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复一遍把这个包裹交给列昂诺夫将军”这位军官不客气地说。“这是命令。”
“这架飞机上没有列ต昂诺夫将军。”一名机组人员回答道。
训练当中我一直惊讶于美国人的队伍根本不知道宇航员何时何地吃了什么。他们对于宇航员的锻炼情况也一无所知。我们的锻炼机制十分严格我们对此也从没想到要抱怨。就我们看来这是达到完美的必经之路。
“注意各位。”我相信此刻一定有人正在窃听我的房间。“要开工ื了。”
除了多年以来形成的各种传统之外联盟飞船从拜科努尔升空前一晚我们又遵循了一项ำ近期形成的习惯。我们集体观看了电影《沙漠白日》一部关于苏联内战时期的经典电影。这部影片既ຂ激发了我们的爱国热情又通过不失幽默的情节放松了我们的情绪。影片结束后我们开了一瓶香槟喝了一点之后又把酒瓶封了起来。
“比三个剥了皮的鸡蛋还完美。”汤姆操着一口俄克拉荷马口音回答道。“太空里见。”
“乘员指挥官列昂诺夫将军报告主席同志”我行了一个军礼ึ。“任务圆满完成。”
包裹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撕开包装纸看到เ了里面的将军制服。我当时骄傲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很显然这件事是慎重考虑之ใ后的结果。但是最后宣布时的非正式方式依然令我动容。同一天我还获得了我的第二枚苏联英雄金星勋章以及列宁勋章这是苏联的最高荣誉。
除了下大力气学习彼此的语言之ใ外我们还要研究彼此飞船的操作细节。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又去了四五次美国。美国人也来了好几次莫斯科。每次我们都会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和我们各自的对应搭档一起练习。
不过慢慢地双方开始彼此理解信任也逐步建立起来。我们在自己家里举办的招待宴会以及我们前往美国时他们家人的热情款待都推动了这一进程。
首次访问美国是对我英语水平的一大考验。有时候我也会出错。我们的东道十分耐心就像他们首次访问苏联时我们所做的那样。一般来说我们的错误都会令人捧腹大笑无形中ณ也消เ解了双方之间的隔阂。
我在大卫家里转来转去突然惊讶地在书架上发现一本《我的奋斗》。在苏联这是绝对的禁书。我把这本书取出来翻了几页感觉十分不舒服。纳粹政权曾给我们国家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如果你在苏联阅读这本书肯定会以同情纳粹的罪名被投进监狱。后来我逐渐理解了有理性且受过教育的人什么เ书都应该看看但是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希望这第三次会面能ม让我们更加开诚布公地交谈。我特意准备了一瓶优质伏特加来招待他。一开始我们先彼此敬了几轮酒祝两国关系发展以及太空合作项目顺ิ利进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开始讨论一些更为严肃的内容。
很明显大卫认为不接受我们的好意是失礼之举。但是几轮伏特加与威แ士忌之ใ后他开始有些站立不稳。一位航天员的妻子出来打圆场说每个人的酒量都有高低起伏的时候。不过很明显是把我们的客人送回宾馆的时候了。
不过在我们的任务开始之前不知为什么德科没有按照ั惯例向我们各自索要清单也没有在清单上签字。他说一切物品都已经装上了飞船。信封是我们自己买的不过在发射当天负责贴邮票与盖邮戳的是宇航员办公室。但是不知为ฦ什么工作人员并没有把它们列入ppk的最终货单。
nasa的高层领导一听说这件事就火冒三丈。很快公关办公室就把尚不完全的信息披露给了媒体在新闻报道中我们似乎ๆ私自把这些信封带上了飞船。这根本不可能飞行前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由ánasaທ工作人员完成的根本没有我们插手的份。
从月球返回的途中ณ模拟舱有一项十分有趣的应用即对脉冲x光源性质的观测也就是日后所说的黑洞。这项ำ观测是与一座位于苏联境内的陆基天文台合作进行的这座天文台和我们在同一时间扫描了银河系的同一区域。我们拍摄了第一批疑似黑洞的照片当时我们对其还没什么了解。我很高兴能够在这项研究中出力。
不过在回到奋进号之ใ后的第一夜以及返回地球的三天旅程中我和吉姆都睡的很好。返程当中我们依然有大量科学实验需要进行。首先在离开月球轨道之前我们要释放一颗六角形的小型卫星这也是第一颗进入太空的小型卫星。这颗卫星将要围绕月球运行一年收集月球磁场的有关数据。
一开始我还不信“不过就是一块角砾岩罢了我没看见什么绿色吉姆。”看着他指着巨石上的一排石头我这么说道。但是我靠近之后逐渐看清了——绝对是绿色。
我把车一点点往下挪的时候吉姆先一步走了下去检查四周环境并拍照。然后我听见他屏住了呼吸。
“我们已经上床了。明天早ຉ晨见。”我向休斯顿报告道。
我们是第一批在月面停留แ期间有机会脱掉宇航服的宇航员。之ใ前的任务都太短了。但是考虑到我们在月面的停留时间这样做是必须ี的。我们很快就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
“这个山坡上要是有雪我们就能滑雪了。”他说。
不过眼下休斯顿ู管不了我们了吉姆和我讨论之后我下定决心就算这个问题排除不了我们也还是要照常着陆。我们走了这么เ远不是为ฦ了让自己的手脚被发射前很久就写成的规章细节束缚住。到เ阿波罗15号的时候任务规章手册已๐经达到了500多页——一份无休止的“假如……”清单。你根本没法把每一条都记住。身为指挥官你要么按照通常做法请示休斯顿ู要么เ就得自己拍板尤其是在时间不够的时候。
发射前几周吉姆、阿尔和我进入了隔离状态以防我们患上传染病。这一规程的正式名称是“航天乘员健康稳定项目”实际上就是住在位于模拟训练楼内的一个落地玻璃组成的房间里。我们依然与全体技术支持人员以及一部分naທsaທ的管理人员保持着直接联系他们每天都要接受体检并领取通行证才能ม进入我们的居住区。
我去向德科司雷坦请教。他的反应是“只要他在工作上不出问题别的什么都好说。”可惜的是在发射之ใ前阿尔还是离婚了。
我还花费了很长时间来练习操作登月训练车——也就是所谓的飞天床架或者lltv尼尔在阿波罗11号任务之ใ前的相关训练中曾经迫降逃生。一开始我们有4台飞天床架但是它们在技术上都还不成熟而且表现很不稳定因此在阿波罗15号任务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台。
除去几位工程师以外总还会有几位安全顾ุ问和我们一同登机。他们会指示我们怎样的姿势更安全。我从未在训练中晕机或受伤但是其他人尤其是偶尔得到许可一同登机的记者们经常口吐酸水。他们会被人用安全带固定到เ机舱后部ຖ因为ฦ训练时间不会因为某位记者晕机而缩短他们能得到的就只有一大堆呕吐袋。
事情过了很久之ใ后人们才发现服务舱所使用的氧气罐中的一个在组装过程中不慎在地上摔了一下。没有人跟进这件事罐体因此留下了细微的裂痕。然后在发射前的测试中一个出了故障的加热器开关由于过热而融化卡死了电å流随之烧化了电线的绝缘皮。当氧气罐内部的风扇开始转动以便冷却氧气的时候氧气罐就爆炸了破坏了乘๖员所在的指挥舱的电力供应。
全世界都收看了阿波罗1้1号任务观看阿波罗12号的人也有不少。到了阿波罗13号的时候我猜人们大概ฐ以为这次不会有什么新花样了。这次任务已经没有新闻价值了。所以各大电å视台都没有对其进行直播。阿波罗13号的乘员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发回的影像没有立刻上电视而是要为ฦ《桃乐丝黛剧ຕ场》(dorisdayshow)แ让路。
老鹰号最终的降落地点是宁静海就像之前拍摄的照片显示的那ว样这里看上去十分平整。照ั片没有显示出来的是环形山里的陡坡与巨เ石它们很可能ม使老鹰号失事。
着陆前几分钟飞船的电脑แ突然出了问题。组员报告电脑屏幕上不断闪烁“程序警报”的字样表明电å脑已๐经过载无法进行着陆所必须ี的运算。最终问题还是解决了但是警报灯已经闪烁了4๒次。真正让人们的心都提到เ了嗓子眼。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和平号空间站的使用寿命只有5年。结果它在轨道上停留了1้5年接待了来自1้5个国家的近100名宇航员与航天员完成了20่000多项科学实验谢尔盖阿夫杰耶夫（sergeiavdeyev）在这里创น下了近748๖天的太空最长停留记录。它为未来的国际合作与长期任务打下了基础这些任务将在目前在建中的国际空间站上进行。
但是和平号空间站的最后几年实在是多灾多难碰撞火灾有毒物质泄露和电脑崩溃。随着人们对国际空间站的兴趣与投入逐渐增加和平号所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少。但是希望似乎一直还在这座千疮百孔的空间站似乎还有救。作为国际宇航员与航天员联盟的发起人与联合主席之一我与其他几位朋友在90年代后期给叶利ำ钦总统写了一封信提出很多我们认为ฦ可以保住和平号太空站的建议。当时我们这些人说话多少还有点分量。但是最终维护和平号空间站的费用还是太高了政府还是决定要销毁它。当时最重要的议题已经成了如何能使空间站安全返回地球不至于造成伤亡。
当我看着空间站的残骸在20่01年3月划ฐ过夜空坠落在太平洋的时候感觉就好像一艘巨เ轮沉没在了我面前。那ว景象实在可怕至极。
此前的挑战者号事件也激起过我类似但更痛苦的反应因为ฦ那次出了人命。如同许多人一样我满心恐惧地看着电视上航天飞机四分五裂坠落在地的画面乘员家人们明白过来以后的的尖叫与哭喊令我心碎。
此后人们开始对太空项目未来的发展方向展开激烈辩论。也是在200่1年春末加利ำ福尼亚的富豪丹尼斯蒂托（denistito）在支付2000万美金后乘坐联盟飞船进入国际空间站并在那里呆了6天。太空旅游一直饱受批评但就我看来蒂托的行为很有积极意义。
蒂托的财富是他通过工作换来的为什么不能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方แ式花掉呢？他在心理与生理两方แ面都做了充分准备他在太空中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乘员执行任务。他还为我们的太空项目注入了急需的资金。要是每年能有3๑个像蒂托这样的游客保留和平号空间站根本不是问题。
我相信业余人士的太空之旅重新激发了公众对宇宙的兴趣。可惜的是太空探索ิ早期的公众激情基本上已经消失了。或许未来的火星计划能再一次使人们对人类力量的极致壮举ะ燃起激情之ใ火。
迟早有一天我相信人类将会认真着手寻找另一颗可供我们居住的星球要么是探索本能的驱使要么是受环境所迫。我认为后者的可能ม性比较小因为我们的星球依然有足够的资源可以支持人类继续发展许多世代。
金星环境过于恶劣。火星则ท较为凉爽而且在火星表面已๐经发现了水有水就意味着有氧气这为未来人类的居住带来了可能。但是相比之ใ下还是月球更适合人类。
例如月球表面的重力很小对人体脏器例如心脏带来的压力也小。这使得月球很可能在未来成为极具价值的医疗基地。早在19๗67年我就参与设计了月球居住舱这种舱室埋在月面以下不受陨石的冲击。
但是眼下能够将这种规模的月球舱送往月球的强力火箭已๐经不存在了。美国人的土星5号火箭早ຉ已๐进入了博物馆。我们的能源号助推火箭在完成了暴雪号航天飞机唯一一次升空任务之后也被搁置了起来。
要实现这样的月球探险需要比目前任何有此类意向的单一国家都更为ฦ强大的资金支持。许多人相信这种级别的投资只有在人类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才能ม实现。这也是好莱坞电影多年以来一直津津乐่道的题材。我更倾向于关注较为迫切的未来我相信我们有理由乐观。例如国际空间站所涉及的国际合作程度就很令人鼓舞。
我一直梦想着一座轨道太空站中ณ央是复杂的居住舱四周围绕着一圈其他舱室宇航员与航天员们则骑乘๖着某种太空摩托往来于舱室之间。阿瑟克拉克早在投身科幻小说创作之前很久ื就设想出了这种太空站。
克拉克在苏联有大量的书迷1้97๕8年他访问莫斯科时我陪同他参观了星城。几年之ใ后他出版了《2001้太空漫游》的续作书中主要描写了一艘飞船的旅程这艘飞船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他还将这本书献给了我以及知名不同政见者及物理学家安德烈萨哈罗夫
这本书出版后不久就在一份苏联青年杂志上得到了连载。但是连载进行到一半就被突然取消了然后我就被拖到了党中央委员会的面前。
“你怎么เ能闹出这种事来？”他们质问道。而我还是一头雾水。
“‘阿列ต克谢列昂诺夫号’飞船上的乘员中有苏联的异见份子。”他们说道。
“你们这帮人连阿瑟克拉克小手指头上的一片指甲â都抵不上。”我厌恶地拂袖而去。
这种人的心胸之ใ狭窄一直令我称奇。破坏我们体制的诸多因素之一就是某些党员的眼界低下以及对天才与创造力的不屑一顾。
回顾我的一生我也有几许遗憾。我遗憾自己的衰老自然还遗憾自己没能踏上月球。当我在夜晚拿起望远镜的时候最能吸引我目光的总是那一轮银盘。绘画给我的一生都带来了极大的乐趣有时我会描绘太空中的景象更多时候则是地球上的风景。许多国家都举ะ办过我的画展。
尽管我这一生成就很大有时我依然在想我是否本有可能做得更多。但是每每在这种时候我都会想起尤里当年成为第一个从太空回望地球的人类之ใ后写下的一段话“乘坐飞船环绕地球之后我意识到了它有多美我向人类呼吁保护这颗星球创造美好的未来不要破坏它。”
尤里仅仅绕行了一次地球但这已足以令他对人类这一概念有了真正的认识。我相信从那以后的每一次载人航天都进一步加深了这一认识。
就我来说太空飞行的独特经验令我对时间的流逝有了自己的理解。千百年来人类对时间的感知都受制于一天之内的最长出行距离首先是步行然后是以马代步再然后是火车与飞机。但是在一个半小时里绕行地球一圈的经历使我对时间流逝的速度有了不同于一般人的体会。
我依然怀念着当年我父亲在加里宁格勒附近的机场修剪草坪时从飞行员那里听来的话他一直把这话挂在嘴边。
“不要到了跑道尽头才刹闸也不要到了风烛残年才去享受爱情。”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lovimoment!”（只争朝夕）我相信人的一生就应当这样度过。