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想让我娘家看轻,所以拚命赚钱是吧?好了,这下子连命也赔进去了,还连累观云收拾烂摊子。呜,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哇!
老爷啊,你快醒来呀,你是存心要我不好过吗!
想娶她,的确是出于冲动和歉疚,希望能够稍稍弥补她,给她过上好日子;可喜儿喜欢的是江四哥啊,即使他拿出真心诚意,不再嘻皮笑脸,她还是不会嫁他,她心中只有那ว位沉静的男ç子。
父亲竟然使出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程家老二,在恶叔叔和堂哥的唆弄下,硬是将喜儿给赶出了油坊,让她失去了一切,而他又有什么脸去面对她呢?
依依,快扫开啦,脏死了。春碧白着脸、抖着唇。
挤开那个碍事的高大人形,她兴奋地拿扫把用力一拍,可怜的蜘蛛登时分崩离析,浆汁四溅,含恨归天矣。
那是在平日,仗着爹的气势就够了。可这次爹出事,很多家丁想偷咱屋里的财物,是依依提醒李管家,将各个大屋子的贵重物品封箱,交由可信赖的家人保管,这才免了更多的损失。李管家,你说是不是?
是、是。面对变得冰冷无情的少爷,老李管家只得无奈地道:实在是忙翻了,我一时没想起,所以才让不肖家丁偷……
这事我不怪你,我现在希望你能做的是,若依依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能确实指点她。
呃……这个……我的工钱少了一半……
府里所有的家丁丫ฑ鬟工钱都少了一半,就连依依也一样,没一个例外。侯观云脸色严肃,自始至终不见笑容,手也不扇扇子了,而是用力指向门外,冷冷地道:若有谁不能接受,我补他一个ฐ月的工钱,请他离开,我们侯府再也供不起那么多人吃饭。
观云!侯夫人尖声道:这宅子这么大,总得有人锄花草,我也得有人使唤……
娘和爹房里的用度,我不会减少,请娘放心。
这是依依的主意吗?侯夫人眯起了眼睛。
是的。这是我和依依商量的结果。侯观云直言禀明。她是他能信赖的人,他需要她帮他。她观察得很仔细,很多烂帐还是她理出来的。娘,请你相信她。
观云,你真不懂事。侯夫人还是不赞同地摇头。依依是个听话的丫头,可你不能因为宠爱她,就要她当管家,这不能开玩笑的。
娘,请你让我作主。侯观云目光直视娘亲。
呵!观云好大的胆子。门外走进一个锦衣大爷,撇着嘴角笑道:竟敢将宅子交给爱妾掌管,该不会接下来连产业也一并交给她了?
三弟!你这会儿才来?!侯夫人见到เ来人,立刻๑垮了脸,拿起巾子抹泪。呜呜!你姐夫都被关成死人了,侯家完了啦。呜啊!观云也被逼急了,我的话都不听了,呜!我又不是不让他宠依依,可那ว么多表妹让他挑,他一个也不娶,是存心不让我抱孙子吗!
三舅,请坐。侯观云垂手肃立,礼貌地朝来人喊着。
观云,你好像变了很多?葛政安微笑审视眼前的年轻人,坐了下来,又望向侯夫人。大姐,恭喜,你家观云长大了。
长大了就给我娶妻啊。呜!算了,我们侯家沦落了、败了,你们谁也不理,不闻不问的,我看你也不想凤姝嫁观云了……
不,大姐,我今天就是来谈他们的婚事。
三舅。侯观云神色一正。如今爹尚卧病在床,官司未定,家业繁杂,观云无心婚事。
我不会要你立刻成亲,等忙过了这阵子再说。葛政安好整以暇地道:观云,你要明白,我不是不帮你爹,而是他勾结官府罪证确凿,任谁也救不了他,你可别说舅舅无情。
我不敢。我明白三舅的想法,我们也不能牵累三舅。
呵,我们几个弟弟和妹夫早被牵连了,投进你们侯家的生意全部赔在里头,只是看在亲戚情份上,先不过来讨债。
言下之意就是这笔债还是要讨的。侯观云眼神戒备,全身,就像是穿上一副最坚固的盔甲,准备迎战。
三舅爷,请喝茶。柳依依端来热茶,送给葛政安,又转身放下一碗茶在下首的座位,再面向侯观云道:少爷,你坐下来歇会,先喝口茶,再来慢慢谈事。
闻到温热的茶香,看到她刻๑意放缓的置放茶碗动作,再瞧着三舅胸ถ有成竹的睥睨神色,侯观云大步向前,重重落坐,和三舅平起平坐。
三舅是长辈,理所当然坐在上位,他是晚辈,站着说话也没错;可现在他是侯家少主ว,面对的是机关算尽的债主,他顶多尊他是舅舅,让他一个上位,他不能先挫了自己้的气势。
嗯?葛政安端起茶碗,眉毛一抬,眼睛瞄向肃立一旁的柳依依,笑道:很好,主子的架势都出来了,侯家有希望了。
三弟!侯夫人急道:你就快将凤姝嫁过来,小两ä口有了夫妻名份,你也好帮咱侯家。
葛政安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姐啊,天下哪有做父母的会将宝贝女儿嫁进一个摇摇欲坠的人家?
三弟,我都答应婚事了,你怎又反悔?侯夫人凄厉地哭道。
我要拿回相当于我损失的部分。很简单,黄河以北所有的侯家产业,我全要了。
那几乎是侯家剩下产业的一半!侯观云陡地握紧了拳头。有店铺、有田产、有土地,等着他去一一打理……
观云啊,你别以为三舅趁火打劫。葛政安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现在每个人一听到侯家,就像遭了瘟,你的钱财只能出去,没有进来,凭什么躲过破产的噩运?三舅帮你改换招牌,重新า打理生意,不但补偿了我的损失,也是为你侯家守住家业,将来你娶ດ了凤姝,成了我的女婿,这些还不都会还给你?你得学学三舅,眼光放远些啊。
侯观云的心思随着三舅的话而盘算。侯家已๐是身败名裂,几乎ๆ无人愿意往来,若要维持父亲打下来的江山,他只能ม妥协。
三舅,请先借我一万两。他还得先做一件事。
做什么?
我要上京城找大官,想办法救我爹,一定要免于死罪。
呵!你爹有你这么เ孝顺的儿子,死也瞑目了。葛政安冷眼看他。救不成,也就罢了,不要连你也一起扯了进去。
我绝不会连累三舅。
好,我赌了,就借你—万两。
多谢三舅。
他的神色义无反顾,语气坚定而决绝。三舅只是赌一万两,而他为了侯家,将他的性命都赌出去了。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柳依依突然觉得手指好痛,低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十指竟紧紧ู绞缠在一起,相互牵扯得指节都泛白了。
那股痛楚,从指尖快速蔓延而上,直直捣入她的心口。
清晨天光初ม亮,柳依依再度检视包袱里的衣物,仔细扎好。
少爷,都准备好了。
依依,我这趟去京城,家里就麻烦你看顾了。侯观云眉头深锁,一面穿起外衣,一面嘱咐着。
好的,少爷请放心。她走过去为他拉拢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