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仪腰后被她们塞了软枕，舒服了一些，“满月，那边如何，怎么说的？”
蕊仪点点头，把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以后咱们一起，有我一日，就有你们的安乐、富贵。再过些年，再给你们找个好婆家。不再为奴为婢，也不做人妾小。”
“那你把我当成一母同胞的姐姐了么？”血气上涌，蕊仪揉了揉额角，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那天那件事刚ธ刚生，我心里慌的厉害，忘了跟你说。”蕊仪抚着小腹的手停了下来，她担心的事情生了，她的决定没有错，蕊瑶的名分一定要让梓娇定夺，挫挫蕊瑶的锐气。
“可是，贵妃早ຉ早的为皇上诞育了子嗣，多年情分不同寻常。贤妃以柔侍人，那时候大姐处事太过强硬，是贤妃给了皇上慰籍，宋可卿就更不用说了。满月，我和皇上之间横了太多的东西，如今又多了蕊瑶，想要这份不同寻常太难了。”蕊仪长叹一声，又笑了笑，让她安心，“不过就像你说的，我这副品貌，他又怎么会不好好待我？”
“你怕什么？早ຉ晚的事，我都看开了，你也看开些吧。”蕊仪反把茶递给她，清甜可口，也让她尝尝，“只要她知道进退，跟咱们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只要皇上是真心待我，待我与她们不同，也罢了。”
平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贝齿咬了咬樱唇，蕊仪思量着如何在转危为安之后，把这件事既变成拴马柱，也变成试金石。渐渐眼前模糊昏暗了起来，终于在天亮前又小睡了一会儿。
二人又说了几句，蕊仪便要安寝，蕊瑶不大好意思回北院，就在旁边的厢房里歇下了。这一夜思绪翻涌，蕊仪翻来覆去地堪堪睡了一个多时辰，她一会儿想着如何跟存勖说，一会儿又想着如何对待蕊瑶承宠。
“你连自己为出世的孩子都可以利用？”平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屑地嗤笑道。
眼看着那只戴着滴翠戒指的手移向小腹，尚未言明，但平都已凭着直觉明白了，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她不敢置信地道，“刚出了这档子事，娘娘就有孕了，怎么会这么เ巧？娘娘在身孕上作假，可是瞒不了多久的。”
手上一扬，圆钵已“咚”的一声落入了不远处的池塘里，蕊仪整了整衣衫，冷静地吩咐道，“你留在这儿照ั顾她，我去北边看看。”
事出突然，平都立马转身，向后匆匆一瞥，下一刻颈后传来一记闷闷的痛。她眼前一黑，柔弱的身子像一团棉花，栽到了地上。
看了看蕊仪，一副让她自己应对的样子，满月抿了抿嘴，硬着头皮道，“奴婢见过夫人，奴婢一介宫婢，不值得娘娘挂心。”
“让她进来。”蕊仪起身吩咐人进来收拾，又看了看满月，“你跟夫人见了礼再去，毕竟原本郓州府里是她做主ว。”
往旁้边走了两ä步，宋可卿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忽然正色道，“其实，小气的人是我。”
“哦？那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大度的。”宋可卿打趣道，其实她并不笑蕊仪小气，要是不小气一些，如何能说把心放在李存勖身上呢？
李存勖刚刚ธ醒转，猛地坐起身看向身边蕊仪方才躺的方向，人呢？他心中生疑，往床外一望，见蕊仪正呆呆地站在矮桌前望着他。
“朕是皇帝，你们再也不能……他也不能ม。”李存勖梦中厉声道，听到声响，陡然惊醒。
如果宋可卿回旋得好，存勖的反应就不会那么激烈，说不好能就个台阶下，起码从面上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不成，也能把事情挑明了，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了，反正蕊瑶这条导火索也已๐经埋好了。
眼下存勖面前摆着一杆秤，秤砣和秤盘里放的东西不一样重。蕊仪心中明白，即使存勖不打宋可卿的主意，对他们夫妇以礼相待，王彦章也一样不会降。那既然如此，她相信存勖心里已经认定了宋可卿这一边了。
“宋军师，就是跟你共住南院的人。怎么，你这么เ爱热闹，都这么多天了，还没走动一下？”蕊仪故作惊讶，像是不大忍心告诉她实情。
“他心里有人，还是两ä个，其他人在他心里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装点，连我也是。”蕊仪悲凉地一笑，她已有了一个ฐ好的开始，可以后的路也许还很漫长，“一个ฐ你知道，是如今的刘贵妃，茂儿的母亲。你别净嫌她俗气，皇上对她的情分是不能比的，要不也容不得她借着蓝采女的事儿闹。还有一个ฐ，你不认识，不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蕊仪后背抵住她渐渐硬的胸膛，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她翻了个ฐ身，面对他两眼笑成了花，她娇憨à地一笑，又转而缩到เ床边，“真的睡了，皇上明日还要专注军务，不能劳累็了。”
李存勖重重地叹了一声，一手捉住她的柔荑握了握，柔荑软软地瘫在他手心里，没有回应。他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反应，半撑起身子探头看了看，只见娇颜平静，呼吸均匀平缓，应是睡着了。
韩靖远何时进了捧圣军？糟了，要是王彦章不见了，韩靖远他们当其冲，少不了受责罚，不知他们可否承受那雷霆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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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们也是魏州的，娘娘以后去魏州可以打听一下……”郑夫人的话好像搭起了一座浮桥，直直地通向了那里。那真的是一场瘟疫么？如果不是，是韩家所为ฦ，还是……
旧谜未解，新谜又生，那ว位差ๆ点与存勖结成连理的姑娘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仿佛站在大雾弥漫的湖旁，想要拨开迷雾，却无法在湖面上站立，在湖面的中心隐约还有另一样东西，那是宋可卿的话。
“公公既ຂ然这么เ说了，本宫也不好隐瞒。宋军师与本宫是见过一次，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可是宋军师并没有与我同归。大概是要等皇上有了准信，才再前来一会。”蕊仪面有难色，反正宋可卿自当年离开晋军后就行踪不定，她和萱娘两个弱女子怎么也不可能将人带回来。
“娘娘不是说已经知道宋军师的落脚之处了么เ？”赵喜义疑道，转念一想，笑了笑，“娘娘不必忌讳，虽然宋军师已是敌将之妻，但皇上丝毫也没有迁怒她的意思。就是对王将军，也特意嘱咐了咱家要礼遇有加。”
“你最好能信守承诺。”蕊仪有些好奇，按理说宋可卿和王彦章相识的时候，还在存勖身边。面对一个会亲手为她栽一池青荷的男人，她难道就没有过一丝迟疑，“你当初……为什么เ要离开？王将军真有那么好？你们相识应该还不到一年。”
想起她与存勖的过往，蕊仪挑眉，轻笑，“存勖总是提起你，答应得这么干脆，太伤他的心了。”
“是迷香。”蕊仪心头一阵兴奋，这味道太熟悉了，嗣源曾教她辨别过。
“是。”萱娘应道，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目视前方，余光一刻也没有放过交叉的小巷๕和院墙。
“他待人有分寸，不冷不热吧，不过他一直相信，皇兄早晚还会认这个儿子。你对他好，没有错。”平都轻道。
“她们？也许不能吧。”平都笑了笑，用帕子扫落裙ำ上的渣子，把剩下的捧到她面前，“你饿了吧？少用点，前面有驿站。”
“周将军有话请讲，难道前面出了什么事？”蕊仪仍然是淡然的样子，事情若真紧ู急，他自己自然会说。
“娘娘过誉，过誉了。”周明易低声应着，想要说的话都憋在肚子里，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