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了老宅,不敢和刘ถ老爷子多说话,只是闷头往后院跑,进了粮仓就搬粮食。饶氏虽然气愤,可是前头刘老爷子都答应过了,再气也没有用,只得看着敬民和雪梅搬粮食,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咋不让咱爹娘过来?”敬民走了几步后觉得有些奇怪,再次问道。
段氏忙不迭的点头,“一会我去老宅把收条给爹娘。”刑氏听到这句话后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这不是老三不能走吗?家里又不能断ษ人。”刘承志乐่呵呵的,跨进了弟弟的房间。先问了问他今天怎么样,便把今天在县里抓的药和一张注意事项及收条递到了段氏手上。
芳兰一怔,随即掩饰道:“我这不是为了大母的身体吗?想打听一下姜公子是啥时走的,也好套个车去追他。”说了这句话又问了刘承贵几句,便借口回家看看大母身体怎么เ样,扭头跑了。
“姜公子来了后都说啥了?”芳兰也不气馁,继续追问。
敬民不识得几个字,看到雪梅一会拿手捏捏田里的土,一会放嘴里尝尝,一会又用脚๐跺跺,然后把结果都写在了一张纸上,上面写的字没几个认识的,尤其是那些奇怪的字符更是一个不认识。忍不住问道:“妹子,咱姐教你写的字你都没忘?”
今天一天她都呆在刘老爷子分给二房的十亩地,拿着小本子和一根炭条写写划划。将土壤的保湿状态、肥料状态、酸碱程度等等全部给记录了下来。
刘有德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问饶氏,“家里还有多少银子?”听到เ他问家里多少银子,段氏和刑é氏急忙止住了哭泣。
“娘,”雪梅咬着嘴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大声道,“把我再卖一家,卖个几十两给我爷。”
刘ถ有德长叹一口气,思忖了半晌,走到了黄帐房的身边。拱手道:“家门不幸,让黄先生看笑话了!”
“你住嘴!”刘有德怒目而视。
刑é氏唏嘘了一下,走到段氏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段氏机械般的转过头,扑到刑氏怀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是连钱都不肯出,是不在乎这个儿子吗……
“两位先生,不知我家女儿还有救吗?还能ม想起来吗?”刑氏忍着心中的悲愤之情,抬起头问道。雪梅看到刑é氏难过,急忙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姜恒先是结合了黄家来抢亲的事情,再发散思绪,断定了雪梅是因为受了重大的刺激,然后跳河寻死。被人救上来了之后,由á于对以前生活极大的不满意和痛恨,便主动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正在这时,人群外那个ฐ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朗朗乾ດ坤,青天白日,竟然干起强抢民女的勾当了,莫非是欺这天下无王法吗?”
生在这个世道,身为穷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雪梅只觉得万念俱灰。
饶氏听到这话,被触到了心头的痒处。刘家是从富贵根儿里过来的人家,奉行的家教也是以前李尚书家学习过来的,她自诩是村子里一等一有规矩的人。刘家从来不打儿媳妇,更不虐待。虽然说骂儿媳妇几句,可是哪家的婆婆不骂儿媳妇呢?所以,刘家在村子里算得上顶ะ好顶好的婆家了。
雪梅只当没看到,笑眯眯的去挽饶氏的胳ฑ膊,饶氏甩了两ä甩没甩掉,只好气呼呼的被她挽着。
饶氏被这母女俩人一喝一和气得浑身发抖,又见刑氏嘴里一迭声的让雪梅喊自己奶,两ä要喷出火来。哪里还能看到雪梅正行着福礼,等着她让起身呢。
还大母?人家读书人家也只是在书信里才这么喊的,当我不懂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刑氏和刘承志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声音。
“睡吧!”刘承贵翻个身,一把搂住了段氏。
刘承志突然想起别ี人议论的话,“我咋听别人讲,这黄家的儿子是个傻子还是快病死了?”
刘承志虽然憨却不傻,到เ此时也听出了事情有蹊跷,“大哥,雪梅说的对,这么เ好的亲事,你咋会平白的送给我家?是不是那黄家有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右边桌子上坐得全是女人和孙女,饶氏坐在正中ณ间,嘴紧紧的抿着,似在压抑着满腹的怒气。两ä旁坐着大儿媳连氏、三儿媳段氏和她女儿丽质,刘承礼ึ的媳妇离他们远远的,低下头和女儿翡翠说话。翡翠只有六岁,人如其名,面有菜色,听到苗氏问她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眼睛却滴溜溜的不时往芳兰身上的衣裳๙看。
日影渐渐西斜,一点一点的移到เ树梢,将整个村庄在夕阳下变成一片桔红。
刑氏咬着嘴唇,猛的抬起头瞪着公爹,“公爹只会骂我们二房,怎么雪梅被人卖掉的事情却一句也不提?”
“王八羔子玩意儿……我养着你有啥用?你说说你会干个ฐ啥?你是能将这个家撑起来,好歹我将来死了还能放心的闭上眼。可是你看看你……连个娘们都能骑到เ你的头上!你说你养了三个孩子,大闺女整天梗着脖子和我吵架,儿子又是一个楞头青,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小闺女平时倒听话,直接跳河了!你说说,饶是你二房如此,我又哪里亏待你了?我是不给你穿了还是不给你吃了,还是没给你娶媳妇,没让你生儿子?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我几十年的养育之ใ恩吗?”
刑氏白了一眼女儿,说了句不识好歹,便用手去揉自己的腿。过了一会,说道:“今天挖的可少啊,是不是爬扎快挖完了?”
雪梅?牙咧嘴的揉了一会,感觉小腿不那么เ麻了,小心翼翼的往前抻,听到母亲这样说,笑道:“不少吧!咱俩今天挖了得有三四斤,我爹和我哥去其他地方挖了,加起来得有小十斤了。再加上三婶那边,应该得有十五斤左右。娘,您想想,一斤二十文呢?这可不少……”
刑氏算数不行,一听到算帐就头晕,直到雪梅帮她算完,十五斤一共是三百文,这才咂舌,“哎呀,可不老少,有三百……”说到这里猛的用手捂住了嘴,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河边林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俩人这才放了心。
又推了推身边偷懒的雪梅,“行了,歇够了,赶紧干活,趁着还没到เ睡觉的时候再挖点。”
雪梅便哀叹了一下,噘着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往一棵柳树下走去。
刑氏看到雪梅开始干活了,偷偷笑了笑,挨着女儿也寻了一棵没有挖过的树,拿着手里的小棍子往地下捅。突然,发觉自己捅着一个洞,立刻满脸欣喜的用食指将洞口轻轻挑开。不一会,便用小棍子带出一个爬扎扔到了手里的小麻袋里。
月亮行色勿勿的往西移,树下渐渐挖不到爬扎了,想必是虫子都开始休息。这时,刘承志和敬民过来寻,说要收工回家。
四人又去找在别处挖爬扎的段氏和丽质,找到เ时,她们还在借着月色认真的用棍子桶地。刑氏劝她们,还不舍得离开。直到雪梅说了一句虫子怕是都钻到树洞下面睡觉了,母女俩人才一脸遗憾的站起身子。
先将段氏母女送回家,教她们怎么样用盐水泡爬扎。一家四口便拎着麻袋回了家。
还没有走到家,碰到了做农活刚ธ刚回家的重山。
“刘二叔,二婶,你们这是刚ธ下完地?”重山看到一人手里拎了一个小麻袋,奇怪的问道。
刘承志呵呵两声,不知怎么回答,倒是刑氏嘴快,笑着说了一句刚刚在松土,才算是让重山打消了疑问。
等到刘家人进了院子,重山若有所思的停住脚๐步,回到家之ใ后忍不住和奶奶说了说。
井奶奶听到เ孙子的话后怔了怔,喃喃自语,“难道是挖爬扎去了?”
重山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句,“奶,啥爬扎?”
井奶奶笑道:“和你说你也弄不好,往年也有人下村子收过,可是一到早上爬扎都臭了,收爬扎的人就气哼哼的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来收过……难道,刘家也干起这个生意了?”
“爬扎?那好挖不?挣钱不?要不然我去挖挖……”重山一听到能挣钱,眼睛都红了。
“算了吧,一斤就五六文钱,而且只要干净不要臭的,你就是挖回来,也卖不出去啊!”井奶奶叹了口气,劝着孙子打消这个念头。
“我看刘ถ叔和刑婶像是挺懂的样子,要不然我去问问他们?”重山思忖了一下,说道。
“这是人家挣钱的方แ子,能会告诉你?”井奶嗤笑一声,“行了,你别ี想恁多了,去灶房洗澡,水晒了一下午热乎乎的。”
重山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往刘家方แ向看了一眼,垂着头往灶房走去。
此时的二房,欢声笑语不断ษ。家里所有的大盆小盆都被端了出来,将爬扎用水泡好,等到洗得差不多干净了之后,在水盆里洒了一点盐。
“上次都没洒盐啊……”刘承志挠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
“上次是因为ฦ一斤只给十文钱,这次咱能卖二十文呢……说不定咱洒了盐,明天能涨到二十五。”雪梅笑嘻嘻的说道。
一斤十文她才不舍得用盐,用盐水泡过的爬扎味道更鲜美保质期也更长。明天刘承志过去送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对怀仁堂的人说,这是洒过盐的,味道更美更鲜。
“你这丫头,怪不得你嘱咐丽质让她一定得洒盐……真是个ฐ鬼精灵……”刑氏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雪梅的额头,话里全是宠溺。
刘ถ家老宅的上房,这时传出一声怒吼:“你说啥?你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刘承业看到父亲发了怒,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爹,这可是关系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啊!爹不是一直让儿子考童生吗?这次王秀才肯使劲,我肯定能考上啊!”
苗氏和刘承礼正在西厢房哄着儿子女儿睡觉,听到这声怒吼互视了一下。
“他爹,你出去听听看看到底是啥事……”苗氏踢了刘承礼一脚,让他去听壁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