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椿心里咯噔一下，是关于他的老少恋情吗？可这几年所有的同事都没有同他开宗明义的谈过这事啊，只是有极个别的无聊教师在晚上突然的不打招呼的造访，进门像侦探似的东张西望。
牛讲师大名牛璧，虽从不写诗，但并不影响他煞有介事的一篇篇诗歌评论，他的外号叫牛逼。牛逼进门后说：“我去看望了多教授，他老伴这一走，一个人确实挺孤单。经过您这里，见灯还亮着，估计您还没睡。我忘了带手机，突然打扰了。”
“尿吧，管不得许多，快！”
柳留梅急着说，“等等我，我要撒泡尿。”艾椿关上门，顺手递给她一个塑料é脸盆。
“变性”？
“别扯那ว么远，栀子信任你！”
“你觉得那ว个人靠得住吗？能对你一直的好？”
“你有选择的权利。”爱椿说，语气少了自信。
艾教授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他很快联想到有次青歌赛场上，回答问题：对《牡丹亭》中的柳梦梅有何评价？回答说柳梦梅是反封建的女性，望文生义，人名中ณ带“梅”的岂非女性？笑话了。
看得出校长兴致挺高，觥筹交错，频频同柳留梅艾椿举杯，借着些许酒意，包校长歪着头问柳留梅：
艾教授要了一辆的士，对司机说了要去的地方，可是司机竟迟疑了一会，打了一会电话询问，方才开车。
“除了生身身父母处不能ม不去，哪还有不能不去的地方呢？”
“还能是谁？”
他楞了一下，想起小护士戴着大口罩忽闪着眼睛问他要不要上环。
“是啊，我们也只是认识，也就没有说服他去找我师妹。”大鼻子吸了一小口烟，“这位苟老板我看还挺仗义，送女员工来人流。不管这女员工ื肚子的孩子是否是他的，可这年头许多老板把手下的女孩弄大了肚子，给她几个钱让他自己去刮刮ุ乐，根本就不去陪人家刮宫，冷血啊！”
“这是我大学时的师妹，现在城郊医院当妇产科主任，实际经验相当丰富。流产刮ุ宫，小菜一碟。”大鼻子说，“你别误会，没让在我们医院做，在我们这里当然也可以做，说实话，不仅费用高，实习生还多，一边做一边讲，多别扭。那妇产科当家的老太婆一般已不上手术台。前两年我们市里有点名气的苟经理来找我，要我找个医生给他的了一位女员工人流，我本想介绍到เ师妹那里，可他还是选择我们医院，说是大医院保险系数大。后来是位实习医生操作的，弄个大出血，差点出大事。”
半个月前才过门不久ื的新媳妇，她同丈夫吵架，挨了丈夫一个ฐ嘴巴，一气之下上吊，适逢女民兵班长牛玉去动员新媳妇参加民兵活动，她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立即上前抱住了吊绳上的新า媳妇，并叫人喊来了艾片长，艾片长见新า媳妇的脚๐尖还搭在地上。好在艾片长从当护士的妻子那里学到一点人工呼吸法，把新า媳妇抱下，但按民间操作，必须放在门板上，可年轻人都上地去了，两三个ฐ老头好不容易把门板卸下。人命关天，顾不得许多，艾片长骑在丰满的新า媳妇身上进行人工呼吸，一边命牛玉找来了小鲍，要他骑自行车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四清工作组办公室傅钧山主任又立即给县医院打电å话，要救护车。可能新媳妇刚上套不久，加上及时人工呼吸，，有了一点呼吸，但是新媳妇喉咙口有口痰出不来，公社卫生所的医生是位很瘦弱的女医生，她把嘴对上新媳妇的嘴，奈何中气不足痰吸不出来，艾片长把女医生推一边，对上新า媳妇的小嘴，运气一吸，一口浓痰吸了出来，游丝般的呼吸恢复了，但依然危险。正在这时，警铃大作，一辆救护车从淮河大坝上直奔皇邨า而来。车上的担架抬上新媳妇，并按上氧气包，救护车一路奔回。终使上吊女捡回一命。其公婆对着艾椿连着叩了三个响头。这事以后，也使得艾片长的威信陡然大增。
这种所谓捉奸的事在农村是核爆效应，原本空荡荡的打麦场聚满了情绪激动的村民。艾椿片长想到的是先保护好小鲍和牛玉，把他牛玉交给房东大嫂，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四十多岁的四个孩子的妈妈，军属，两ä个孩子在外当兵。把小鲍交给村“贫协”组长，务必要两人保证小鲍、牛玉的安全。艾椿住的房间还有一扇竹门通房东的，平时竹门是关死的。艾椿对女房东说，把竹门的锁打开，如事情闹大，把牛玉安全转移走。
饭后，小谢带着女儿午睡去了，这边秦根已摆好象棋盘伺候。秦根这回也参加了市工会的业余象棋大赛，止步于三十二名中。
相知正宜乐谈心，言及好事语尤深。
“枷锁呢？”
她想起了这句话是一位作家说的，“能这样引用吗？”
奇怪，柳留梅到来后，就云开日出，艾椿教授的心头也有了一缕阳光。毕竟是年轻人，十月的天气她还穿着短袖褂子，因为乳胸ถ高耸，任何衣服在她身上都显的小一号。美乳也是阳光。
“那ว你现在就来吧！正好是你就业的事要对你说。”艾椿教授放下电话，觉寂静的屋里似乎有了点人气。人气其实是比空气还重要的。
看了这位“知名不具”的女弟子的信，艾椿内心浮起丝丝暖意，这也许是艾椿丧妻以来读过的最有兴趣的文字，真情文字莫过于书信。这时候艾椿觉得当一个人民教师还是不错的。她决定听从女弟子的意见，不能一个ฐ人在家里一条棍子似的横着。
健康
刘抗日突然大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这台湾如果丢â掉的话，实在是内战的副产品假如抗战胜利后，党派间能求同存异，避免内战，消耗不会那ว么大，人死的不会那么多。这个蒋介石要负更多的责任。假如内战基本结束时，能ม兄弟言和，国土不至于分裂几十年，让美国大做文章。我一直在想，美国南北战争打得你死我活，当北方胜券在握时，没有死追穷寇，而是给失败的一方以出路，结果社会良性展，证明林肯总统是个大智慧的政治家。至今我仍然不愿看内战的影片。”
刘抗日如此直白的观点，秦根可是难得听到，这话要是放在早几年，十个反革命也够料了。
“可能ม两ä国国情不一样。”秦根没有反驳，朋友间谈话用不到争得你死我活，再说共识不一定是好事。
刘老头擦干了眼泪：“八年抗日，国家已很疲惫，蒋介石又放弃要求对日本赔偿，要不要要求对日本赔偿，这种大事是要经全民公投的。可日本呢？甲午战争一结束，中国是割地赔款，小日本靠我们的天文数字赔款先富了起来！抗战刚结束，接下去是几年内战，内战结束不久ื，跟着是抗美援朝。如此接连不断的大规模战争，中国元气大伤，放到เ哪个国家怕都死定，都难以承受。刀光剑影的血腥战争结束，刚有些恢复，又一场接一场窝里战事开始：反右派运动、文化大革命等等风波，这些风波都可以看作是内战的延伸，而这一切如果都能避免，几个台湾都能收回来，哪能让陈水扁之流势力坐大？”
“总算是改革开放了。”秦根不想讨论过于沉重的过去。
“我对改革开放不盲目乐่观。这多年改革以后，出现的贫富悬殊令人忧心。中国富人的比例大约五六百万，占人口的0。5%ื左ุ右吧，但他们所占财富惊人，去国外市场疯狂采购的是他们，而大批穷人只能裹腹。社会贫富差距过大，就会产生隐形内战，仇富、仇官的心理日益加深，犯罪率不断攀高，由此而来的维稳经费成本过高。长此以往，拖住了强国后腿。”
“富人拥有财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财富来路不明，特别ี是官僚们以权谋私得来的不义之财，经营者用贿赂有权者得到的财富，散着腐败的气味，毒化社会。”
刘抗日愤愤地说，“该到เ向腐败彻底打击、向贫穷开战的时候，而不是向穷人开战，现在监牢里不大多是穷人？这是值得执政者要特别重视的问题。”
“日本的内部维稳成本并不高，他们靠缩小收入差距扶助穷人的政策，稳定社会。这实际上是日本的国力增强。”
“贫富悬殊的另一面是官场腐败上升。如果现在官吏普遍腐败不能遏止，贫富悬殊继续拉大，何谈国力？从晚清到国民党，国土的不断ษ丧失，都印证着政治的腐败必然丧权辱国这条铁ກ律。当年，蒋介石说，在外蒙这块国土上，我们没有退路，结果照样外蒙丢失。慈禧太后以来，没有一个统治者不丢â失国土的。”秦根没有想到在底层布衣中竟还有这样的善于思考的人，虽然秦根不完全同意这种观点，比如抗美援朝，那时不抗一下这狗日的山姆大叔，怕早就干脆ะ在台湾驻军。现在真正的可恶的是山姆大叔，扶桑狼在其次。
刘ถ抗日的观点能ม够大胆表达出来，这是让人感到乐观的。时代总在进步，不像先前禁言、禁书等等。
“我收集到的日本侵华的罪证，不过是沧海一粟。我至少能提醒我周围的人，要警惕日本。近代以来，入侵我们的国家的外国占领者中，日本是最凶残的，战败以后，又是最不认罪的。二战后的日本统治者远不如德国统治者，德国统治者还能时时警惕希特勒，德国有位总理能以下跪的方式忏悔德国曾经给人类带来的痛苦，另一位总理科尔陪美国总统里根参观，一不小心跑到เ了比特堡的德国士兵公墓，立即招致国内舆论非议，因为ฦ公墓里还葬了49具武装党卫军。为此科尔认了错。可日本的当国者呢？尤其是那个小泉，不断地屁颠颠的跑到靖国神社，对日本战犯顶礼膜拜，日本统治者远没有认识到二战中的罪行。对日本领导人不彻底认识二战中的罪行，我们不能马虎。198๖5年4๒月22日，日本当时的相中曾根参拜靖国神社，正当我国人大委员长访华，真弄不懂ฦ委员长还要同中ณ曾根共进午餐。和为贵是有条件的，是实证明，不能ม软，那熊对东洋狼没有软过。”
“文革结束后，百废待兴，需要钱。日本给了我们巨额贷款，拿了人家的手软。这靖国神社的问题比较复杂，二战死去的日本官兵名字，几乎没有遗漏的供奉在靖国神社里，牵动到เ整个日本社ุ会的神经。我们中国抗战死难的官兵，他们的名字大部分不为国人所知，执政党里为国战死的人名保存的还全些，国民党里为ฦ国战死的人，尤其是士兵，许许多多的人死了就死了，什么也没留下，因为他们中许多人是被拉壮丁拉去当兵的，他们的名字也应该留下啊！中国为ฦ什么没有自己的靖国神社？”秦根说。
“你说的有道理，日本专门有块地方能留下每个死去士兵的名字，这也许就是日本兵不怕死的原因。不管是战犯还是士兵，后人都要纪念他们。相议员也要去惨拜。”刘抗日说。
“日本的文化对死去的人特别宽容，不像我们盖棺论定，秦桧死了那么เ多年还要让他跪着。这怕是两ä种文化的冲突。可日本至今不是从内心忏悔历史上的侵华罪行，这种缺少忏悔的文化怕不是人类中ณ先进的文化。”
“你的馆不妨叫日本馆，日本过去的凶残要记住，可他们的立国长处也要知道，可是我们这方面知道得太少。日本这个民族很团结，很会过日子，是个蚂蚁族。比如他们缺煤ศ碳和稀土，拼命从我国买进，大部分储存在海底，作为ฦ战略资源存放，深谋远虑啊！而我国是所谓的龙族，天马行空，大而划之，不知一针一线的节俭和储备，所谓如此的大国风范能长久吗？所以，要重视日本的长处，就是研究中日以往的战争，也要研究日本战争中的长处。”秦根议论了一通。”
“不，现在还是叫抗日纪念馆好。我看这韩国值得我们学习，国家虽小，国格很大，在原则问题上，对日本一向不含糊。”刘抗日的语意还在一个“抗”字上。
“中日两国的对立是不正常的。不过，中国不够强大的话，就总是对立。”
“老秦，我想问你，这学生课本上的传统篇目《狼牙山五壮士》，怎么给抽掉了呢？”刘ถ抗日找来一份《北京晨报》，上面有用红笔画的地方，他递给秦根看。
秦根一看，红笔画的是一道新闻标题：《法国总统钦定一篇中学课文》。课文内容是一位法国少年，在二战时候希特勒占领ๆ巴黎时，参加了地下抵抗运动，不幸被捕，临刑前少年个父母写了绝笔信：亲爱的妈妈、我亲爱的弟弟、我亲爱的爸爸：我要去死了，我要求你们，尤其是妈妈，一定要勇敢。我希望向前面的勇士那样，我希望我的死能ม达到เ某种目的。十七岁半，我的生命短暂，但除了离开你们，我别无遗憾ย！
法国总统将这少年的绝笔信，钦定为课文乃情理中事，为正义为ฦ祖国而献身的精神总值得铭记，中ณ外皆然。《狼牙山五壮士》一文，已进入课文多年，属于品牌课文了，已经根深叶茂，从课文中拔掉太可惜。
刘抗日激动地说：“我们民族正是靠狼牙山五壮士的惊天动地的视死如归的精神战胜法西斯日本侵略๓者。另外国共一致御敌，也是不可少的，这里有个ฐ民族大义”。
秦根每次同刘抗日的议政性的交谈，总像喝了杯清新酒。刘ถ抗日的言谈可不是一般的“乡下老儿说国政”，一个国家老百姓的见解高了，是国家强大的一部ຖ分。一个人是应该时时想到เ国事和国耻的，不该一味的耗在个ฐ人的愉快的或是伤感的情潭中。普通人也好，精英也好，尽管他们有这样那ว样的牢骚，但只要他们心里装有人民的疾苦、国家的命运，这些人就是高尚的，值得尊敬的！
秦根被隐藏在都市底层的国士刘ถ抗日所触动，他决定提前回到他的居住了几十年的家，检起那ว杆写了几十万字作品的笔。
早先，秦根曾积累了一些齐鲁军民八年抗日的素材，他自己้也曾经当过抗日根据地的儿童团员，对抗日题材感到亲切。计划ฐ继续深入调查日军在山东的累็累罪行，特别是日军用细菌毒害山东百姓的恶劣行径还没有揭露。那时正当他准备动手收集素材时，小谢闯进了他的生活，一场轰轰烈烈的忘年之恋占去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然后，有了孩子，有了爱情的果实。世上的爱情常常是没有果实而完蛋，有了结果也是完蛋。秦根压根没想到เ他同小谢之间的旷世之恋以后会解体，只是后话，暂且不表。
秦根动了要回去的念头，还有一个ฐ隐情，就是他在妻子随身带的小皮箱里现了一封信，生出蹊跷。这个夫妻之ใ间，彼此的东西，总是不动为好。
“鞋，我得回去！”秦根熬好稀饭后，坐等女儿放学回来，对已经下班回来的妻子说。
“不是说还要住一阵，我待你不好？”小谢有点惊讶。
“回去想把计划ฐ中的日本在山东干的坏事写出来”
“我这里不也能写？这里环境也比家里安静些。”
“这里心不能静。”
“我知道了，你整天同刘老头混在一起，听他胡侃，人家都说他是个神经可能ม有问题的人，他原本在学校教外语，辞职不干了，你说是正常人？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一年一年的到เ处收罗什么日本鬼子的材料，钱花了，人老了，老婆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