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肇星见状只得苦笑：“你还在生我的气？如果是我言辞多有不妥，那我道歉就是，但我从来无意……无意困扰你。”
陆肇星自然也记得这句话，可亲耳听到顾ุ北辰说出口还是吃了一惊。愣了愣他缓缓笑开，隔着茶几伸手过去握住了顾ุ北辰的手：“这才几日不见，突然就变得这么เ生分了？”
顾北辰接过了水壶，却没有喝，而是示意陈凯帮把手，两个人又把陆肇星慢慢扶起来，顾ุ北辰的手还在发抖，洒了两三回才慢慢地把水喂了进去。而后他又把水壶递了回去，自己还是一口也没喝。
陈凯这才发现背着自家团长的人竟是顾北辰，他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对方แ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和破破烂烂的衬衫，只觉得一阵湿气涌上眼眶。他躬下身子，把没有受伤的那ว只手伸向顾北辰：“快上来，顾先生。”
在湖南整训的日子并不比贵州充实，只有忙碌却是一成不变。比起其他团长来，陆肇星的要求总是更加严格些，因而每天也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可孰料é，久违的梦境却在某个深夜光临了他空旷的睡眠。
不久后，陆肇星接到上级通知，他将被暂时借调到第1้0军190师570团，并参与该部ຖ在湖南沅陵的整训任务。尽管服从命令调到了湖南，但他一刻也不曾停止过寻找顾ุ北辰，从重庆到成都，从昆明到贵州ะ，甚至最为危险和复杂的上海和南京他都托了人去打听，可所有传回的消息里，都再没了那个ฐ人的身影，更没了他的琴声。起初ม陆肇星总是悲哀地想着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可这个念头一冒出脑海他就痛苦得几乎ๆ要发疯。直到后来，在偶然的一次会面中，他旁敲侧击地向陈布雷提起了这件事。笔杆子利索嘴皮子也利索ิ的陈主ว任闻言也只是呵呵一笑：“艺术家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的嘛。”于是他这才如梦初醒，顾北辰是在躲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因为ฦ这个认知感到难过还是窃喜，难过或许是因为ฦ刚刚遇到เ的知音还未交心就已离去；而窃喜却是因为，他如此莫名其妙而又突然地离去，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也正和自己一样，怀揣着焦灼而又复杂的心情。
等上菜的间隙，顾北辰终于耐不住了。
顾ุ北辰没怎么吃过潮州菜，只好一个ฐ人尴尬又犹豫地翻着菜谱，偶尔朝陆肇星那边瞟上两眼。店小二见状立马上前推荐：“您看这狮头鹅，这是我们的店的招牌菜，还有这白果芋泥，好几位老食客都赞不绝口呐！还有这薄壳，这是今天一早刚从广东运来的……”
然后他听见喇叭声停了，一个黄绿色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炮弹落在离他只有一个ฐ街口的地方，飞扬起的尘土落上他的帽檐。他走近他，带着雪白手套的双手握住他的双臂，他看着那干净的布料上沾染上脏ู污的血迹。接着一股柔和却又温热的力量注进了他的身体，他被人拉着慢慢站了起来，厚重的黄绿色布料裹上他的肩膀。他摇摇晃晃地跟着那ว个人慢慢往前走，在后背靠上车座的刹那ว，看见了自己้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沾血的旧雨伞。
“这边！”夹杂着隆隆的炮火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噪音，一辆轿车正远远地朝着他的方向驶过来。顾北辰看见了，但他动不了，他喘不上气，双腿直发软，抱着孩子的手也发着抖。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穿破烟雾而来的那辆轿车，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死亡，但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恐惧得毛骨悚然。
☆、第一章：酒会初识
陆肇星，顾北辰，为这段战火纷飞的历史，谱写一段波澜壮阔的星辰之歌。
见他只是应声却不愿再解释，张逸终于也相信了先前陈凯的担忧。他无奈地沉默了，目光望向对面蜷坐在矮凳里的人，桌上的水早已凉了，可谁也没有去添的心思。
而在缅甸è，早已被炮火轮番轰炸得斑驳凌乱的鄂克春阵地上，季风正裹挟着毒气徐徐远去。竹内在几番๘进攻不得之下使用了芥子气，多亏前线的侦察兵发现了日军尸体上的防毒面具，再加上季风的作用，才让大部ຖ分士兵幸免于难。不过陆肇星却不是这大部分人的其中ณ一员，向来身先士卒的他在日军发射毒气弹时仍旧在阵地的最前方，即便有防毒面具的保护，□在外的手臂和脖ๆ颈上还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3๑月的缅甸è已经渐渐炎热起来，伤口溃烂化脓的速度也比平常要快得多。医疗队的医官比他更烦恼，他明知一些化学药剂๘可以减轻损伤，却没有原料配制ๆ，只能用最基本的肥皂、草木灰等清洗伤口，勉强支持着伤势不再继续加重。而陆肇星本人却也不甚在意，虽然已经发了两ä天低烧，但阵地上日益紧迫的局势却比他本人的身体状况更令他不安。部ຖ队的伤亡越来越大，日本人已๐经看出他们没有援兵，攻势一波一波加强，另外的两ä个师团也就要兵临ภ城下。而更加严峻的是，英国人已经撤出了西线的卑谬，只需要再过三五天，同古就要被日军的三个ฐ师团三面包围。
湿热的热带季风气候也正映照着他焦灼的心绪。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绷带又湿透了，屋外的炮声却一刻๑也没停下过。铅笔的笔尖在地图上重重地折断ษ，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屋顶ะ的尘土落下来，将视野漆成枯黄的暗色。他有些茫然，他打了多年的仗，头一次不明白自己在打些什么。他盯着同古的位置，又盯着曼德勒的位置，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陈凯站在他一旁้，手里拿着汗巾，想帮他擦汗又不敢靠近。半晌，他听见长官微弱的声音，他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下命令。
“给我接师部。”
但此时戴安澜并不在师部。
他的先遣营营长正和他对峙着，其余的士兵们看似正三三两两在工事的角落里抽烟打盹，可目光实际上早已经聚集到了这边来。先遣营是200师起家的老本了，别ี说都是机械化的人才，连营长本人都是德国毕业。在皮尤河一战中他指挥若定振奋军心，可如今，却在此时，在他的师长面前落了泪。他沉默不语地定定望着自己的部下，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吼道：“混蛋！你这是在动摇军心么เ？”
那位面容憔悴的营长闻言只是抹了一把脸，然后便慢慢地跪了下来。戴安澜登时便怔住了，只听对方道，“师座，属下只求您为ฦ全师的弟兄着想，为200师着想！这是军座和您亲手培养出来的部队，几千的弟兄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何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ฐ根本没有防守必要的阵地上？”
戴安澜大怒，大步向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住口！”语罢便伸手拉他，“给我起来！”
年轻的营长却动也不动，只有泪水从脸上往下流，再度开口时声音已满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怮：“师座，求您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戴安澜重重推开他，猛地一振臂，哆嗦的手指半天才扣开枪套的按扣，随即便拔出了手枪，指向营长的眉心：“你再这么胡言乱语的，我就要军法处置你了！”
先遣营营长却仍是不为ฦ所动，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那双曾被抗战的热血染红的双眼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洞。他呆呆地望着师长，默然地开口，“师座，属下最后求您三思。”语罢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了戴安澜的手腕，叩响了扳机。
一声枪响，方才还电å火光石的气氛登时陷入麻木和死寂，士兵们将沉默的目光投了过来，唯有戴安澜仍木然地举着手臂，营长的血将他的手套溅上了一片暗淡的红。他的手臂像是僵住了，因为他连垂下它的动作都做得如此艰难而缓慢。他不敢再看自己้的部下，只得背过身去，瞬间染上红色的双眼出卖了他。
待到他回到师部ຖ，陆肇星来的电话内容也传到เ了他的耳边。虽不曾有一句撤退提及，但他仍旧能看出，自己最信任也最勇武的部ຖ下，同样和自己้一样生出了茫然无措的怯意。他头痛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他抽了一包烟，在师部里踱步了两ä个多钟头，末了终于哑声开了口：“给军座发电报吧。
而远在曼德勒的中国远征军司令部里，杜聿明呼地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方桌，桌上的茶杯纸笔地图稀里哗啦散落一地。此时已๐是3月2๐9日的深夜，日军的第56师团已经从后路包围同古，竹内宽接到消息，立刻对同古城发起总攻。两ä个师团一前一后已๐然对同古城形成了夹围之势，而200师却早ຉ已弹尽粮绝，自师长以下已经断了近三天的补给。电报一封一封地往军部ຖ发，最后突围的道路一点一点地被逼死，可重庆却如何也不下命令，这叫他如何是好？
史迪威看他发怒却也无动于衷，只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睛道，坚持杜聿明不应放弃同古会战，并催促廖耀湘尽快赶到เ同古。可廖耀湘却被一股日军堵在来同古的路上，已激战了半天也没能脱身。杜聿明掀翻了桌子，可满腔的焦急与愤怒依然无法得到分毫的缓解，只得两手撑在墙上望向缅甸地图，牙齿都格格地咬出了声音。
参谋长见状上前一步，“军座……”
“哐”的一声，只见杜聿明一手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参谋长见状只得把话又咽回肚子里。可还没等他囫囵着咽下去，那边就传来了军座的暴吼：“就是违抗军令，老子也豁出去了！立刻๑命令戴安澜往回撤，廖耀湘不惜一切代价接应！200师要是出了半分差错，老子要他的脑袋！”
炮弹没了，子弹也没了，连包扎伤口的敷料和绷带都用尽了。全团上下只剩下几颗手雷，都交到了默默蹲伏在战壕最前方แ的几个士兵手里。陆肇星扶着陈凯的手臂勉强站直了身子，他已๐经连续发了几天烧，没有药物治疗不说，连食物都断了好些天，现在早ຉ已๐经虚弱不堪，连站立都已经颇费气力。但他却从未后撤过或者提及过撤退，断粮的这三天更是几乎ๆ连指挥部都不回。此刻他只想再多看看自己的兄弟们，尽可能地多记住几张脸，等到เ了下面，没准还能做个ฐ伴什么เ的，也免得孤单一人，到时忘了回家的路。此刻他对撤退的命令已经不抱希望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只有满心的淡然和平静。这一生一世，虽不曾建功立业，却也问心无愧，能死在这抗敌卫国的战场上，便也不留遗憾。只是苦了他深深倾慕的那ว人，是否还在遥远的故国，日夜祈盼着他的消息？不想一日醒来，得到的却是噩耗连连……
日军的炮声渐渐近了，士兵的脚步声，坦克履带碾压地面的轰鸣声，步枪射击的呼啸声，阵地上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像一支苍凉的歌，又像一首渺远的曲。他听见悠长的笛声，像是故乡的江面上摆渡的艄公常吹的小调；他又嗅到เ淡淡的芦花香，像是小时候在浅浅的芦花荡里游水时的味道；他又听见清亮的琴声，像是他日夜思念着的爱人在耳边的温润软语。他觉得自己้快要睡去了，睡在这陌生的土地上，睡在这滚滚的硝烟里。
不想，一声撕心裂ฐ肺的呼喊却将他从这步步逼近的睡意中唤醒了。他睁开眼，挣脱了陈凯向前走了几步，看向绕过战壕跑来的副团长，对方的眼里满含热泪，一把便抓住了他的双臂：“师部发来电å报啦，要咱们撤退！2๐00师有救啦！”
陆肇星像是失聪了，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似听不懂了中ณ文一般，只看着副团长的嘴一开一合，眼泪却不知怎么เ的从脸上就落了下来。副团长见他没反应又摇晃了他几下，他这才如梦初ม醒般回转了身子下达命令，却早已是语带哽咽：“接师部命令，全体撤退！掩护伤员先行！”
虽然背后的炮火仍不肯罢休，但撤退还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无奈，伤员太多，除去已经送到城内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转移，这都需要时间。陆肇星安排了两ä个连断后，可毕竟没有弹药，人再多，也只有凭着血肉之躯搏斗的份。部队撤退的速度有些慢，一小股冲在最前方的日军已经冲了上来，负责掩护任务的士兵只得进行白刃战为其余人马争取时间。陆肇星也不肯先行，他顾ุ不得自己现在连走路都已๐经是摇摇晃晃，也要确保士兵们都一一撤出了战场。陈凯和其余几个警卫连的士兵跟着他只觉得忧心忡忡，待到那一小股日军被消灭，长官开始安排这两个ฐ连的士兵也立即撤退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团长！”他小声喊着，本能地低了一下头躲避轰到他们跟前的炮火，“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陆肇星此刻๑正在检查医疗站，他生怕有重伤的士兵被遗忘在这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事情。闻言他只是看了陈凯一眼却并没有往外走的意思，医疗站遭受连日的轰炸，电路早ຉ已断ษ了，此刻又是深夜，屋内更是漆黑一片。他借着月光躬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棚屋的每个ฐ角落，果真在屋子的一角看见了一名士兵，腰腹和头部ຖ都缠着绷带，面色已有些灰白，但还尚有气息，看来多半是被医疗队的人忙碌之中误认为已死去，便就留在了这里。
“快来人！”他急喊，那ว几个ฐ警卫连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他见状赶忙交待，“你们几个ฐ，把他送出去，找到医疗队，他还活着！”警卫连的士兵们听到เ这个命令却有些怔忪，他们明明是负责保卫团长的安危的，怎么还要丢下团长不管不成？可陆肇星却不容他们置疑，见几个人没反应，又加大了嗓门喊了一声“快点”，几人这才纷纷上前，把伤员抬了出去。
陆肇星出了医疗站，刚才的几句话已然耗干了他身上最后一点气力。脚๐下一个不稳，他忙扶了一下离他最近的战壕才没有跌倒，身体却不由自主ว地瘫软了下来，喘了半天粗气却再也无法站起。他的身体像冰火两重天似的一阵冷一阵热，牙齿打着寒战，眼前的影像也都成了双影。他抱着双臂，微微闭了眼睛，把头抬起了一点望向陈凯：“你也走，赶快。”
只有在最信任的副官面前，他才会露出几分真性情，这次的伤病同样让他无法掩饰。陈凯听他说话，竟是已๐经虚弱得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不由得鼻子一酸，上前蹲下来，紧紧握住长官的双臂，“团座，你不走我也不走。”
“糊涂！”陆肇星怒骂道，又一发炮弹落在他们的身前，坦克的轰鸣声已然是近在耳边。他咳嗽ณ了几声，吐掉嘴里的尘土，才又接着道，“我走不动了……你快走，免得拖累你。别忘了张逸还在重庆等着，还有北辰……”提到顾北辰的名字他语调一转，想是心中悲怮，一声哽咽好半晌才被他勉力压抑下去。陈凯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团座，儿女情长事小，家国存亡事大，这是你教我的。今日你要与家国共存亡了，怎能ม陷我于不仁不义แ？”
陆肇星浑身一震，灼灼星目已๐是满含热泪。他松开紧紧环在一起的双臂，握住了陈凯的手，他知道自己้在发抖，但他并不畏惧，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的不畏ั惧。他扶着背后的战壕，缓缓侧过了身子望向东方，黑夜正在退去，清澈的黎明像是母亲的呼唤，就快要降临ภ在这片土地。两人背靠着战壕并肩坐着，忽略了身后的爆炸和枪声，只剩ທ下满心的平静。
“你还记得，出征的时候，师长起的那支歌么？”陆肇星问。
陈凯道，“记得，团座。”
“咱们一块唱吧。”他闭上眼，“唱着唱着，没准就找到了弟兄们，到时候在路上，也多些人陪着。”
“好。”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如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
高唱战歌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嘹亮的战歌如同天边的启明之星，在重炮轰向鄂克春高地的刹那ว，照亮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漫漫长夜。
同一时间，在遥远的重庆，顾北辰从死灰色的梦魇中惊醒，一抬手却发现，腕上的手绳不知怎的已经散落开来，穿在其上的玉石经他这么一番动作恰好落了下去，碎成流星样的一片一片。
距离陆肇星离开重庆已经过了三个多月，顾北辰却忙碌得压根顾ุ不上胡思乱想。战事愈发胶ด着，西南那边更是早ຉ已炮火连天，连带着重庆的物资也紧张起来，物价涨得飞快。前些日子他攒下来的一些钱都快成了废纸，仅靠着这一份零工ื赚的钱也不够付每月的房租了。无奈他只好在几家报社做些临ภ时翻译的活计，虽然每天都要折腾到深夜，但好歹紧紧巴巴地也能度日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弹琴，明明谁都知道这是最赚钱的方式，可他就是不愿意，哪怕老陈开口劝他也不行。沾了血的双手已经不能够再触碰纯净的琴键了，就像他偶尔做噩梦的时候，会看见自己掌心里的血一滴一滴滴到เ钢琴上，顺着琴键的缝隙渗下去一样。那使他觉得恶心。于是他就这么过着，每天也就是两ä餐饭，中午一小碟素菜和一碗白饭，晚上一碗白粥，有时没什么胃口索ิ性就不吃。可他也没觉着苦，就是心里头有时候总空落落的，可从书桌上抬起头来想跟什么เ人说话的时候，却还是需要好几秒才能反应过来，这屋子里，早ຉ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