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碍于众目睽睽不好反悔，于是恶狠狠的瞪着肖言。
肖言身边的人早已下意识的退开，独留了一人的舞台。
王盛朝校场望去，只见场地正前方并排摆着六个箭靶，有士兵正将上面的箭取下来，余下的三只靶上羽箭皆是命中红心，也不知是谁射的，倒是例不虚。
王盛一怔，好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就在这时，校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喝彩之声，王盛顿时被吸引住，也忘了先前的目的，拖着肖言就往校场那边去。
“籍贯？”
“年岁？”
“利器穿腹，中要害。”
秦颜因他的话一阵迷惘，良久ื才淡淡答道：“我这一生就是所求太多，到เ最后大约会变得一无所有，恐怕令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你印象中与世无争的女子，我杀过的人亦不在少数，杨妃不过是其中一个。”
闻言，秦老将军黯然神伤，他双目紧闭，复又睁开，目中隐有水光，他哀凉道：“父亲真拿你没有办法，小时候也是，长大了更是。”
秦老将军猛然抬头，目光难掩惊诧，他连连摇头道：“如今你已经出了宫，为何还要理会这些纷纷扰扰。”
那时候怕一睡醒不来，这时候却怕一睡不想醒。
长慈宫外竹荫蔽日，春日融融的阳光洒在纤细的竹枝间，葱郁๗的绿中ณ又透出几点金辉，一阵清风拂过，竹叶瑟瑟而动，轻盈有韵，竹香被微风吹散在这静谧的小院之ใ中。
环儿沉默不语，取出了贴身的丝帕，欲为秦颜包扎伤口，秦颜推开她，径自走到桌旁坐下，她抬头看着环儿，神色认真道：“你过来。”
环儿将汤药放在桌上，半晌才道：“杨氏受太子案牵连，已经被废为庶人，依照ั娘娘的意思，不得流放出宫，如今亦被打入了冷宫。”
笑意顿ู时散去，骆尘正色道：“晨妃疯了。”
踏进偏殿，秦颜一眼看见了骆尘，正坐在棋盘前，对着一局残棋出神，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他抬起头来盯着秦颜看了半晌，见她妆容依旧无懈า可击，突然莫名的笑道：“不愧是刀里来火里去，才第二天便行动自如了。”
莞尔一笑，秦颜偏头敛下双睫，轻道：“你一点也没变，我知你心有疑问，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听到饮烟的名字，秦颜果然有了反应，眼睫微微一动，睁开时，沈椴忧心的神色清晰的映入眼中。秦颜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神色难掩得意道：“你回去告诉她，欠她的人情我已๐经还了，送给她一个父亲，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阿德一直低着头，听李绩说出这番话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眼中精光一闪，他恭敬道：“奴才遵旨。”
答完后，阿德心中一阵紧张，握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他偷眼打量李绩的神色，见他抿唇不语，只眼中的一点眸色越加沉郁๗，似乎所思甚深。
被这一声轻唤拉回神思，李绩以点头掩饰自己้的失神，他随即道：“朕事后一想，若是急于求进，逼其促成联盟，日后恐怕难以逐个攻破，不如做个ฐ顺水人情，也可令对方แ今后行事投鼠忌器。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我等只需以逸待劳便可。”
“朕原先也是如此考虑。”话音一顿，李绩突然想起他去旌德宫那夜秦颜所说的话，时至今日想起，倒有先见之明的意味，也不知她当时是否也料é到了今日。
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锦妃终于注意到了秦颜的存在，她面上一变，立刻趋上前几步，对秦颜低头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福泰与天齐。”
对锦妃的印象秦颜始终定格在柔媚和软弱之上，但此时的她看起来却没有初见时的拘谨，显得活络许多，她身后宫女成群，终于看出些贵妃的仪态和威严，这阵仗反倒衬得秦颜孤落寒酸起来。
献王面色平常，似乎ๆ没有听到她的低语，只随口道：“臣听说最近吴蜀之地又有了动静，偏这时候老将军抱病，朝中只有那陈凌空可用得，若派兵去吴蜀，朝中必然空虚，届时请老将军出兵帮忙镇守京都，也算是为ฦ我朝尽一份心力。”
沉默半晌，献王才道：“有能力封锁消息的不过一人，娘娘竟还不明白？”
秦颜偏头奇怪道：“不是皇上自己深夜造访么？”
“我确实是不大喜欢看月亮。”秦颜悠然自如道：“我虽在月夜下，并不表示我会去欣赏它。”
“不错。”
杨妃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沉浸在思绪中的秦颜惊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见杨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坦然道：“杨妃有话便直说吧。”
大殿中ณ依旧很沉默，李绩也一时无言以对，骆尘闷声道：“臣要开始拔剑了。”说罢，他双手握住了剑柄。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紧ู张，秦颜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เ，骆尘却抢先她一步道：“请娘娘一定要保持清醒。”
献王低头回礼，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温润如玉，下敛的眼睫中ณ却透着轻蔑。
秦颜摇头微笑道：“王爷为我朝如此尽心尽力，令人钦๔佩，请王爷不必多虑。”
有士兵在尸堆里寻找活口，李绩站在当中，看着他们翻动尸体时，血腥味被微风吹散，弥漫在皇宫内院，柔和中ณ掩匿着残暴。
余音缭绕，李绩将弓箭对准目标，只见得那人在一片混乱中ณ猛然回头，慌乱ກ且茫然的眼神怔怔的对上他，李绩微阖上眼，握箭的手一松，长箭呼啸而出，带着追魂夺魄的尖刃直逼目标。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间，李绩遥遥的看着他，长箭正中他的眉心，倒下时眼中有不敢置信，愤怒与绝望交织，死死的盯着李绩，如此怨恨的眼神，以至于很多年后，李绩仍能清楚的记得他死时的每一个画面。
秦颜蓦然回，白日下玄衣墨的背影行走时袍带飞扬，飘逸且不失威仪，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眷念，如同他的人一般冷漠不近人情。
李绩说这句话时，将担心二字咬的极重，秦颜知道他弦外有音，当下不避不闪的迎上李绩的目光，眼神坚定道：“臣妾会注意的。”
这不知是安慰还是打击的话，让赵辰君又是一阵黯然。
赵辰君眼中难掩失望，半晌才道：“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若是能结交，实在是一大幸事，也不知画中人是否还尚在人世间。”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只听到身后一阵破空声凌厉逼近，秦颜眼睫微动，千钧一之ใ际，身侧突然出长弓出箭的刺空声。一切都在同时生，秦颜如同脱力般跌倒在地，身后紧跟着响起一阵穿裂ฐ声。秦颜身后的那ว柄长箭被她身侧疾射的长箭在半空中一折为二，分离坠落，电光火石间又是一柄长箭钉在先前落地的那ว柄箭身旁，与那ว柄箭相比近了秦颜不只三寸，前后隔了也不过一刹那，却还是晚了一步。
阳光自头顶ะ的树叶缝隙捣碎在脚๐下，仿佛所有的温度全部被搅碎泼散，秦颜觉得全身无力，两手落于身侧，四肢百骸的温度骤然冷却。
不等肖沉寰说话，众人眼中一向沉默寡言的秦颜突然道：“肖小姐果然高明。”
秦颜自然懂，现在肖沉寰还未有正妃名分，他不好出面，可事情因他而起，赵辰君是想帮肖沉寰化解难堪，如此体贴周到，也难怪有那么多女子对他倾心，可为什么他总跟自己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