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忽然问道:“奉先,帘后有何事物,令你如此忘情?”
而且,即使有那样血腥的过去,这男人身上,居然还有种说不出的潇洒与从容。
董卓道:“你忘了过去我也是个没出身的穷小子。两ä餐不继,每天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但我能由贫而富而贵,他们为何不行?这等乱ກ世,若真想有些出息,何不从军?没有本事之人,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难道不是活该么?”
董卓见她语塞,进一步道:“何况你瞧瞧这些人,有何可怜之处?”
江四九心想,敢情刚才那是人工呼吸?可是人工呼吸不是吹气么?又想了想,的确在苏醒之ใ时,有股长气吹进了自己的口腔,但是后面那些,也是人工呼吸的一部分吗?
对方“呃”了一声,挺直了腰,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静,眼神也坚定多了,但一接触到เ江四九的目光,就不由得又缩了回去。又过了一阵,才解释道:
江四九大感诧异:“你是吕布的手下,那ว为何要听董卓的话?”
江四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对了,你跟吕布,是什么关系?”
但他又把这股怒气强忍了下来,因为貂蝉居然像是一无所觉,毫不反抗,他不由得暗想:这莫非是王司徒家的规矩么?
而且,竟还敢不给她布菜,只一左一右,站在那里不动,让貂蝉自己吃着。
小蚕倒也毫不隐瞒:“婢子的确不是。”她的声音,低沉、粗哑,说起话来像铁丝划ฐ过玻璃似的,十分难听。
江四九“唔唔”两声,忽然意识到เ一件事,自己背对着小蚕,她是怎么เ“看到”自己้说话的?难不成……
“我乃王司徒的义女貂蝉是也,你又是谁?”
但是,江四九这个人向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傻大胆,而且为人倔强。只要觉得没有生命危险,凡事就都想试上一试。
这句话让他刚才的想法忽然就烟消เ云散了,心里有种不可言说的渴望,逼迫着他问了下去:“真的?”问这话时,语调里似乎ๆ还带着一点忐忑。
“那ว你为ฦ什么不……”问了一半,他忽然住口。想问什么呢?他自问;问了又能如何?他再自问,找不出答案,于是只好住口。
江四九摸着自己้的脸:“怎么,貂蝉的脸也不管用了?”
“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和你很有缘?”
江四九心里暗笑:说一句这话就这么激动啊?我还有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没用呢!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用眼偷偷地瞄了瞄四周,却见两ä个ฐ侍女并没有跟在她身后,反而走到一边站着,现在只剩她一人,站在几案前面,她顿时又开始有点害怕了。
江四九赶紧ู走了进去,但是因为从来没有过勾|引男ç人的经验,也不知道怎么飞媚眼,昨晚还因为ฦ以为ฦ可以随时回去,好好地调戏了一把曹操,但现在只好愣愣地站着,低垂着头,连抬起来看看那吕布长得什么模样都不敢了。
江四九垮着脸:“可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神仙。”
江四九刚要反驳他的话,忽然看到他随手变出了个玩意儿,失声叫道:“哇!你真的会变东西!——这是什么?”
“义父?”
江四九思绪未完,却又看见王允的一双眼正深思地看着她。她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但是她初来乍ๅ到เ,又不懂得规矩,对三国时代的了解又仅限于老版电视剧《三国演义》,而且还没看全,何况即使是看全了,也不济事。因为里面对貂蝉的事迹介绍也不是很多,她又只是走马观花随便看看的,只知道王允收貂蝉为义แ女,对她很照顾ุ,接着就勾引了吕布,又把她献给董卓,让吕布杀掉了董卓。
这下她脸上泪水全无——倒像是被气干的,江四九恨声道:“我一直以为,将军你雄姿ู英,羽扇……不,名震天下,是多少闺中少女倾慕的人,跟着你必定此生无忧无虑。享尽荣华……享尽温柔体贴。没想到你却如此婆婆妈妈,自己的女人被义父强占,你却还要什么‘徐图良策’?再徐下去,我恐怕连他的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吕布一边听,一边羞惭满面,听了最后一句,不由á大惊,握紧她的双手:“你有身孕了?”
江四九撇过脸去,用力推开他:“没有。但如果你不救我,迟早会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将军当世之英雄也,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ๆ!”——她总算把后面几句又想起来了。
吕布正要答话,忽听一声暴喝,两人转头望去,只见董卓怒气满面,从背后赶来。吕布见董卓来了,忙松开江四九,回身便跑,却把画戟忘在一边。
董卓抢了画戟,挺着赶来。吕布走得快,董卓见赶之不及,一扬手,将画戟掷出,飞刺吕布。也亏吕布一代猛将,不回头便把画戟打落在地。等到董卓拾起画ฑ戟再赶,吕布已跑出很远。董卓怒气未休,赶出园门,吕布早跑得不知去向。
董卓只气得浑身抖,在他进京废帝之后,从未受到เ过如此大的羞辱。本来吕布卖主ว求荣之ใ徒,只外表潇洒、武艺高强,内在品德实在不值一哂。他也的确不太瞧得上吕布,但又舍不得那身武艺,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权势,吕布绝不能别ี投一家主ว人,只有听命于自己而已๐。
但想不到今日竟被这家奴做出这等丑事来,董卓心中的怒焰越高涨,不由暗忖:我若不是看你尚有三分利用价值,你早是我刀下之鬼!
回望貂蝉之ใ时,只见她业已赶了过来,对他拜倒:“多谢太师相救!太师没来的话,我恐怕已๐遭毒手了。”
董卓斜睨她一眼:“你与吕布,果无私情么เ?”
江四九嗤道:“他只不过脸面好看些而已,专门会欺负妇孺,不是男子汉所为。”——这几句台词,仍是小蚕所教。她心里对吕布也是这个看法,但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能很难顺ิ畅流利地把意思表达出来。
这几句话倒是暗合了董卓的心意,但他仍试探地道:“自古英雄皆好色,此至理也,倒也算不得过分。我见他对你颇为有意,就将你赐给他,如何?”
江四九冷笑道:“哎!你不要我就不要了,想要赐给谁便赐给谁,何必问我呢?——当初ม你那些话,说说就算了吧。”——这几句倒是她自己้的创意。
董卓蓦然神情一松,陪笑道:“何必生气?我不过开个ฐ小玩笑而已。似吕布这等人,你若瞧得上他,我也瞧不上你了。”
江四九气道:“开个ฐ小玩笑?这种玩笑也开得?——对了,你不是说这里固若金汤,为什么吕布能随随便便地闯进来?”
董卓道:“因为府中的安全本就是他负责的。”
江四九惊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安危都在他的手中了?”见董卓点头,她状似忧心地道:“你不怕被吕布害了?”
董卓皱眉道:“以前他的确没这个胆子,如今却不好说了。”接着,他似乎ๆ想起什么来,道:“倒是有一个好去处,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同受快乐,不用理会此处的闲杂,你看如何?”
江四九问:“不在长安么?”
董卓道:“对。但离长安不远,我自从进封郿侯之ใ后,便在封地筑成郿坞,高厚七丈,背靠渭水,屯粮无数,事成则雄踞天下,不成的话,也可守彼终老。到เ时与你朝暮相对,岂不快哉?”
江四九听他欲搬离长安,又听到郿坞两个ฐ字,勾起了她当年看电视剧ຕ的模糊记忆,知道剧本终于要向真实的历史迈出关键的一步了,但不知怎的,她的心中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因为他这一番话,表明他的的确确是不欲做皇帝的。
但他若是真的想做皇帝,是准备要玩死天下呢,还是能负起责任来,也是个未知数。
她不可冒险,也不敢冒险。问道:“那么我们何时启程?”
董卓揽她入怀:“快了。待我调兵三千防守郿坞,再令飞熊军据守于外城,高枕无忧之ใ日,便能与你一同离开此地。”
江四九听他如此谨慎,心中忽生忐忑:王允与吕布,到时将会如何行动呢?
出了后花园门,董卓令小蚕送江四九回去,自己却并不回到เ卧室。而且如前两日一样,晚上也并不宿在家中ณ,不知道何处去了。
江四九猜想,大概又是宿在哪个有着高级身份的女人身边了。小蚕则告诉她,久ื经沙场之人,大约对癸水有着某种迷信的说话,认为沾上便是晦气,所以董卓并不再来。
但江四九对此种说法,并不相信。因为ฦ她眼中的董卓,从来不将神佛放在眼中,平时都不礼敬,甚至在她面前,还对讲求迷信的女婿牛辅常常占卜一事大为不满,他怎么可能会在乎癸水是否触人霉头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明明已经向对方表示臣服,对方却因癸水之事放弃,实在不像是这个朝代的男人会做的事——或者说,这不像是董卓能ม做出来的事。
他百般忍耐,到底为的是什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