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笑…”耳边忽然传来他的低声威胁,她微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却见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黑潭般的眸子里泛起阵阵涟漪,仿佛要将瞳孔中她的身影融化。
出来好久了,久得让她几乎忘记了他是个皇帝。
忽然,梅雪霁手指前方低呼道:“啊,我看见了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小女孩,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她!”说着,她提了裙子,飞快地踏过田埂朝前奔去。
梅雪霁轻叹着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周围焦黑一片的田野。
“霁儿?”齐云灏痴望她脸上流过的容光,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
汉子微愣一下,目光朝她扫来。
“云兄。”翁鸿渐在身边轻扯他的袍袖,他回过神来,却发现丁如龙正眯起眼凝望着他。
丁如龙冷冷一笑,眉宇间依稀闪过一丝倨傲:“告诉你也不打紧,丁某的背后自有比那迟公更大的靠山,你尽管放心。”
“好了,”他在她颊上一吻,“我饿了,咱们不如下车找点东西吃吧。”
把唇凑近她的耳边,他喷吐的热气轻搔着她的耳廓:“好一个ฐ水灵灵的小家碧玉,我的霁儿穿什么都好看。”
想到这里,她忽地站起身来,对着程太后盈盈一拜道:“请太后娘娘恕罪,霁儿愚钝,平生也没看过几出戏文,于编戏一事更是毫无头绪,实在不敢接此重任。”
梅雪霁心中ณ一阵发凉——天啊,又来了!看来齐云灏真的不想让她在宫中的这三年过得平静无波,所以三天两ä头要找点难题来让她烦恼一番。一个齐昭成还没应付完,现在又要把所有的妃子都交到เ她手里……
环佩声步步逼近,纵使低着头,眼角的余光依旧ງ可见一角月白色的褶裙仿佛一只粉蝶向他翩然而来。
清脆的环佩声“叮当”作响,梅雪峰回过头去,却见一只纤纤素手拨开了重重帷幔,菀柔公主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青莲色的绣金纱幔之后,衣上如水的嫣红染上了她清丽明媚的面庞,一双清澈的杏眸深凝着他,目光坦荡而热烈。
梅雪霁的双颊一直红到เ了耳根,整张脸滚滚地发烫——今天是怎么啦?眼前的他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危险而炙热,让她不敢抬眼望向他的眼睛,因为ฦ那里分明有两团熊熊的烈火在跳跃着,一不留神就可能ม把她烧成灰烬。
“霸道。”她在他怀中轻轻地挣扎。
程皇后回过头向林同嗔怪道:“不过是两个ฐ弱女子,何必对她们动刀动枪的?还不把剑收起来。”
“你们抬起头来吧。”她尽量将口气放轻柔,唯恐吓坏了她们。
齐天驰点头道:“此事臣已有耳闻。花剌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臣以为陛下与多穆尔联盟是对的,唇亡则齿寒,我们切不可袖手旁观。”
齐天驰愣怔了一下,立即答道:“陛下请讲。”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却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抹去。梅雪霁心头一惊,回头看时,却发现自己正倚靠在齐云灏的怀中。此时的他靠墙坐着,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满含了轻怜蜜爱。
卷末留有数行朱笔:“朕读来辛酸,恨不以身代之。黎民受此疾苦,乃朕之过也。每每思之,痛悔自责……”
侍琴低眉垂眼,压抑住心中的一丝叹息,悄无声响地转身退下。寝殿外紫ใ琼和紫缨忙迎了上来,齐声问道:“主子睡了还是醒着?”
迟迟钟鼓初长夜(三)
梅雪霁珍爱地把布囊系在腰间的丝绦上,兴冲冲地道:“等一下咱们把种子种在屋后的苗圃里,到了秋天就可以闻到醉人的花香了。”
梅雪霁欣喜地把鼻尖凑到เ袋口嗅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酒香扑鼻。这酒香芙蓉是她在《撷芳谱》中ณ多次读到过的香花圣品,因其花香似醴,故而弥足珍贵,连在深宫的上林苑中也遍寻不着。
齐云萝神色黯然,轻叹一声道:“你们先回宫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遵命。”刘谦益施了一礼ึ,匆匆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掀帘而入。
那侍卫依旧死死地盯着梅雪霁的脸,神色间带着几分狐疑:“刚入宫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等明琪答话,梅雪霁赶紧陪笑着站起身来,亮了亮手中的腰牌道:“我们是新入宫的小黄门,跟着明公公出去办差。”
齐云灏望着她莹亮的眸子,心头掠过一丝叹息。原来,那一日在她眼里、心里只存下了齐天弛,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他的影子!假使他不是皇帝,抑或,如齐天弛所言,他的圣旨晚到เ于澄亲王府的花轿,那ว么,她也许真的会成为澄王妃而与他擦肩而过了……
衣袂翩翩因风舞(二)
一席话出口,掬月宫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位小主也忒任性了些,这番赌气的话哪里是对皇上说得的?何况当今圣上最是一副冷口冷面的性子,何曾对哪位娘娘忍耐包容过?方才这一番话回过去,不用说,必定会惹得龙颜震怒,落得个灰溜溜被逐回柔福宫的下场。
侍琴张开嘴正要劝解,忽听得门外有人唤了一声:“刘总管。”一阵脚步声起,却见刘谦益笑吟吟地快步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脸上不由一喜,忙躬身道:“梅主子,圣上有旨ຈ,若是梅主子还未动筷,就宣您去乾ດ清宫一同用膳。”
歌声委婉、舞姿轻扬。最是那一袭红裙,盘旋如风中牡丹ล,绽开在蜜色金砖上,无比的鲜艳与妖娆。一曲终了,她理了理鬓边的青丝,不胜娇็怯地偎依到齐云灏的身畔。
瑾妃又一展拜,随即轻舒袍袖、漫啭歌喉,翩翩地歌舞起来。
皇上必定是冲着小姐来的,偏偏她的小姐梅雪霁却还没有回来。小姐啊,你去了哪里?
皇上进来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却一直在窗边板着脸立着,仿佛一尊静默的石雕。她已经跪得双膝发软,却左右等不到皇上叫起的声音。
齐云灏的眉峰一挑:“放你出宫?”
“说吧。”齐云灏的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意。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ใ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今日何幸,得此清流沐足。”耳边传来梅雪霁喃喃的自语:“要是能ม造一座房子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梅雪霁回头向他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不冷,你也来试试吧。”
“这……”齐云灏迟疑着,带着满脸的焦灼和无奈又打开了手里的遗诏,目光散漫地扫过遗诏上他已经读过无数遍的文字。
齐云灏的面上也是一凛,他对着母亲深深一拜道:“母后言重了,儿臣不敢轻慢父皇的遗诏。”说着,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
“怎么,还放不下朝中的政务?难得出去放松一天,陛下就把堆在案上的那些奏章暂时忘了吧。”骑在白马上的齐天弛放慢马速,与他并肩缓行着。
自在飞花轻似梦(二)
“你是,我不是!”凤凰愤怒地打断他,泪水仿佛断ษ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
“……我虽生长塞外,自幼却无比倾慕中原繁华。父汗为圆我心愿,花了重金从天启延名师来多穆尔教我识字吟诗、抚琴作画。我常发痴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嫁到เ天启,嫁一个如温雅如诗词一般的中原男子,那ว我这一生便了无遗憾了……那一日父皇决计要与天启联姻,召集我姐妹四人同来商议,问谁愿嫁天启?当时姐姐们个个摇首,只有我含羞点头。后来嘉辕帝ຓ将我许婚于你,听闻你谦谦君子、文武双全,我更是欢喜雀跃,将一颗心都系到了你的身上……”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
齐天驰伫立在黑暗中听完她的哭诉,许久默不作声。
细雨乍ๅ停、雾驱云散,新眉般的弯月又高悬在天边。凤凰噙着泪抬起头来,但见月辉苍凉,淡淡地洒在齐天驰的肩头,将他的周身又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芒之中,一如……他们的初遇。
忽然,他对她静静地微笑,那ว深邃如幽潭的双眸中,分明闪动着一丝怜惜与温柔。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动人心魂的魅力。
“天驰……”凤凰呆呆地吐出这两ä个字,嘴唇颤抖着,激动与喜悦仿佛潮水般地涌遍她的全身——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她的天驰,她的天驰……
她扑身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喜悦的泪水顺着她嫣红的面颊双双滑落。
“没关系…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怨你……只要今后我们之ใ间再无隔阂……”她颠倒地呢喃着,闭上双目等待他温暖的回拥。
多情却被无情恼(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