣驾。”瞻墡说完,方回头对秦明怀叱道:“就你多嘴!医士那边安置好了吗?”
“陛下,”我踏前一步,垂道:“如今虽尚未有汉王起兵消息,也不过早晚间事了。朝廷既ຂ肯议和,黎氏便断ษ无再兴兵之理,交趾一地尽可放心。”
“想陛下居高望远,焉能不知弃交趾之利害得失?而陛下所以不肯立即弃去交趾,必是虑及未至其时而已。如今大军新胜,黎氏主动乞和,正是摆脱我大明重负之良机。至于是否陈氏后人为主ว,本是托辞,原无从计较;何况黎利出汉王阴谋,也算有功于我,想陛下又何肯授此利刃于他人之ใ手?是以臣妾度之ใ,以为ฦ陛下定将和议黎氏而共拒汉王矣!”
门内是一道阶梯,转了个ฐ弯儿就见到了房间――应该是在失洛亭的正下方吧?
我只点点头,随他进门。朱福见我不问,也不多话,只管带路。小小的失洛亭,只有三间堂屋,本是一目了然,朱福却直奔墙上一幅洛神图去了。只见他轻轻地在洛神的脚๐下叩动,一阵轧轧声响起,一个ฐ板橱出现在洛神左侧的白壁上,橱内满满的,尽是些金珠玉器,倒也耀目得很。我正奇怪朱福给我看这些做甚,他却又探手在橱后什么地方一扭,这次连板橱一并升起,露出的是一道暗门。
“这个呀?”青青犹豫了下:“小姐病才略好了点,又问这些劳神费力的做什么?还是静养些日子吧。”
“见到了,知道小姐是要瞒人的,已经派人悄悄送回去了,还给守帐的塞了银子,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还以为拼命地工ื作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劳累后疲倦的神经可以让我忘掉一切。
光影跳动,我面前的烛火闪了几闪,终于熄灭。不记得这是第几根了,大概ฐ总该午夜过后了吧?我在黑暗中走到窗前,拉开一角窗帘ຈ向外眺望:竟比我想象的还要晚,东方都已๐经略略泛白了。沉沉的倦意袭来,我打了个哈欠返身向床边走去。
梁其山要去的客座在二楼最里的“柳花新酿”,门外已๐有两个仆从在候着,见我们一路行来,便挑起帘子,躬身道:“梁大人到。”
我如此一说,罗刹้使者自是转怒为喜,而梁其山也从此待我如救命恩人般,鞍前马后,恭恭谨谨。
我不料她问这话,不禁面上一热,道:“哪里有那么快的。”
到了这时,胡皇后才现我一直站着,忙拉着我到内室坐了,又忙着让茶点、问寒暖。我诺诺应着,注意到宫女们在胡皇后的眼色之下,已逐一退出,便知道这皇后娘娘该说到正题了。
含烟已将边报细细看完,见朱瞻墡如此说,微微向他一笑,道:“含烟幼时与皇上同在家父门下就读,如今家父年事已高,无心再理俗务,含烟又怎敢不代父效命与君前,以尽人臣人子之份?”说到此,话音一顿,无视于左右两束赞许的目光,含烟转向皇帝:“皇上,不知今日早朝之上,群臣对此事看法如何?”
“五哥以为如何?”
“换!”接话的是青青,她两三步抢上前去:“高凤舞在此,还不放过柳王妃?”
“阁下这般不敢以面目示人,想必应该是位大大的英雄喽?否则又怎会做下挟持弱女子这样光明磊落的事情来呢?”出人意料é地,襄王一开口竟是谑笑。
“略有耳闻。”皇帝ຓ点头:“济南城南接乐安,北望京都,正是重中之重,而军心难安,朕亦不敢轻易换将啊。”
“这道理朕明白。可济南商旅๓,朕曾以盗患为ฦ由明令禁过几次,都是草草收场,怎地这一次,效果如此之好?”
“含烟哪里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只是做了王妃,这规矩条款真还是学了不少,束手束脚的不舒服。”
含烟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无辜的眸子大睁着:“怎么都冲我来啊?不是你指的婚吗?不是你娶的亲吗?我从君命从父命嫁到这里来有错吗?”
“臣妾见过王爷。”柳含烟垂褔了一褔。
“小东西,我才来了这些日子,你就认识了我了?”柳含烟笑着停步,伸手逗了逗廊上的鹦鹉,转头吩咐随行的丫环采雅:“问问谁在照料这鹦哥儿,回头重重打赏。”
“是啊。后来我们姑娘果然就毫无损地回来啦。听说开始国公是要把姑娘问罪的,可在姑娘解衣就缚之时,国公又改了主意,只叹道:‘这小妮子,我见犹怜呢,又怎怪那厮!’”
“荒唐!”凤舞听完,摇摇头,瞟了秦明怀一眼:“说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带我们去房间吧。我还要去看看爹现在可好些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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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含烟的小轿离午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守门的锦衣卫拦住。
“是我。襄王王妃柳含烟。”轿帘ຈ挑起,含烟的声音平静无波地响起。
“王妃?”答腔的卫士显然不认得含烟:“既是女眷,为ฦ何不从直通后宫的神武门出入,要走这文武大臣才走的左侧门呢?”
“大胆!怎可这样对柳王妃说话?”含烟还未开言,已有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却是大内总管陈有禄。
“陈公公,怎地今日亲自到午门巡ำ视么?”含烟见是他,便下了轿。
“咳,也是职责所在嘛。柳王妃,皇上正在文华殿处理政务呢,从早起就开始找王妃,偏偏宫女说您昨夜就出宫去了。”说着又回头瞪了守门的卫士一眼:“还不给王妃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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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含烟吧?”皇帝朱瞻基沙哑着声音转过头来,眸子虽仍炯炯,却也透出一夜未眠似的疲累来。
“臣妾柳含烟参见陛下。”含烟敛衽道。
“含烟?”朱瞻基站起身子走到เ含烟面前:“朕不是早就准你以臣自称了吗?怎么又想起来称臣妾,又行这女子礼节?”
“皇上,”含烟抬起头来:“请皇上准臣妾以襄王王妃身份见驾。”
“含烟!”朱瞻基身子微微一震,叫了一声,却又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长叹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朱瞻基说罢,直视着含烟面庞,却见她虽亦有所触动,但仍是一脸倔强,神色之ใ间似有不忍和果决交替显现。
“含烟,今晨有锦衣卫报奏说你曾动用礼部马车意欲出城。我知道你觉得是我不顾兄弟情谊,在五哥胜利返京之后并没有给他相应的奖赏,反而借兵士休假的机会,解散军队,架空五哥的权势。可是,含烟,你有没有试图了解过我呢?”瞻基说着,回身从桌案上抄起一摞奏折递在含烟手中ณ:“我知道你对五哥也算有夫妻之义,有些东西我怕你伤心也曾特意瞒你。可形势已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再瞒下去怕就是害了你了。含烟,你且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