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是面上无光,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เ神气,半点没有丢了颜面的样子。
容真只觉得头皮子都开始麻。
从前面对着一锅子汤,你若是热了渴了、累็了困了,还能朝它使脸色,反正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也不怕它找你麻烦。
毕竟淑仪身份地位在那ว摆着,人家有资本炫耀,可自己不过是御膳房里煮ุ汤的小宫女,处在这么抢眼的位置,那不明摆着成了淑仪的替死鬼——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๐了吗?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窗外都快黑下来的苍穹,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了笔,“罢了罢了,朕真是忙糊涂了。”
郑安是真的很尴尬,老脸一红,讪讪地说,“皇上,偏殿那ว边……”
容真一边谢过淑仪一边低眉顺眼地站起身来,直觉这位主子不是盏省油的灯。
此刻,她笑吟吟地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合上盖子,递给身边的宫女,这才柔声道,“起来吧,别ี跪着,本宫叫你来是要赏你,不是要罚你。”
关好门,珠玉这才收起笑容,关切地望着容真,“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ฐ脸色?”
珠玉于是不再追问,只笑着说,“我还在洗衣裳๙呢,来,去屋里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我给你一块儿洗了。”
脚步声终于不那么懒散,哪怕心里是怨声载道的,太监们仍是迫于无奈快步追了上去。
那黑影丝毫没有迟疑ທ,仍旧向前跑着,转过重重长廊,又踉踉跄跄地跑进御花园,度越来越慢,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却不曾停下半步。
但太妃温柔似水,当年在花丛里回眸一笑,先皇竟是看痴了。
原本是去御花园赏花,却看到了尚为秀女的太妃,于是御花园一行,先皇未曾摘花,却为更为芬芳秀丽的美人所折服。
隔日,先皇赐予她这所宫殿,并亲自提笔更名为折芳居。
小路子讲得绘声绘色,云瑞与容真也便含笑听着,故事才说完不久ื,就听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提着灯笼在送淑仪出来。
三人忙站定,不再言语。
小路子是领路的太监,便从值守太监那儿接过三盏灯笼,分别ี递给了容真和云润,待淑仪上车后,默默地朝着元熙殿去了。
容真自然不会知道淑仪与太妃说了些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
现如今太后想与淑仪争夺她区区一介宫女,淑仪不愿失去这个接近皇上的机会,便来求助太妃。
只是,素来与世无争的太妃会帮淑仪么?就算帮她,与强势的太后相争,胜算又有多大呢?
手里拎着灯笼,微弱的光芒只能模模糊糊地照亮身前几步路,根本无法照亮再远些的地方了。
容真看着沉沉的夜色,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大致如此。
难道重生只是另一个ฐ漩涡的开始?
她连叹气也只能ม憋在心里,身份卑微如她,在主子面前连打个喷嚏都是罪,更别提唉声叹气了。
只是容真隐隐现,自打见完太妃以后,淑仪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就连上车时的脸色都不如从太后那里出来时那么เ难看了。
那ว晚她躺在靠窗的床上,看着布置与摆设明显雅致不少的屋子,却是心乱ກ如麻。
昔日在尚食局,哪怕住的地方简陋又粗糙,吃的穿的全不如这元熙殿,可她却是百倍千倍地思念那里。
那ว时候的她没有这么เ多的担忧顾虑,也不必每一步都如临ภ深渊,如履薄冰。她只要想着再过上几年,就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就会觉得一切都没那么艰难。
可是如今呢,她只觉得熬到出宫实在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她这样胆战心惊,每一天都不知明天又有什么变数,真的能顺利ำ平安等到出宫那ว天么เ?
在元熙ກ殿的日子其实很悠闲,她不像云瑞那样要时刻陪在淑仪身边;也不像雁楚那ว样在需要她的时候就要出现在淑仪面前,亲自为ฦ她梳妆打扮;只要在饭点上去小厨房做些吃食便好。
而更为可喜的是,因着淑仪体态丰腴,时常不愿吃甜食,她甚至经常什么เ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就好。
只是容真始终提着颗心,因为那日在慈寿宫太后的一席话,她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平息了。
果然,过了几日,淑仪叫她去了前殿,一面吃瓜子,一面问她,“那日太后说的话你可还记在心上?”
容真心下一紧,应了声“记得”。
淑仪点了点头,“那ว便着手去做吧,就和平日里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เ,今晚我就派人给太后送去。”
容真领命,出门前看见淑仪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嘴角上扬,像是在笑。
她认认真真地做了几样糕点,没有刻意做得更精美些,也没有稍加改变,一切都和平日里一样。
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不知这话是谁说的,但既ຂ然流传至今,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小路子端着食盒给太后送去了,临走前笑道,“姐姐手艺真好,难怪太后都愿意亲自一尝。”
再晚些时候,元熙殿有人来了。
云瑞跑到后院叫容真,可是小路子才走了没多久,哪里能这么快回来呢?容真一边走一边理衣衫,心里隐约有了点底。
果然,内侍府的公公站在外面,拿着调配旨意念道:“宫女傅容真,擅做甜食,伶俐聪颖,特拨去折芳居,望其悉心伺候太妃娘娘。”
元熙ກ殿的奴才们都还是很诧异,毕竟容真才来了几天,这怎么เ又要去太妃那里了?
容真回头看了看淑仪,她倒是面色如常,仿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接旨以后,容真随着淑仪走进殿里,待淑仪坐下后,她从容地朝着淑仪跪下身去,“多谢娘娘提拔,奴婢心里不胜感激。”
淑仪挑了挑眉,很是惊奇,“哦?你倒是说说看,本宫提拔了你什么?你又为何感激本宫?”
容真垂眸看着地砖,隔了一会儿才说,“奴婢愚钝,并不知娘娘帮了奴婢什么,但下面的奴才有造化,一定是主子的意思,所以奴婢感激娘娘。”
淑仪听闻此言,原本含笑的神情顿ู了顿,接着笑意逐渐隐没下去。
这个宫女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温顺可欺,不仅性子沉稳,说话办事找不出丝毫纰漏,就连心思也是缜密周全得令人吃惊。
淑仪这样定睛看她半晌,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终是摆了摆手,“去收拾收拾吧,既是太妃要你,你就早些去,最好今晚就去,免得夜长梦多。”
那老狐狸估计也快知道这消เ息了,要让她知道自己前些日子找了太妃,而太妃先一步抢走了容真,恐怕要气得跳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