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嗤笑一声:“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打马球摔死?你以为ฦ他们愿意吗?这就是亡国之君的下场!”
太子笑了,笑容里透着一丝认命的味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的弟弟我知道,我的父亲我更了解。你总知道耶律阿果(天祚帝ຓ)是怎么死的吧?嗯?”
包惜弱两眼茫然:“当初,我……我救了他……”她原本觉得已经活得挺明白了,回忆往昔十数年,全是活在自己的梦里,正在振奋间,却猜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这变故真是令她措手不及,改嫁的指责她已๐不怕,烂好心害了两家人,这锅有点大。
包惜弱脚下一个踉跄,这次居然撑住了没有昏倒。自从亲儿子领兵南侵开始,她的抗打击能力又提高了。脚๐下晃了两步,扶桌坐下,气若游丝地问:“这……可怎么好?你……这都是我的罪过,两ä家人,家破人亡……”
又从怀里摸出两面铜镜来。微有变形的镜子将人影也照得扭曲了,镜子里的脸满是苦笑:“铜镜可真是……辟邪啊!”一面是靶镜样子,一面背后却纹着八卦祥云纹。完颜康用的东西,自然没有质量不好的。此二物亲卫们都认得,乃ี是他随身携带的,据说一是老爷子所赠,一是赵王所赠,都是为他祈่福保平安的。出门不好垂挂,唯恐有失,都塞到เ了怀里。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完颜康再吐一口黑血,唐括铉的心跟着一跳:“这……”你的心脉……
瞧瞧,这眉眼,这行止。粗服布衣,难掩光华!对面那ว个,就像个拙劣的山寨货!人品上更是差得远啦!ำ
欧阳克一身白衣,上面还绣着金线。他面目英俊,举止潇洒,看起来也是个ฐ富贵公子的样子。然而这副模样落在对面二人眼里却不大够看。完颜康看他的眼神像看个ฐ神经病,大冬天摇着把破扇子,你说你是不是傻?会不会换个ฐ不那么เ中二的武器?
因为他“应该”听不懂西夏话的==!
他也不想想他现在的样子——修长俊雅,肤白如玉,小细腰束着宽腰带不盈一握的样子。潜伏需要,还收敛了骄纵的嘴脸,表情都柔和而又温驯了几分。
西夏兵的彪悍比宋兵还要强那么一星半点儿,南侵时没来得及感受得到เ的战场气息,这里全补上了。尤其,当他们的头子十分憎恨你的时候。
完颜康算是发现了,要什么跟高手过招的经验呀?往乱军里一丢,能不被砍死,那这功夫就算是学成了。毛?普通军士武功低微,通过考验不算?哪个武林高手武功再高他能长一千只手过来围攻你吗?
太子见他似有话要说,便说:“我们正在商议,李德任被废了,这一战便不能免,须得仔细防范。你的勇义แ军才建,我恐它斗志不高,你到了陕西,要与完颜赛不合作才好,万不可冒进。西夏兵若是不堪一击,咱们也不用这么伤脑แ筋啦。”
太子目示一着绿袍的中ณ年官员,此人便细说了西夏的情况。李遵顼篡位后,依旧是附蒙而攻金,凤翔路的金兵也是吃素的,并没有能让他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掠了好些西夏百姓过来(完颜康:……)。李遵顼愈发愤怒,命令李德任率军攻金。李德任想以放弃太子之位、出家为僧作为条件,让李遵顼ึ联金抗蒙,态度不可谓不强硬。岂料é他爹比他还狠,不当太子是吧?那你滚!直接就把他给废了。废太子并不是一件小事,西夏内部ຖ也需要调整,这才没有立时打了起来。
魏三道:“大约,是想请您约束了行伍,不要,呃,咳咳。”
孙管事奉承地笑道:“必是敬佩小王爷您英武。”完颜康道:“我本来也这么觉的,你一说,我就又不这样想啦。”孙管事语塞。倒是魏三,被完颜康带在身边,听了之后小声说:“大约是有所求的。”
中ณ都一则不以为他初次征战便能立功,不想居然独下一城,这是惊喜。一则又对他的处理方式颇为赞赏。中ณ都高层自徒单镒、完颜承晖二丞相往下,驸马仆散安贞等不少将领,都认为ฦ他是可造之材。他们都已经意识到เ了,光靠抢和杀,是不可能ม长久的。
纥石烈执中也上表诉苦,表示跟自己的人不能ม白出来。中都回曰:赵王世子良心很好,封了府库,只等中都派人来清点完毕,情愿将财物分为三份,一分自留,一分上缴朝廷,一分“让与”纥石烈执中。
太子又问西夏。完颜康想了想,道:“他们虽然悍勇,但是我看能ม自保就不错了。”再问宋,完颜康道:“自然是想着北上啦。”
说着,指着宋、金、夏、蒙的位置,问完颜康:“若你是蒙古人,将怎么做?”
完颜康沉默了一下,道:“路上折了七百多人。”
做完这些,完颜康再不好多留,在另一宗室、管当地军政的完颜赛不的安排下,先行休息。
完颜康却一皱眉:“咱们还是不能放松,人,他们肯定会给,给完会怎么样就不好讲的。再者,给什么样的人,也不好说。”
完颜康摸着下巴,回味着她刚才的表情,悄悄问完颜承麟:“咱们刚才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假了?”
李德任的妹妹名德馨,女子闺名,做哥哥的就没有说给陌生男ç子听。她也参预ไ一些大事,手上也有一些力量,听说兄长与金使接触,担心兄长太过正直吃亏,便要亲自打探一点消息。万没想到完颜康耳目这般灵敏,居然相隔甚远就听到เ她来了,还将她拆穿。
李德任斥道:“怎么,还要我请你吗?”她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拣了张椅子坐了。李德任才对完颜康一拱手,介绍起妹妹的另一个身份来。原来,她还是个女将。
“呃,我就掐了他两把。”
“……”完颜康有点方แ。要不要对包惜弱说实话呢?
徒单衡心里叹着太子真是仁君,口里却顺ิ着劝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完颜康道:“是我任性,将大家都带出去,结果……”说着摇了摇头,“这天多美啊,令人心折。千百年来,唯此不变。去年也是这样的天,今年也是这样的天,今年却不见去年人了。多想飞上去,将一切都当成是一场梦。”
身世的事情,完颜康早ຉ经知道,完颜洪烈对丘处机的一切忌惮都只有武功一条而已。现在聘请了高手,这一条也要打个折扣,更有甚者,完颜洪烈还在考虑如何将丘处机给阴死。
包惜弱笑道:“陈娘子也很惦记你的,好啦,咱们先进去收拾了,有话等从宫里回来再说。”梅超风憋得要死,心说,等回去,我一定教这小兔崽子怎么做人!
自己的“严å肃”“升华”“破茧成蝶”,被亲近的小伙伴曲解偏题了十万八千里,完颜康还不知道。他听说撕哈林月余后便能回归,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晚饭后散了一会儿步,回来试着有意识地运功,居然让他真的有了气感。惊喜之余,又想起洪七公说的走火入魔的问题。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很快修习九阳神功,而是慢慢将经书内容再仔细回忆一遍,不出意外,越到后面越难懂。
两人并没有交换什么让人担忧的信息,特斯哈却走得一步三回头。他不是乌也,乌也有些实在有些笨,让乌ไ也去想,也想不出什么来,特斯哈却能想出花儿来。从中ณ都王爷、王妃出事了,一口气想到了有人要给小王爷定亲……最终无果,将他自己愁得要命。上了山,将经书交还,回来又被撒哈林嘲笑:“你再这样下去,就留下来吧,反正头发也快要愁没了。”
完颜康微微侧过脸去,目示乌也。乌也得令去与中都押解官做交割,完颜康画了押。乌也躬身引押解官去准备好的帐篷里歇息。完颜康微一点头,便有亲随将伤药交给洪七公。完颜康见状,不作停留แ,只说:“好了,人你们带走。江湖不见。”
期间往中都送了两ä三次信,又收了几封信,是与王府互通消息。今天白天,中都王府送了好些物什过来,洪处机等三人都看在眼里,暗道奢侈。晚间却是几辆囚车过来了,三人身怀武功,听到声音不对,警醒地去看。
马钰嗅了解药,给丘处机解穴,一面给洪七公解释道:“非是晚辈等大意,此事实是另有内情。”拿解药给洪七公也嗅了,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略一运功,内息运转不停,施展轻身功夫出了王府,寻安静地方坐下。马钰慢慢将完颜康的事情解释给洪七公听。
不多时,车马齐备,完颜康携带了珍贵的药材与给少林寺的礼物,一路往少林寺而去。
完颜康道:“既ຂ然如此,你们便要听我的。拜师吧。”乌也与特斯哈面面相觑,发觉完颜康是认真的之后,惶恐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喜悦与感激。完颜康见状一笑:“好啦,明儿忙完了,咱们再来行礼。今天已经晚了,让太师父和师父休息吧。”
完颜康笑道:“不是在这里,我才不会这样的话呢。”唐括铉认真地道:“小心隔墙有耳!”撒哈林忽然道:“好了,你要添两ä个师弟了。”
完颜洪烈丝毫不觉得麻烦,接口道:“那是当然的啦,我正要见一见他们呢。”康儿这一闹虽然有些鲁莽,却也好解释,我却正可借机拉拢些官员。看完颜康更是满意了:不声不响从西夏弄了战马铠甲,这又制造了机会可以与当地官员多作接触。
【卧槽!卧槽!卧槽!还带这样的吗?我真是太有节操了!】
打仗的时候,汉兵和契丹兵的战斗ç力,现在比女真兵还要强那么一些。此外,女真兵里还保持有战斗力的,倒是与完颜康判断ษ得没有太大差别——在东北,条件恶劣的地方แ,一群没有南迁的女真人,你可以叫他们生女真。
完颜承麟看他是真的对这些不懂ฦ,接过话头来给他讲课。完颜康说完颜洪烈对兵事一窍不通,他自己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金主道:“也好。”心里想的却是,忽都也长大了,已经能骑马了,我派人跟着他去,让他见识一下军威。他性情好动,不怕事儿,男孩子长大了,岂能不爱武事?他回来只要露出一丁点儿喜欢,我就帮他从老六手里收回些人马来!
蒲察皇后还是不放心的,就怕这姐弟俩再闹出什么夭蛾子来。她心里对完颜康也是颇为爱护,心道:早早ຉ将燕国发嫁了,她有了丈夫自然就老实了。忽都以后前程是不同的,宠爱可以,再惯纵了可不好。他母亲又不顶ะ事,少不得我来操这个心。
不好与金主撕破脸,只得将趁儿子回家,与他长谈,好打消他的疑虑。他最担心的,就是金主离间父子之ใ情。虽然儿子很聪明,不至于被皇帝利用了,但是做父亲的总不能因此不对儿子说明。
完颜康进出宫廷不禁,金主还要携他出席许多场合,惹得许多人眼热了起来。金主这点心思早被完颜洪烈看破,只是陪着他演戏。时不时向他抱怨:“圣上总说康儿淘气,惯他的又岂是臣弟夫妇呢?有您撑腰,他越发不肯用功了。”金主ว就有些高兴,笑道:“有什么事情要他亲自动手吗?有人看护就好了,我看他的礼ึ仪上就不错。你不许打骂他。真要他成材,咱们女真人还是从弓马战场上来,先帝ຓ不是给了他不少兵马给你管着么?也该渐渐让他练一练啦。”暗有挑拨父子之意。
完颜康道:“这里当然不是牢房,牢房建在你心上呢!若你不愿,丘处机再厉害,也不能强按着人在火坑底下不许往外爬。”对于只想过个ฐ小资生活的女人来说,没有完颜洪烈,杨铁心也是个坑好吧?不幸包惜弱从一个坑里又掉到了完颜洪烈这个更大的坑里了。现在又添了自己这个想造反的,好像也是在坑她。完颜康心虚了一下,暗道,这事儿可要处理得好了,万不可连累็了她,至少要保她平安。
包惜弱有些胆怯,猛然发觉儿子给她的压力已๐经与这陌生的金国参差ๆ仿佛了。让她离开这习惯的蜗牛壳,她又是不愿意的。包惜弱摇了摇头:“我……习惯啦。我本来侥幸偷生,现在这些荣华富贵,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还是这里让我安心。”
完颜康单刀直入:“我妈很怕你,你对我妈也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又屡次辱骂我爹,我爹妈都让你讨厌,你还要教我武功,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我做一件我不想做的事情,总要有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解惑为先!”
丘处机立场坚定,反问道:“这不是贪图富贵是什么?”
太子自己也不敢喝得太多,生恐圣上忽然有召。喝到一半,掷杯而叹:“不如意事常八、九。”颓然而倒,盘坐在地毯上,望着窗外的花树发呆。完颜康一撩下摆,也坐在他旁边,托腮看看他,也去看窗户。
完颜康撇撇嘴:“谁跟他一样?谁说他聪明了?”太子笑了,将他颠了颠:“他怎么不聪明了?”完颜康道:“昨天听师傅讲,道可道,非常道。说得出来的聪明,还是聪明吗?”太子一怔,旋即大笑:“对对对,你说得对。哈哈哈哈。”又将他抛高了好几下:“来,跟大伯喝酒。”
纵身跃上墙头,丘处机留แ下了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