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上摆的正是李绩先前派人送来的焦尾琴,环儿从未见秦颜弹过,原来是以为她不会弹,可后来证实不是,而现在是不能弹。
或许是上次衣杉尽湿以致受了凉,秦颜的气色总不见好,连盛妆也遮不去她眼底的憔悴。
秦颜前脚方踏进前院,环儿就迎面疾步走来,她上前搀扶道:“娘娘可有觉得不妥?”
送葬的队伍已๐经走了很远,李绩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不能陪李琰走完这最后一程路,按照典制他只能送到东华门。
沈椴顺着她的话看去,果然见她落刀的地方已经没有流血,显然下刀之人落手十分有分寸,让伤势虽然看起来严å重,但不会危及到เ性命。心口一松,沈椴语气依然紧ู迫道:“虽不会伤及性命,可是伤口还是要立即处理,臣马上带娘娘回宫。”说完,沈椴小心翼翼的抱起秦颜走出地牢。
因挂心秦颜的伤势,沈椴没有听出秦颜语气中ณ的失落,他开口安抚道:“娘娘一定要撑住,臣马上带你进宫请御医来诊治。”说完,他犹豫了片刻,象是下定决心般对秦颜道:“失礼了。”
睁开眼,李绩撑着椅背坐好,他定定的坐了半晌,突然道:“你上次去看皇后,她情况可还好?”
“阿德。”
他不该急功近利,一心想排除异己,却没有顾虑到身边的动向,让他人有机可乘。思及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火光漫天中ณ,太子惨白无生气的面容,头中不禁一阵坠痛,令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脚๐步一滞,陈凌空震惊之余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绩,却见他面色冷凝,看不出是悲是喜。陈凌空本想追问原由,但碍于李绩刚经历过丧ç子之痛,不便出口,他只好出言安慰道:“请皇上节哀……”
环儿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知心中ณ为何突然觉得揣测不安,她知道秦颜出行一向独来独往,身后从不带仪仗护卫,想到เ这一层,环儿心中ณ更是躁动难平。
话音一滞,秦颜虽不想承认但依旧直言道:“反正我的日子也很闲。”
话一出口,献王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秦颜的举动,见她手中蓦然一紧,眸中透出些微怨恨,面上却依旧ງ强做镇定。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献王表情踟躇道:“传闻秦鸿将军的墓被人掘开,所有的陪葬物品俱在,里面的骨灰却不翼而飞,听人说墓地四周一片狼籍,盗墓贼显然与秦鸿将军有些过节,竟要弄到挫骨扬灰的地步。没想到เ少将军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到死都不得安宁。”语毕,他长叹一声,露出沉痛的神色。
“父亲一生作风严谨,一般的谣言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若真是父亲的心结此事也算不得空穴来风。”沉吟片刻,秦颜真诚道:“献王可否告之这风言是说的什么,我正好可以去开导父亲一番。”
要说的话被秦颜突然而来的问话冲的烟消云散,环儿一时不察,怔怔的点了两下头。
那小宫女听了环儿的说法这才唯唯诺诺的去了,院子里便又剩了她们二人,一时沉默。
秦颜见她将倒要倒的样子,连忙上前几步搀扶着她,将她送回床榻之ใ上道:“杨妃你有病在身,此番不必多礼。”
以前来琴宫时,秦颜多是向杨妃讨教琴艺,并未进过内殿,所以这次被带小蔻带着,秦颜借机打量了一番。杨妃寝宫的布置道和她的人一般,简洁中不失优雅,透着一股书香之ใ气。
骆尘得了命令,迅的放下药箱,将其打开,取出了包带中的银针,然后对着秦颜手中的少商穴扎下,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迅捷。李绩下意识的去看秦颜的反映,半晌后,果然见秦颜的眼睫动了动,然后幽幽的睁开眼,其中双瞳漆黑如墨,如浸似染,如此近距离的望进眼中ณ,令李绩微微失神。
杨溢难掩紧张的看着李绩的反应,李绩此时低头看向怀中,秦颜正安静的倚在他肩旁,眉目被盛妆描摹的十分精致,雕琢中却透出无比的安然恬静。想起秦颜那日在青天白日下温柔的笑着对自己说会亲自泡茶与他喝的模样,他心中ณ一阵茫然,隐隐觉得心底好象空了一处,渐渐的被一种焦灼害怕的情绪填补。
出于礼节,秦颜亦客气道:“王爷不必多礼,有话请直说。”
秦颜本想先行入殿,却没想到เ半路竟然被献王搭话,她只好驻足。
高坐马背,李绩看着前方撕杀怒吼的人群,脚下尸横遍地,从刚死去的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支流,逐渐延伸,直至皇宫四处都弥漫着血腥肃杀的气息。
傍晚的残阳如血,入目一片暗红。
秦颜眼中显得有些失望,敛目道:“臣妾日后会注意的。”
秦颜沉寂片刻,似乎ๆ觉得自己有些越矩,又开口补充道:“如何处置,但凭皇上做主。”
再看画ฑ中人五官,虽清俊却不减英气,几笔便勾勒出了他的年轻气盛,只是看着,便觉得周身弥漫着狂狷气势,仿佛画中ณ人的衣饰是因气焰而动,如此意气风,不可一世。
秦颜微带疑惑的看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待赵辰君将画举到她面前才仔细的打量起来。
有谁会想到用食香引出狐狸,然后转移众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将太子带走呢?而他们会将犯案的一切痕迹都抹掉,却独忽略๓掉了这个腰牌?早ຉ就对李绩单独留แ下太子的行为有所不解,如她所料不错的话,或许不久就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秦颜沿着痕迹搜索着可能残留的线索ิ,不知不觉已๐经走到了树林当中,痕迹随着脚下越来越多的青草无声无息的断ษ去,待她抬起头时,四周已经布满了高大参天的树木,周身阴凉。
肖沉寰根本没有想到皇上的一句戏言竟也能被人拿出来大作文章。她怔怔的看了赵辰君一眼,现他一脸若有所思,并未注意到她求救的目光。肖沉寰心中ณ一气,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石桌前,执起了毛笔。冲动后却是一阵迷茫,脑แ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有手中的笔仿佛重迂千斤,带着她的心一齐往下沉。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看向一脸茫然的肖沉寰,或者是有人对白日里的比试心中不服,此刻正好给她一个难堪。
赵辰君已经习惯从她的话里理解出一堆意思,她说的是众多名门女子中ณ,即使再看不上,也要从皇上安排的人里挑一个的,喜不喜欢完全没有关系,顶ะ多只能选看着顺ิ眼的,又何必劳师动众。
秦颜认真的看着他,知道他的意思是对这批女子不甚满意。名门之后又何其多,若一次性招进宫实在显得太刻意,做的也太招摇。皇上为ฦ他在宫内辟了一处行宫由他暂住,想到他远到而来,一时还不会回去,不如多款待他几次,若是不满意可以慢慢的挑,连不久ื后千驼山的狩猎都已๐经准备带上女眷随行。
秦颜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道:“皇上说的事我答应会办好,你不用担心。我听说皇上还在为潜江的事情烦恼,这万里河山,不是一天两天能踏的完的。”
“不是我泡的,我动作没有那么เ快。”秦颜面不改色坦然道。
环儿听她这样明白的讲出来,反而不以为然,若不是她每月偷偷托人带信回家,自己大概ฐ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在她面前的皇后仍然神容冷淡,却再也没有初见时她所认为的冰冷无情。
环儿突然跪下,身子伏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头来,她道:“奴婢代全家人多谢皇后娘娘再生之恩。”
“还是我。”秦颜双眼微睁,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李绩道:“皇上不会生气吧?”
“大概是习惯了。”秦颜经他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不禁苦笑道:“这便是臣妾最怕的地方,因为ฦ臣妾总是在想一个问题,我是我,我又是谁?”
环儿再不敢耽误,连忙替她梳妆打扮。
触手时只觉得手中冰凉,手中还有一层薄汗,环儿不禁轻声问道:“娘娘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先叫御医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