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兴？”昭武江南问道。
一股沮丧ç和无力的感觉充斥了李丹的内心，强烈的自卑就象一层厚厚的阴霾霎时掩盖了他的自信，也重重打击了他对长安之行的信心。
李征带着一队侍卫在宁戎谷内焦急地等待了一天一夜，直到下午才看到李丹ล飞马而来。
室点密微笑点头，俯身扶起断ษ箭，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成功。”
宇文护杀了梁山公，这个仇一定要报。哥哥和他什么关系，我不管，就算哥哥是他女婿，我也要杀了他。目前中土形势对大周相当不利，宇文护有可能ม改弦易辙，答应室点密的要求，以便全力对付大齐，这样一来，他可能迁怒于哥哥，哥哥的处境肯定越来越难，哥哥日子难过，其实就是我的日子难过，我岂能不杀他？所以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结盟独孤氏，这样我就既ຂ能得到室点密的支持，又能得到玷厥的帮助，再加上独孤氏的力量，推翻宇文护应该没问题。宇文氏和独孤氏自相残杀，我的机会就来了，一旦我能取得权柄……
大漠上想杀室点密的人多如牛毛，但最想杀他的人，而且肯定有机会杀死他的人只有小叶护玷厥。这次小叶护玷厥和室点密的矛盾已๐经激化，假如室点密镇制了玷厥，让玷厥的希望落空了，玷厥就危险了，即使室点密暂时不杀他，甚至因此更欣赏他，但玷厥害怕，他担心室点密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他杀了，所以我要和玷厥成为ฦ朋友，成为利益相关的朋友，并利用玷厥的野心早ຉ点把室点密送上天。
“你是不是想哭啊？”西海笑道，“如果你感动得想哭，那就哭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举到断箭的眼前，“挤两滴眼泪出来，我帮你擦擦。”
断箭大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谁出卖谁，各人心里有算。”断箭冷笑，“短短数天内，庵罗辰就在蒲类海集结了五万大军，柔然人的实力真的很强悍啊。”
断箭撩衣跪坐，轻声感叹，“不应该生这种事。你不是去攻打伊吾，而是去诱敌，怎么会中ณ伏？”
“你为ฦ什么现在才说？”庵罗辰突然厉声问道，“这关系到我们数万人的生死，你为什么เ一直瞒着我们？”
“我从高昌来的时候，曾在木头沟河谷和摄图见了一面。”断ษ箭俯身指向地图，“他正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都斤山。”断箭抬头看看众人惊骇之色，微微一笑，“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漠北铁ກ勒诸部之所以答应举旗起事，是因为得到了摄图的默许，而摄图之所以要背叛燕都，是因为ฦ想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大可汗之位。”
“记住，你现在是李丹ล，是大周国的武泉公李丹。”斛律雅璇用力捏了一下断箭的手心，“忘记断ษ箭，一定要忘记他。”
“金乌ไ，有人来接我们了。”龙竹忽然高声叫道，“好象是西北狼。”
“慧光上法师。”斛律雅璇说道，“我父亲告诉我之后，我马上就去哀求慧光上法师，他看我哭得可怜，就让我到เ少林寺。”
“不是，是国统慧光上法师告诉我的，他叫我去嵩山找僧稠禅师，他说僧稠禅师一定会满足我的心愿。”斛律雅璇轻拭泪水，转脸望着断箭，郑重问道，“你愿意帮我杀了燕都吗？”
“王上，臣刚才已经说了……”
昭武江南沉思良久，缓缓转身面对何林，“你知道和士开的死，对我们损失有多大吗？他是粟特人，从他父亲开始，昭武九国就通过他父亲，从财力上全力支援高欢，目的就是为了取得山东到丝路的贸易权。他父亲死后，我们又通过你哥哥何永康继续支援高欢。几十年苦心经营，你哥哥成了山东富，并且和山东高门成功联姻ี，而和士开也取得了武成皇帝高湛和当今国主ว高纬的信任，跻身大齐权贵之ใ列，对大齐国策施加影响，但转眼功夫，我们几十年的努力就化作了泡影，迫使我们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大周。”
如果这些汉人放弃各自的利ำ益，在华夏一统的前提下联手结盟，中土和大漠的局势势必要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来……昭武江南无法预测，白马堂对她来说，非常神秘和陌生，凭着那ว些一鳞半爪的传闻和讯息根本无法判断白马堂的实力，另外，这些汉人隶属于不同的王国和势力，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利ำ益，各自有各自的观点，常年的分裂和战乱让他们彼此间形成了很深的仇恨和隔阂，要想齐心协力做成一件事，难于登天。
江左是汉人，慧思大禅师是汉人，李丹和断箭兄弟是汉人，刚刚重返大齐朝堂的祖珽也是汉人，准备在天山南北动叛乱ກ的柔然国相淳于盛也是汉人……
李丹需要什么？需要时间，需要和大陈始兴王陈叔陵会谈结盟的时间，需要让淳于盛动叛乱的时间，自己冒充他北上就是为了掩护他实施这些计策。按照时间推算，李丹和陈叔陵的谈判应该差不多了，淳于盛也将很快得到所需的钱财和物资，接下来李丹就要出现了，就要和室点密、和昭武江南正面交锋了。
如果大齐的特使是斛律雅璇，她得知自己从昭武江南手上得到เ了钱财和物资，很可能马上出卖自己，破坏李丹和大陈国的谈判，从而挑起室点密、昭武江南和李丹的正面对决，并顺ิ势把大周推进绝境。对于大齐人来说，他们需要破坏一切，需要彻底改变天下形势，给自己的统一北方之战创造良机。斛律雅璇绝不会因为自己曾经救了她一命，就背叛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的王国。
昭武江南心神颤粟，玉脸飞红，这一瞬间娇็柔似水，芳菲妩媚，身上的王者之ใ气荡然无存。
昭武江南低着头，踌躇良久，轻声说道：“一个故事说久ื了，就会变成传说。”
但是，这个目标能实现吗？纵观三百多年的历史，大赵的拓跋焘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难道换了一个鲜ຒ卑化的汉人皇帝就能ม实现统一的美梦？如果当年一代豪雄高欢统一了北方，倒是有这个可能，但今天的大齐国主高纬不过平庸之资，今天的大齐朝堂君弱臣强，即使他们抓住时机统一了北方，也未必能饮马长江，攻克江左ุ。尤其现在大漠上的突厥汗国非常强大，更有室点密和燕都这种傲睨天下的雄主，相信他们和他们强悍的后代也不会坐视东方统一。
今天的大齐高氏皇族是汉人，这一点无论是山东的五姓七家，关陇的汉族门阀，还是江左衣冠，他们都承认，虽然南北两地有正朔之争，江左也不会轻易放弃正朔，但北方汉族门阀势力强大，山东和关陇门阀一旦联手，共同尊奉高氏大齐为正朔，横扫天下不是没有可能ม。
“没有啊。”九尾狐看着断箭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我婶母来自侯莫陈氏，虽然她是旁系，但小房出高辈，从我家这边算起，你的确是我表侄啊。”
“你不要瞎说啦。”九尾狐眼露羞恼之色，“我是你表姑姑。”
“你这不是抢吗？”
断箭眼露贪婪之色，毫不犹豫地说道：“就拿凤凰刀相抵吧。”
“你想知道他是谁？”萨满圣母问道，“知道了又能ม怎么样？”
断箭脸上的笑容立时便僵住了。萨满圣母自小就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的梦很灵验，如果……断箭心跳加，浑身上下掠过一丝寒意，“你看清楚了？”萨满圣母点点头。“那人是我，还是李丹ล？”断箭追问道。萨满圣母眯起眼睛瞅着他，对他的质疑很是反感，“当然是你了，你以为ฦ我是瞎子？你们兄弟两个我只要看一样，就不会认错。李丹象一头嗜血野狼，眼神狡猾而残忍，而你象一头荒漠上的孤狼，眼里装满了沧桑和悲凉。梦里的那个ฐ人是你，真的是你……所以我叫你跟着我，否则你一定会死的。”
断箭笑笑，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你说过，我的命很好，我不会死，我要实现我的承诺，把你从大漠上抢走，做我的女人。”
断ษ箭佯装不知，连连摇头，“你不要危言耸听了，虽然铸金人是大漠古老的传统，但说句实话，就算铸像成功了，也未必是天意所属。如果铸像成功就算天意，那匈奴人还会败亡？柔然人还会亡国？拓跋鲜卑还会丢失国祚？”
“你快告诉我，那块凤凰璧在哪？”
“在哪？那块凤凰璧在哪？”李丹又惊又喜，急忙叫道，“你快拿出来。”
杨坚双手抱起古琴，高长恭和断ษ箭同时凑了过去。在琴背池上方，刻有篆书“九霄环佩”四个字，池下方刻有篆文“包含”大印一方。
杨坚很谨慎，用手在琴面上摸了又摸，脸显疑色。古琴断纹是因为长年风化和弹奏时的震动所形成，一般来说，没有百年历史绝对出不了断纹，而这种蛇腹断更是少见。“我能看看背面吗？”杨坚问道。
李丹置若罔闻，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豪华马车，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抬腿向马车方แ向走去。李征和独孤风脸色顿变，不约而同地上前拉住了他，“鸿烈公，你要干什么？”
“鸿烈公，既然萨满圣母来了，那ว么楼兰海ร的传言就是真的了？看样子佗钵马上就要成为ฦ突厥下一任大可汗了。”独孤风笑道，“我早说过，阿史那室点密要想成为突厥大可汗，只有等到下辈子。怎么เ样？我的话灵验了吧？”
“为什么？凭什么？”萨满圣母娇笑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杀神，无所不能ม，想杀谁就杀谁啊？你能杀了拜火祭司，不过是运气而已，正常情况下，你连看都看不到他，你怎么杀他？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哥哥出手相助，李丹能ม策划这场刺杀？你能杀得了斗ç战祭司？”
“我真的不会嫁给你。”萨满圣母又说了一遍。
断箭趴在马背上，死死压住九尾狐，打马狂奔。
突厥人怒不可遏，追杀更急。
一队人马从远处急驰而来，中ณ间是三部ຖ马车，前后左右大约有五十多个ฐ全副武装的卫士。
阿蒙丁也知道刺๐杀的难度，他犹豫片刻，拍了拍断箭的肩膀，“一言为定。”
“没出息，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萨满圣母不满地“哼”了一声，“只怕李家倒了，你连马贼都做不成啊。”
“是啊，你身份卑微，的确还是忘记这件事好。”萨满圣母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牵扯到大周朝堂权柄之ใ争，而你现在又和魏国公李家有直接关系，如果李家倒了，你恐怕就要一辈子待在大漠上做马贼了。我问你，你是愿意一辈子做个马贼，还是想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
断箭不知道他和李丹ล有什么约定，低着头不敢吭声，先找个ฐ地方坐下了。
断箭暗暗惊骇。不能ม这样，这样下去马上就会露出破绽。他竭力稳住心神，脑海里回忆起李丹说话时的表情和口气，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哑声说道，“老子差点给那只扁毛畜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